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这万事万物不就是相生相克,十步之内必有解药。
只要药到必然病除。
你站在寨民们默许给你突出代少主身份增加你管人气势的小凳子上俯瞰这群等着你去调解分出对错的从三十六寨派来增援的寨民还有你们绿林寨原住民就喝水这一件事情就引发的种种暴露潜在需求的小动作,若有所思。
王小妮就已经非常贴心地给你端来了盛满甘甜清泉水的碗。
你笑答了声“谢谢”便接过来喝了。
耳边又听见正前方传来三十六寨某寨寨民与穿梭他们当中分水解渴的女娘因事发生争吵的声音。
“你这小肚鸡肠的小娘子。
哪怕是怨恨我们铁头山之前说你们不知洁身自好去陪狗头山那群歹人睡觉才侥幸活了条命至今,也不至于在给我们喝的水里下毒吧?”
是正贴身搀扶照顾方才被二黑拳打到变成斗鸡眼至今还没有缓过来的铁头山寨民铁大虫。
他正怼高着一碗清泉水到你们绿林寨女娘,也就是方才用水瓢嗔怪暴打二黑脑袋的女娘喜鹊。
两眼射出厌恶嫌弃之光,瞪眼之下还带有杀气。
“你。
你。
你怎么说话的你?
我们绿林寨女娘不弃前嫌顶着日晒给你们挑来山泉水,用上我们平时都不舍得用的新瓢新碗,还挨个给你们发水喝。
你不知感激便罢了,居然还这般出口伤人。
你。
你们简直太过分了!”
跺脚转身便捂脸哭了起来。
二黑一见,那还得了,砸了手中的水瓢就哒哒哒冲上去理论。
“干什么干什么?
你们这群满嘴喷粪的铁头山人干什么这是?
是不是我二黑的拳头还不够消解你们浑身的气力?
还想拿我们绿林寨的女娘来撒野?”
“呜呜。
二黑子。”
喜鹊凑上去。
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二黑脸色和语气同时降下来一大半,连连安抚道。
“哦哦哦。
没事没事。
有叔叔在啊。”
前方便出来一声鄙夷不服的呸声。
“呸!
狗男女!”
不好的评价紧随其后。
喜鹊哭得更大声更委屈了。
其他正在分水的女娘也凑了上来,围着喜鹊伸手安抚,七嘴八舌着就低声交流起事情原委来。
便听见刚才呸的那人继续道。
“三十六寨的大家伙都瞧瞧都看看哪!
绿林寨就是这般伤风败俗!
无媒无聘!
光天化日就这般调情!
我看他们女娘以身试毒以命相搏给他们换得反击时机的传言就都是假的!
他们女娘集体去勾引狗头山,在床上拖住狗头山的,给他们男人争取反击机会倒是真的!”
正是刚才和二黑对阵打架到用口咬的鹰头山寨民鹰老九。
“你这个鸟人你再说一遍!”
二黑指手指头便骂。
“我说你就说你怎么样了?
我再说二遍也是一个样!
你这个婊子生养的!
媳妇也是给人睡的!”
鹰老九跳起来便回。
“哎呀你看我今天打不打你?”
二黑撸起袖子就要去。
“来呀来呀!
谁还怕你不成?”
鹰老九直接边跳边撸袖子。
两人都有拔腿对冲之象。
左右立即上来拉架。
“算了算了。
别打别打了。
都少说两句都少说两句。
代少主都在这儿看着呢。
都在这儿看着呢!”
一个个连声劝说。
两人这才逐渐恢复心神停手整理着装,却都是各自侧脸过去不与对方对视,嗔怪埋怨吐给对方几口口水钉子。
“哼!
我们绿林寨个个都是好汉,个个都是豪杰,才不跟你这鸟人一般见识!”
二黑压着怒火哼道。
鹰老九也白起眼珠子回道。
“我们鹰头山高高在上俯瞰群雄,自然也不与你们这种山野村夫一般见识。”
“哼!”
“哼!”
又不约而同哼对方一鼻子,各就各位而去。
视野一开。
所有人就看见你那张发黑的脸。
骤然全体惊出一身冷汗。
和你同为绿林寨人的女娘,也就是这起事件的发起人喜鹊更是吓得不轻地两步上前去与你解释。
“代少主!
我当真没有给铁头山人下毒!
代少主!
我喜鹊手脚干净向来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是绝对不会在给兄弟姐妹吃食里下毒的呀!”
便低头抹起泪来。
身后一众女娘便七嘴八舌围上来替喜鹊作证。
“是啊代少主!
