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星空古路的出口,眼前的景象让李无恙再次感到了震撼。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某个世界或秘境,而是一片绝对的虚无。没有上下四方,没有时间空间,只有无尽的、连光线都能吞噬的黑暗。然而,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中央,却悬浮着一点微光。
那微光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却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至高无上的道韵。它仿佛是一切存在的起点,又是一切终结的归宿。仅仅是注视着它,李无恙就感到自己的混沌道体、寂灭剑意、乃至灵魂都在颤栗、共鸣、升华!
而在那点微光之下,盘膝坐着一位老者。
老者须发皆白,面容古朴,身穿一袭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闭目垂帘,身上没有任何气息散发,仿佛与这片绝对的虚无融为了一体。他就像一块亘古存在的顽石,守护着那点微光。
李无恙手中的“碎星”剑鞘和青铜罗盘,在见到老者的瞬间,同时停止了嗡鸣,变得无比温顺,仿佛游子归家。
“你来了。”
一个平淡、苍老,却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声音响起。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并非寻常的眼眸,而是一片混沌,左眼演化星辰生灭,右眼倒映万物归墟!仅仅是被这双眼睛看着,李无恙就感觉自己的一切秘密都被看穿,连思维都几乎停滞。
“晚辈李无恙,误入此地,打扰前辈清修,还望恕罪。”李无恙压下心中的惊骇,恭敬行礼。这位老者,绝对是他生平所见的最恐怖的存在,没有之一!其实力,恐怕远超准圣,甚至可能……是传说中的混元圣人层次?
老者目光扫过李无恙,尤其是在他眉心的混沌印记和心脏处玄的胚胎上停留了片刻,混沌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误入?不,是因果。”老者缓缓开口,“你能至此,是‘它’的选择,也是‘她’的指引,更是你自身道途的必然。”
它?是指剑鞘和罗盘?她?是指玄?李无恙心中念头飞转。
“此地是何处?前辈是?”李无恙问道。
“此地,是‘墟’之边缘,亦是‘道’之起点。你可以称它为……原点。”老者淡淡道,“至于我,不过是此地的‘守墓人’罢了。”
守墓人?为谁守墓?为那点微光?
老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目光投向那点微光,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情感,有追忆,有悲伤,更有无尽的寂寥。
“你所见之光,乃是‘太初之星火’的最后一点余烬。”守墓人的话石破天惊!
太初之星火?!传说中开天辟地、衍生万物的第一缕火焰?!起源星火的源头?!李无恙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玄让他寻找的起源星火,难道就是指这个?
“看来你已知晓一些。”守墓人继续道,“太初之星火,本是造化之源,却在一次波及诸天万古的大劫中近乎熄灭,唯留此一点余烬。吾主‘星穹道尊’,为护此火种,身合寂灭大道,斩断时空,开辟此‘原点’避劫,自身却道解于此,仅留一缕剑意守护,便是你在古路所见。”
星穹道尊!寂灭大道!李无恙瞬间明悟!那无字碑上的剑痕,那寂灭星穹的传承,都来自这位伟大的存在!而自己获得的传承,竟是道尊为守护星火所留!
“道尊陨落前,曾言,星火余烬虽微,却蕴含一线生机,待有缘人至,或可重燃,再衍造化。而此人,需身负混沌之基,心怀寂灭真意,更需……一缕不灭的守护执念。”守墓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李无恙身上,“你,很符合。”
李无恙心脏狂跳。原来一切都不是巧合!从他穿越洪荒,得到《黄庭经》,遇见玄,获得寂灭本源,铸就混沌道体……这一切,似乎都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牵引,指向这最终的宿命——重燃太初星火!
“前辈,我需要怎么做?重燃星火,是否能复活玄?”李无恙急切问道。
守墓人摇了摇头:“重燃星火,非一日之功,亦非你目前所能企及。即便星火重燃,能否复活你那道侣,亦要看其造化与星火缘法。道尊留下传承,是希望有人能继承其志,守护此火,并在未来大劫再临时,拥有一线抗争之力。”
他手一挥,那点太初星火的余烬微微闪烁,分离出一丝比发丝还要细微万千倍的火星,飘向李无恙。
“此乃星火之‘引’,你且收好。以你混沌道体温养,待你修为足够,道心圆满,或可尝试以自身为炉,重燃星火。至于现在……”守墓人看向李无恙手中的剑鞘和罗盘,“‘碎星’剑鞘,乃道尊佩剑之鞘,内含完整寂灭星穹剑道传承。‘诸天星盘’(青铜罗盘),可指引万界,亦是开启某些关键之地的钥匙。你好生参悟,莫负道尊所托。”
信息量太大,李无恙一时难以消化。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丝星火之引收入眉心混沌印记温养,感受到一股温暖而浩瀚的造化之力。
“前辈,未来大劫……是指什么?”李无恙想起守墓人刚才的话。
守墓人望向无尽的虚无深处,混沌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吞噬万界的阴影早已蔓延……饕餮之胃,不过其爪牙耳……时机未至,知之无益。你且去吧,沿着来路返回。你的伙伴还在等你,星海之中,尚有你的因果未了。”
说完,守墓人不再言语,重新闭上双眼,气息与虚无融为一体,仿佛化作了一座永恒的雕塑。
李无恙知道,此行已到此为止。他获得了天大的机缘,也背负了沉重的责任。他对着守墓人和太初星火余烬深深一拜,转身踏上了返回的星空古路。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但目标,从未如此清晰过!
(第一百零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