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将暖融融的光斑洒在林峰那张依旧带着宿醉红晕的俊美脸庞上。他眼皮沉重如坠铅块，费力地掀开一丝缝隙，立刻被刺目的光线逼得又闭了回去，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嘶……头……头好痛……像被一万头铁甲兽踩过……】林峰感觉整个脑袋仿佛被塞进了一面巨锣里，外面还有几百个壮汉在玩命地敲，嗡嗡作响，天旋地转。喉咙干得冒烟，胃里也一阵阵地翻江倒海。
“公子！您醒了？”一直守在床边的贴身小厮长生，立刻凑上前，声音里满是惊喜和关切，麻利地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蜂蜜水，“快，喝点蜂蜜水润润喉，解解酒。”
林峰挣扎着半坐起来，接过水杯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杯，温热的甜意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干渴感，脑子也稍微清醒了一点点。
“现在什么时辰了？”林峰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沙哑得厉害。
“回公子，已经快到午时了。”长生一边回答，一边又拧了块温热的湿毛巾递给林峰擦脸，“您可算醒了，老爷都派人来问过三遍了，怕您宿醉难受。”
林峰用热毛巾捂住脸，长长地呼了口气，昨夜祈年殿那光怪陆离、惊心动魄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范闲那家伙装逼如风、诗成百篇；庄墨韩那老头吐血三升、颜面扫地；还有自己……自己好像喝大了，然后……跟范闲玩起了诗词接龙？！
【卧槽！】林峰猛地放下毛巾，脸上瞬间血色褪尽，眼神惊恐。【我真的干了？！在祈年殿，当着庆帝和满朝文武、各国使节的面，跟范闲那厮……接龙？！完了完了完了！社死！大型社死现场！(╯‵□′)╯︵┻━┻ 我的鹌鹑人设！我的低调计划！全毁了！】
长生看着自家公子脸上风云变幻，从茫然到惊恐，再到生无可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公子，您别担心，您昨晚……可威风了！”
“威风？”林峰嘴角抽搐，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
“真的！”长生双眼放光，激动地手舞足蹈，“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说您是‘小诗圣’！跟范诗仙在祈年殿上诗词唱和，才情惊天动地！把那个北齐的老头子气得当场吐血！都说您是文曲星下凡，跟范诗仙是双星临凡呢！还有人说，您接的那些诗句，跟范诗仙的一样好！甚至……甚至有人说，您接得更好呢！” 长生说得唾沫横飞，与有荣焉。
【小诗圣？文曲星下凡？双星临凡？！】林峰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又栽回床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就是喝多了脑子抽筋！(?_?) 那都是老祖宗们的智慧结晶啊！跟我有半毛钱关系？！范闲你这个坑货！带坏小孩啊你！】
林峰心中哀嚎遍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立刻让小千启动传送阵把自己送到十万八千里外避避风头。这“小诗圣”的称号，简直比“妖孽转世”还烫手！后者还能装鹌鹑躲着，前者简直就是架在火上烤啊！以后还怎么低调？怎么闷声发大财？怎么偷偷修炼？
“公子，您是不知道，”长生还在兴奋地补充，“从早上到现在，府门口都快被踏破了！全是送拜帖的！都是京都里有名的文坛大家、大儒名士！还有好些个公侯府邸的才子小姐，都派人来递帖子，说是仰慕公子才华，想要求见请教，或是邀请您参加什么诗会文会！管家福伯都快应付不过来了，收的拜帖堆了老高！”长生用手比划了一个夸张的高度。
林峰听得头皮发麻，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猛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不行！此地不宜久留！长生，快收拾细软！咱们跑路吧！去儋州！去澹州！找个山清水秀没人认识的地方种田去！”
长生：“……” 公子这反应是不是有点过于激烈了？
就在林峰准备实施他的“跑路大计”时，门外传来了管家林福恭敬的声音：“三公子，大公子来了，说想来看看您。”
大哥林珙？林峰动作一顿，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昨夜的事情，引起了大哥更深的怀疑？还是单纯来探病？
林峰迅速调整好心态，重新躺回床上，扯了扯被子，做出一副虚弱不堪、宿醉未醒的模样，有气无力地对长生道：“请……请大哥进来吧。”
长生应声去开门。很快，一身玄色劲装、身姿挺拔、面容沉毅的林珙便走了进来。他步履沉稳，自带一股武人特有的干练气息。
“峰弟。”林珙走到床边，看着林峰那苍白中透着红晕、眉头微蹙、仿佛无比难受的脸庞，眼中关切之色倒是真切了几分，“感觉如何？听说你昨夜在宫中喝了不少，宿醉最是伤身。”