喜鹊她向来是爱干净的,做事又细心,对人宽容,有事从来不往心里计,是个热心肠又大肚的人。
怎么可能会为了别人一点闲话就动那种心思,去做那种事情呢代少主?
请代少主明察!
请代少主为喜鹊姐姐做主!”
一伙女娘七嘴八舌的,声音莺莺可怜,听得二黑上去就帮腔。
“就是嘛代少主。
他们都是我们绿林寨的女娘。
我们绿林寨的女娘都是一等一的好妹子。
怎么会使那种阴险歹毒的小动作呢?
我看呀。
分明就是有些人心术不正,贼喊捉贼倒打一耙!”
语罢就将眼神杀向提出这争吵点的铁头山铁大虫。
“嘿我说你们绿林寨的是不是不把我们铁头山赶出去,你们就誓不罢休个个继续配合着演戏是吧?
好!
我给你们证据!
你们看!
这是什么?!”
铁大虫从水碗里取出来一片嫩叶怼了喜鹊和二黑一脸,而后又原地绕圈展示,最后定格在你的正前方,高声呼喊道。
“大家看啊!
这!
就是证据!”
“啊哈哈哈!
我当是什么呢?
原来是一片嫩树叶!”
二黑满脸不屑伸手去取。
“诶你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想毁灭证据?”
铁大虫眼疾手快将嫩叶护入怀中。
这下可不止二黑一人,其他所有人都吃惊了起来。
就见二黑突然缓过劲来地嘲讽道。
“一片嫩树叶都能毒死你了。
怪不得你们叫铁头山呢?
原来都是一群盲人!
眼不盲,心也盲了!
哈哈哈!”
“你你你住口!
你们绿林寨的都实在过分!
看来传闻绿林寨女娘们以身试毒以命相搏的传闻真假参半!
你们女娘确实有给人下毒的心力!
哼!
好歹毒!”
铁大虫咬牙一句吐出。
女娘们集体上去驳斥。
“你说什么?
你方才说什么?
你这是诬告!
诬告!”
转而在所有人的注视当中,其中一位岁数大点的女娘秀秀从挂在水桶边的小袋子里取出来一模一样的嫩叶片,高高举起给众人示意。
“大家伙都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他手里拿的叶片是不是跟这个一模一样!”
“嘶!
我看看我看看。”
这群也是怕死的三十六寨其他寨民陆陆续续起身上来围观比较。
其他女娘赶紧回道各自水桶旁边从挂边上袋子取出来一模一样的,挨个分发。
三十六寨寨民们半逞能半警惕地接过去,小心翼翼翻转查看,又嗅嗅闻闻,左右交流眼神,都搞不清楚这嫩叶片是不是真有毒。
便听见当中有人小声自言自语。
“这看起来不正是路边树上随手摘下来的嫩树叶吗?
能藏有什么毒?”
“不错!
这就是我们在路边树上随手摘下来的嫩树叶片子!
它不仅没有毒,还十分干净。
因为我们又用清泉水给它洗干净了,又擦干放这小布袋里了。”
秀秀当场开诚布公。
“咦?
那这怎么?
怎么?”
三十六寨寨民们左顾右盼疑惑起来。
秀秀更加壮胆气盛回道。
“那自然是因为我们绿林寨女娘心细!
知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男主内,女主外,向来是我们绿林寨立寨长久之本。
男人在前院打铁忙营生。
我们女娘在后院洗衣做饭照顾男人。
男人顶着风吹日晒去打铁忙营生,枪林弹雨着回到后宅喝水吃饭,必定是饥肠辘辘,狼吞虎咽。
吃得急了,一口堵在喉咙下不去又上来,不出人命也上了喉咙坏了肠胃。
长而久之必定劳身损肌必不长久。
所以我们绿林寨女娘们集体想出来个法子。
若是伺候时候遇到心急的,就往他水里放置一片嫩树叶。
喝水时候唇边随水游过来嫩树叶碰了嘴唇,便知道要停一停歇一歇吹口气。
那便是这停一停歇一歇的功夫,喉咙肠胃也张开了,再喝水,再吃饭,就不会那么容易卡着喉咙伤着胃。
我们绿林寨女娘不计前嫌,一番好意,精心备着。
喜鹊妹子更是心细,知道铁头山兄弟受了伤又挨了日晒,见了水肯定是大口大口喝。
这热身子对凉水那么一个猛冲,必定是从肺伤到胃,坏了身子!
