陈南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而是派出大量斥候与探子,观察匈奴残余军队的动向。
别看这次取得了大胜利,但真正斩杀的匈奴人也不过五六万。
别说二十万匈奴大军,就是二十万头猪,杀个三天三夜也杀不完!
经过斥候与陈南的特种部队追查发现,剩下的十几万全都撤回了最北方的三个城池。
那三座城池分别为舒城、蒙城与极北城。
原本是大乾用来抵抗匈奴的第一道防线,由于位置最接近草原,成为第一批被攻克的城池。
此城的大乾百姓已经被屠杀的所剩无几,匈奴人还往城里迁移许多匈奴百姓,有彻底占领这三座城的意思。
金无术统计好战损之后,缓缓走了过来。
“陈军师,我们要不要乘胜追击,把北方三城夺回来?”
击败匈奴已经是非常大的战功,如果能把匈奴彻底赶出草原,陛下势必龙颜大悦,战功至少翻一倍!
“不!”
陈南摇了摇头,“你别忘了史独秀也谋反了,他和匈奴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他心里明白,一旦匈奴被赶走,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我们攻打匈奴,他肯定会偷袭。”
金无术点了点头,压下心中急于立功的冲动。
在史独秀的地盘上攻打匈奴,变数太大了,划不来。
陈南则是缓缓道:“匈奴打不了,史独秀还打不了吗?三日之后,讨伐逆贼史独秀!”
年轻的将士渴望战功,陈南也不例外。
王冕能给他的,顶多是一个卫的兵力,也就是五千六百士兵。
他在朔北威望再高,可兵权终归不是他的,万一以后和王冕他们产生分歧,就啥都没了。
所以陈南要立功,争取能被陛下封为都指挥使,有自主招兵的权利。
而史独秀的地盘瘟疫横行,正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
陈南的手指在地图上史独秀占据的“临渊城”上重重一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临渊城是史独秀地盘最靠南的地方,与敖成海曾广秀的地盘接壤,最最适合攻占。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三日,饱餐战饭,检查军械。三日后,兵发临渊城,讨逆!”
“明白!”
金无术抱拳,眼中也燃起战意。打不了匈奴,捏死史独秀这个叛国逆贼,同样是大功一件,更能出了胸中那口被背后捅刀子的恶气。
命令下达,整个朔北军营立刻高效运转起来。
伤兵被妥善安置,缴获的匈奴兵器铠甲被重新分配打磨,后勤民夫源源不断地从后方运来粮草。
一股大战前的肃杀气氛,混合着复仇的渴望,在军营中弥漫。
陈南也没闲着。史独秀此人,虽无匈奴铁骑的悍勇,但狡诈多疑,经营临渊城多年,城防必然坚固。强攻,绝非上策。
要在开战之前,乱了他的军心民心。
他召来了特种兵,低声吩咐:“挑选二十个机灵的好手,分批混入临渊城。不必刺探军情,只管在茶楼酒肆、市井街巷散布消息。”
“内容有二:其一,夸大我朔北军新胜之威,就说我军缴获匈奴骏马十万匹,弓弩无数,军威正盛;其二,重点宣扬,史独秀与匈奴勾结,欲将我大乾山与百姓献于胡虏,其行可诛,其心可鄙!”
“第三,宣扬史独秀背叛大乾,所以遭受了上天的处罚,城内瘟疫横行,只要开门投降,上天就会宽恕,收回瘟疫。”
特种兵心领神会:“大人高明!这是要先乱其军心、民心!”
“不错。”陈南点头,“史独秀麾下兵卒,多是大乾儿郎,此前或受其蒙蔽。”
“如今匈奴大败,勾结胡虏的罪名坐实,城中岂能没有议论?民心向背,有时胜过十万雄兵。而且瘟疫已经死快十万人了,那些百姓肯定不愿意坐以待毙”
三日转瞬即过。
朔北军旌旗招展,刀枪如林,在陈南与金无术的率领下,如同一股钢铁洪流,直扑临渊城。大军行动迅捷,毫不掩饰兵锋所向。
然而,就在大军开出不到五十里,前方一骑快马绝尘而来,乃是提前派出的斥候。
“报——!”斥候飞身下马,气喘吁吁,“军师,将军!临渊城……临渊城四门紧闭,但城头挂满了白幡,隐约有哭声传来!据我等冒险靠近查探,城内似乎正在举行丧仪!”
“丧仪?”金无术一愣,“史独秀给谁办丧事?阵仗这么大?”
陈南目光微闪,立即追问:“可探得城中是否戒严?守军状态如何?”
斥候回道:“城防极其森严,巡逻队伍数量倍增,但……但士卒们似乎面带悲戚惶恐之色,士气颇为低落。”
陈南闻言,沉吟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看来,我们的‘老朋友’史独秀,运气不太好。”
金无术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军师,你是说……史独秀他……死了?”
“若非主帅暴毙,何至于全军缟素,军心涣散?”
陈南猛地一挥手,“传令全军,加速前进!这不是丧事,这是天赐良机!我们要赶在史独秀部将稳住局势之前,兵临城下!”
消息迅速在军中传开,朔北军将士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主帅暴毙,敌军群龙无首,此战,几乎已定胜负!
当朔北大军浩浩荡荡抵达临渊城下时,只见城墙之上果然一片素白,守军个个面带惊慌,如临大敌。
还不等陈南下令攻城,临渊城北门突然缓缓打开,一名文官打扮的中年人,双手高举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官印、兵符和一卷文书,身后跟着几十个丢盔弃甲的将领士卒,徒步而出。
其中一个将士手托着盘子,上面放的,正是史独秀的人头。
拥兵十数万,横据十数万的都指挥使竟然真这样死了!
有时候,大人物的死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那文官走到军前百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却清晰地传遍两军阵前:
“朔北军的各位将军!逆贼史独秀,倒行逆施,勾结胡虏,天怒人怨!今已遭天谴,暴毙而亡!我等深受其胁迫,不得已而从贼,今愿献城归降,只求将军念在同为汉家子弟,饶恕满城军民性命!”
刹那间,整个战场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陈南身上。
陈南端坐马上,俯瞰着跪伏在地的降臣,脸上并无太多喜色。
他拿下临渊城,不过是第一步。北方的威胁,远未根除。但至少,他有了第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基石。
他缓缓抬手,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准降。”
“不过本将要知道,你们到底是真降还是假降!来人,把他们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