“多谢大哥关心。”林峰虚弱地笑了笑，声音细若蚊蝇，“还……还好，就是头还有些痛，浑身乏力。昨夜……实在是失态了。”他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羞愧和懊恼。
林珙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仔细打量了林峰几眼，点点头：“年轻人血气方刚，偶尔放纵也情有可原。只是峰弟你身体素来羸弱，以后还是要多加节制。”他顿了顿，话锋似乎不经意地一转，语气带着一丝温和的好奇，“说起来，昨夜祈年殿上，峰弟与那范闲……当真是惊才绝艳，令人叹为观止。那些诗句……当真是信手拈来？峰弟你……以前可从未显露过如此诗才啊？”
来了！重点来了！林峰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和一丝追忆的恍惚：“大哥说那些诗吗？其实……昨夜我也很糊涂。许是那宫廷御酿太过醇烈，又或许是范兄吟诵的诗句太过玄妙，酒劲上来，脑子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范兄念一句，我脑子里……就……就自动蹦出下一句，仿佛……仿佛在梦里听过许多遍似的，不由自主就跟着念了出来……”他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努力回忆却又想不清楚的困顿模样。
“梦里听过？”林珙眼中精光一闪，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峰弟是说……你在梦里，去过那个地方？就是范闲说的……仙境？”他的目光紧紧锁定林峰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林峰心中冷笑：【果然！目标在这呢！范闲啊范闲，你编什么理由不好，非编个“梦游仙境”，现在好了，连我大哥都以为我可能去过仙界了！(╯‵□′)╯︵┻━┻】
他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懵懂困惑的样子，甚至还带着点酒醉初醒的呆萌：“仙境？大哥你说范兄说的那个？我……我不知道啊。就是觉得……那些句子很熟悉，像是在哪儿听过很多遍……或许……或许是在哪本古书里看过？又或许……真的做过类似的梦？记不清了……”他苦恼地皱紧眉头，像极了记忆模糊不清的迷路小孩。
林珙看着林峰那副毫无破绽的茫然表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还是疑虑。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断林峰话语的真伪。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管家林福刻意压低却难掩震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公子！三公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林珙被打断思绪，眉头一皱，沉声道：“进来说话！何事如此惊慌？”
林福推门而入，脸色有些发白，手里紧紧攥着几张粗糙的、揉得有些皱的纸张。他先是对林珙和林峰匆匆行了一礼，然后快步走到林珙身边，将手中的纸张递了过去，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大公子，您快看看这个！外面……外面都传疯了！整个京都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是……是关于长公主殿下的！”
“长公主？”林珙心头一凛，立刻接过那几张纸。林峰也好奇地伸长脖子看去——他虽然对那位名义上的生母毫无感情，但能让她吃瘪的事情，他还是很乐意围观的。
那纸张是最廉价的黄麻纸，印着粗劣的墨迹，显然是为了快速大量散播。林珙的目光迅速扫过纸上的内容，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握着纸张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那传单上的内容，触目惊心！
标题便是一行加粗的大字：
“惊天秘闻！长公主李云睿勾结北齐文宗庄墨韩，出卖我国暗探言冰云！”
正文内容更是石破天惊：
“……据可靠消息，昨夜祈年殿盛宴之后，长公主李云睿于其隐秘别院，私会北齐文宗庄墨韩！二人密谋达成肮脏交易！长公主以我庆国潜伏北齐多年之暗探首领、言氏公子言冰云之真实身份及北齐谍网部分名单为筹码，换取庄墨韩在祈年殿上公然污蔑我庆国才子范闲抄袭，意图打击范闲声望，破坏其与林郡主婚约！”
“言冰云公子身陷敌国，受尽酷刑折磨，忠贞不屈！其身份暴露，恐已凶多吉少！此皆因长公主李云睿为一己私怨（注：因范闲与其侄林婉儿婚约），不惜出卖国之忠良，与敌国勾结！其行可鄙！其心可诛！”
“更有甚者，密谈间，庄墨韩曾提及早年与长公主之另一桩隐秘交易，涉及……涉及太后寝宫某物失窃！细节不堪入目！长公主李云睿，实乃庆国之耻！皇室之污！”
传单的结尾，还附上了几句极其下流恶毒的、污蔑李云睿私生活混乱的市井俚语，粗俗不堪，显然是为了煽动民众情绪。
