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像刀子,从耳根划到脚跟。
我抱白如意,整个人倒栽下屋顶,三层楼,足有十米。
雷汞的爆炸火球在头顶绽开,瓦片追着我们砸,像下一场黑雨。
我猛地挥臂,手里剩下的铁管残端勾住二楼飞檐,身形一顿,瓦片哗啦啦碎落。
虎口震裂,骨头声错响,我咬牙把白如意往上一抛——
她脚尖点住我肩膀,借力跃向二楼阳台。
我却因反作用力直坠,撞在一楼雨棚,帆布裂,木条断,人滚进花坛,泥水溅进口鼻,腥甜。
耳朵里嗡鸣,世界像被塞进铁桶。
我咳血,抬头——
白如意已翻进二楼窗,回首冲我喊:撑住!
我咧嘴笑,血丝挂牙:死不了......
二楼是客房走廊,地毯厚得像坟草。
白如意刚落地,对面闪出两名斧手,举斧就劈。
她滑步,腰肢一折,人转到敌人侧后,手里多了一支从锅炉房捡来的转轮枪——
两声,血花在白衬衫胸口绽开,像雪中红梅。
她脚尖勾起一柄掉落的斧子,抛向我楼下:接着!
我抬手接,斧柄震麻臂弯,血顺指缝淌。
我舔唇,翻身跃上二楼,脚软,却硬挺。
她拖我,往深处跑。
背后,麻雷浑身是血爬出屋顶破洞,像恶鬼探头,狂吼:封锁二楼!活捉!
我回头冲他竖中指,笑出一口血牙:来抓!
走廊尽头是摄影暗房,黑帘遮光。
我们撞进去,世界瞬间墨汁一样浓。
她反锁门,黑暗里只剩心跳与喘息。
我背抵墙滑坐,伤口火辣,像有烙铁。
她却摸过来,指尖抖,解我纽扣:蒸汽脏,得再洗。
没水。
有我。
她低头,舌尖舔过我肩口,血与煤尘被卷走,疼转成麻,麻又变酥。
我手探进她衬衫下摆,皮肤在黑暗里发光,烫得吓人。
我们滚在地毯,像两尾离水的鱼,互相吮血,互相给氧。
她骑我腰,俯身吻我耳,声音哑得只剩气:如果这是最后一回,我也要在上面。
我低笑,抚她泪痣:听娘子的。
黑暗遮住艳色,却遮不住喘息与心跳,一下一下,撞在彼此骨头上。
云雨初歇,她趴我胸口,指尖划圈:李三,活着出去,我就收山,给你生一窝贼。
我咬她指尖:生一个贼,偷你一生。
门被撞,斧头劈裂木板,光刀一样刺入。
我翻身,把衬衫套她身,自己赤膊提斧。
第一名冲进来的斧手被我一脚踹回,第二名紧跟,斧刃扫我膝。
我跃起,踩暗房台,借力空中翻,斧背反手砸他后颈,人扑地。
第三名挥斧横劈,我俯身,斧刃贴背砍进木桌,拔不出。
我趁机肘击他鼻梁,血箭射白墙。
白如意举枪掩护,一名想绕后的保镖眉心中弹。
我劈手夺过敌人短斧,双斧在手,旋风卷入走廊,金属撞击声连成一片,火星四溅。
血染地毯,脚印踩出一朵朵暗色花。
我肩口又添新伤,却越打越疯,像把命赌在每一次挥臂。
白如意背靠我,枪护侧翼,我们像双头恶鬼,一路杀向养心小阁。
小阁门被撞开,檀香味混着血腥味。
翡翠白菜在玻璃罩里绿得妖冶,蝈蝈红宝石眼盯我,像在笑:又见面了。
我反手关门,白如意拖过沙发堵住。
我掏出假白菜,火漆封口,刀尖挑蜡,小心掀真品罩。
就在互换瞬间,一声微响——
罩底竟连着金丝线,一碰,楼上警铃大作!
靠!机关!我骂。
白如意抬枪要打碎,我按住:碎了就坐实偷盗,跳黄河也洗不清。
那怎么办?
我咬唇,目光落在她胸口——那颗泪痣在急喘里颤。
用血。
我抓她手指,一口咬破,血珠滚。
我把血滴进罩内金丝槽,血沿金线走,机关微响竟停——
老匠秘籍:血温能暂阻金钩冷缩。
我趁机掉包,火漆复原,真品入囊,假品端坐中央。
警铃停,我们屏息,只听自己心跳,像要破胸而出。
窗外,消防车与脚步混成一锅。
我抛钩索,扣住对面屋顶:你先走!
一起走!
机关已动,必须有人留半分钟,再罩一次罩子。
她眼红,却懂我。
我捧她脸,深吻,舌尖血味互渡:半分钟,我跳窗,你掩护。
敢骗我,我做鬼也掐你。
她滑索而出,夜风扬起衬衫下摆,像白鸟展翼。
我回身,把玻璃罩稳稳扣回,最后看一眼那假白菜——
绿得轻浮,却救我们命。
我翻窗,脚刚离屋,阁门被撞碎,麻雷带人冲入,枪口喷火。
子弹擦我脚跟,我飞身抓索,滑向夜空——
半空里,枪声追着我咬。
忽然,一声脆响——
钩索那头,白如意脚下的瓦片猛裂,她身子一沉,索松,人坠!
我眼眦欲裂,伸手去抓,却只抓住她一角衬衫,布裂。
她像断线白鸢,直落黑夜。
同一秒,麻雷冲到窗前,举枪对我眉心——
火舌吐出,子弹旋转着破空而来。
我手一松,人坠,耳边只剩呼啸的风,和自己狂跳的心。
咚——
我砸进楼下垃圾堆,铁桶碎,烂布飞,胸口剧痛,眼前发黑。
抬头,却见——
养心小阁那面巨大的玻璃罩,被子弹贯穿,哗啦啦碎成满天星雨。
假翡翠白菜,随碎片一起坠落,绿光在灯火里一闪,像嘲笑所有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