我们喜鹊妹子对你们用心至此。
你们非但不领情,还污蔑我们下毒!
还张口羞辱我们,羞辱我们那些为了绿林寨赴死的女英豪!
你们堂堂七尺男儿,怎的如此不知礼,张口闭口便戳别人痛处去骂!
你们铁头山人真是,真是枉做男儿!”
“对!
你们错怪喜鹊姐姐一番好意!
还出口伤人!
你们枉做男儿!
枉做!”
全体绿林寨女娘齐声对骂。
刚才还叫嚣骂街的铁大虫顿时也失了气场地左顾右盼,希望能从同山兄弟或者其他三十六寨各路寨民那里寻得支持。
怎料他们当中有些低头看了水碗之中飘飘荡荡的嫩树叶,又认真实验饮了几口,突然豁然开朗起来。
“嘿!
果真是那么一回事儿哦!”
“是吗?
我也来试试!”
那些方才被挨个发了嫩树叶的也如法炮制将嫩树叶抛进自己水碗之中,如法炮制喝起来。
便一个接着一个瞪亮眼睛,左右交头品评起来。
“诶真是那么一回事儿啊!
方才她们女娘不说,我私下还真以为是她们女娘在生气使小心眼子。
但是顾念到她们女儿家家的也没放心上,就挑出去继续喝水了。
如今再这么一放,这么一喝,嘿!
感觉是真的大不一样了诶!”
“是啊是啊!
感觉这么一放一喝。
连水都变得特别甜了起来了哦!”
随着这声音一出。
旁边的寨民立即拳击上来道。
“怎地你也要说是妹妹手里的水甜这种叫人肉酸发麻的话来了吗?”
确是嬉笑打闹一般。
而说话的那人立即正经自证起来道。
“哎呀才不是呢!
人家说的可是正经评价!
这嫩树叶放进来以后。我就情不自禁慢慢喝。
我这一慢慢喝。这水就慢慢入喉。
这水一慢慢入喉,我就品出来这水甜了。”
“哎哟喂瞧给你说的!
哈哈哈。”
就莫名其妙笑开了,低头就吭哧吭哧喝水。
而铁大虫这边似乎也意识到了一般,重新将这嫩树叶放进水碗之中,眼神前方左右飞速扫了一回,闷声低头喝完一大碗,手捧着亮给众人看以后,眼前上下来回几下,便低声道。
“对不住了。”
“什么什么?
你方才说什么?”
二黑右手攀耳,将上身送到铁大虫身上,故意大声提问。
众人讨明确的眼神也齐刷刷往他身上齐聚。
铁大虫原地憋出来一个大大的脸红,将手一攥,突然对天扯嗓子大喊道。
“方才是我莽大虫逞气胡说,羞辱伤害了妹子,我铁大虫在这里给喜鹊妹子,还有绿林寨的妹子,说声对不住了!”
腰便便突然喜鹊站立的位置弯曲下来九十度。
把所有人都给震惊住了。
“啊这,这……”
惊得喜鹊又喜又羞,左右匆匆顾盼着,慌忙伸手便去扶。
“你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这种大礼我可承受不起,承受不起呀。”
左右手便吃力地将莽大虫拉扶起来。
“对不起喜鹊妹子!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是我们铁头山小肚鸡肠,真是我错了,真是我错了,对不住了。”
铁大虫用劲将手抓扶住喜鹊的左右手臂。
“啊啊没事没事。
既然你们加入了我们绿林寨就都,都是一个寨子的,都,都是自家兄弟,自家兄弟,嘴唇对牙齿都难免磕磕碰碰的,你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喜鹊又惊又喜又慌,被铁大虫两只手没轻没重抓着还觉得有些疼地蹙眉。
“干什么干什么?
手给我撒开!
撒开!”
二黑上去将铁大虫一掌推开。
“诶你!”
铁大虫刚抬头要发气,便看见二黑一脸吃醋劲儿,立即反应过来,哈哈笑开解释求原谅道。
“哎呀这个我事先不知道不知道。
哈哈哈。
许是我刚才太过激动。
我以后不敢了不敢了。”
“怎么你还想有下次?”
二黑黑着脸去看喜鹊,满脸醋意。
“哈哈哈!
不敢不敢!
绝不会有下次!
哈哈哈!”
铁大虫挠头笑着。
三十六寨各路寨民居然也一瞬间意会地跟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嘻嘻嘻。
女娘们似乎也反应了过来的挨成一团捂脸嬉笑这对因冲突而促成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