林峰看得目瞪口呆！【卧槽！范闲！你丫下手也太黑太狠了吧？！(⊙?⊙) 这传单……简直是把李云睿扒光了吊在城门口示众啊！言冰云的身份都爆出来了？太后寝宫失窃都扯上了？还有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这操作，够绝！够狠！够解气！不过……范闲是怎么搞到这么详细的情报的？难道他昨晚……没醉？】
林峰立刻联想到昨夜范闲那惊人的“酒量”和最后的“醉倒”，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
而林珙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是阴云密布，仿佛酝酿着雷霆风暴！他猛地将传单拍在旁边的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喷出来！
“混账！无耻之尤！”林珙低吼道，声音压抑着狂暴的怒意，“竟敢如此污蔑长公主殿下！查！给我立刻去查！是谁散播的！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黑手给我揪出来！碎尸万段！”他身为相府嫡长子，又执掌部分力量，对长公主这位生母（虽然林峰并非李云睿所生，但名义上如此）的声誉和地位，自然极为看重。这传单不仅污蔑李云睿通敌卖国，还涉及极其不堪的私德攻击，简直是要将长公主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这已经不仅仅是针对李云睿个人，更是对整个相府，甚至皇室威严的严重挑衅！
林福被林珙的怒火吓得一哆嗦，连忙躬身：“是！老奴这就去！已经派人去查了！”说完，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林珙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强压下滔天怒火，才想起旁边还有个“病弱”的弟弟。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林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但眼中的戾气仍未完全散去：“峰弟，你也看到了，外面……有些宵小之徒恶意中伤，散布谣言。你……你切勿放在心上。你母亲她……”林珙似乎想为李云睿辩解几句，但看到传单上那些言之凿凿的“交易”细节和不堪的污言秽语，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只觉得无比难堪。
林峰立刻摆出一副被吓到、又茫然无措的表情，配合着宿醉的虚弱，显得格外“弱小可怜又无助”：“大……大哥……这……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母亲她……她真的……”他声音颤抖，眼圈似乎都有些红了（努力憋气憋的），将一个骤然听闻生母惊天丑闻、内心受到巨大冲击的“单纯”少年演绎得淋漓尽致。
林珙看着林峰那苍白的小脸和泛红的眼眶，心中更是烦躁和愧疚交加。他伸手想拍拍林峰的肩膀以示安慰，又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他只能沉声道：“峰弟，这些都是恶毒谣言！不可信！你好好休息，莫要多想，万事有为兄在！为兄这就去处理此事，定要揪出幕后黑手！”说完，他霍然起身，带着一身压抑不住的怒火和肃杀之气，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林峰的房间。
听着林珙远去的急促脚步声，林峰脸上的“无助”和“悲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玩味的笑意。他拿起林珙拍在茶几上的那张传单，又仔细看了看，尤其是关于言冰云身份和太后寝宫失窃的部分。
【范闲啊范闲，你胆子是真肥啊！不但去偷了太后床底下的钥匙，还敢把偷听到的内容做成传单满大街撒？这操作，666！不过……你确定能兜得住？】林峰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李云睿，这次怕是要焦头烂额了吧？活该！】
他仿佛已经看到李云睿那张总是带着傲慢和疯狂的脸，此刻是如何的扭曲和暴怒了。
就在京都因为这漫天飞舞的传单而暗流汹涌、人心惶惶之时，事件的始作俑者范闲，却在范府自己的小院里，睡得无比香甜，甚至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噜。
日头高照，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床榻上。范闲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啪的舒爽响声。他睁开眼，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饱满，昨夜那点刻意伪装出来的宿醉感早就被特制的解酒药消弭于无形。
“啊——舒坦！”范闲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脸上洋溢着一种大功告成后的得意洋洋。他跳下床，推开窗户，贪婪地呼吸了一口清晨（虽然已是中午）的新鲜空气，只觉得天也蓝了，树也绿了，连空气都格外香甜！
“叔！”范闲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喊了一声。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边，正是五竹。他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漠表情，仿佛昨夜那惊心动魄的潜入和配合只是随手摘了片叶子。
“都办妥了？”范闲压低声音，但眉梢眼角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嗯。”五竹言简意赅，“传单已遍布京都各坊市。洪四庠昨夜被引开，未察觉太后寝宫异动。”
“干得漂亮！”范闲兴奋地一击掌，在房间里踱了两步，越想越觉得痛快，“嘿嘿，李云睿那个疯女人！让她威胁我！让她指使燕小乙射我！还想搅黄我跟婉儿的婚事？这次看她怎么死！勾结北齐，出卖暗探言冰云！这顶大帽子扣下去，够她喝一壶的！庆帝再宠她，也得掂量掂量朝野的怒火！还有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虽然低级了点，但效果好啊！足够让她臭名远扬，颜面扫地！哈哈！真想看看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范闲越想越美，仿佛已经看到了李云睿焦头烂额、气急败坏的模样。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美滋滋地呷了一口。
“可惜啊，昨晚时间太紧，没能在太后床底下多翻翻，说不定还有我娘留下的其他好东西……”范闲摸着下巴，有些遗憾地咂咂嘴，随即又得意起来，“不过，钥匙到手了！这才是最重要的！而且，顺手还送了李云睿这么一份‘大礼’，简直是一箭双雕！不，一箭三雕！还顺带帮林峰那小子破了谣言，嘿嘿，我真是太机智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计划天衣无缝，完美无缺。利用醉酒伪装，金蝉脱壳；五竹叔引开洪太监那个老怪物；自己潜入太后寝宫，迷香放倒守卫（想到那迷香还是从费介那里顺来的，效果拔群），顺利从凤床暗格里摸出了那把造型古朴、触手冰凉的神秘钥匙；返程时又运气爆棚，正好撞破李云睿和庄墨韩在别院密谈，听到了出卖言冰云的关键信息；最后再利用五竹叔非人的速度，连夜编写、印制、散布传单……
“完美！太完美了！”范闲忍不住自我陶醉，“李云睿肯定气得发疯，但绝对想不到是我干的！她只会以为是林相或者监察院，甚至可能是太子或者老二那边下的手！庆帝那个老狐狸就算怀疑，没有证据也拿我没办法！嘿嘿，深藏功与名！什么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就是！”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站在智商的高地上，俯瞰着那些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愚蠢凡人”。
“你说对吧，叔？”范闲得意地看向窗边的五竹，寻求认同。
五竹依旧是那副表情，声音毫无波澜：“风险很大。”
“嗨！富贵险中求嘛！”范闲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看，这不是成了吗？而且，谁能想到，一个昨夜在祈年殿‘醉倒’被抬出去的人，会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这就叫灯下黑！哈哈哈！”
就在范闲沉浸在自己的“算无遗策”和“深藏功与名”的得意中，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时候——
“吱呀——”
他小院那扇虚掩着的院门，被缓缓推开了。
一个坐着轮椅，面容平静中带着一丝阴柔气息的瘦小身影，在几名沉默如影子般的黑骑护卫下，无声无息地滑了进来。
轮椅上的老人微微抬了抬眼皮，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平静无波地落在范闲那张写满得意笑容的脸上。
一个沙哑、平静、却如同惊雷般在范闲耳边炸响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我就知道。”
噗通！
范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得意洋洋的表情如同被冰冻一般凝固！他手一抖，手里的茶杯“啪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裤脚也浑然不觉。
他猛地扭过头，看着轮椅上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如同见了鬼一样，瞳孔骤然收缩，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
“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