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阵法启动时,妄带着三人离开了这个世界。再度出现,已经回到魏煚所在的世界。藏海带着季向空跟在魏烟身后,刚落地就撞见站在不远处的魏无羡和蓝忘机。
“魏前辈,蓝前辈。”藏海上前见礼,神色平静如常。
“稚奴,好久不见。”魏无羡笑着颔首,目光却忍不住飘向藏海身后的季向空,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蓝忘机也淡淡应了声“嗯”,视线在季向空脸上顿了顿——这张脸,和他有几分相似。
季向空被两人看得有些拘谨,尤其是看到魏无羡与蓝忘机的模样时,更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他们俩,竟和自己、和藏海有着近乎重合的轮廓,只是气质截然不同,像一幅画的两个版本,一个炽烈如骄阳,一个清冷似寒月。
之后季向空便跟着藏海留在了夷陵宫修行,魏烟则照旧每日去给小辈们授课。魏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看着季向空与藏海这两块灵魂碎片在这个世界安稳度日,丝毫没有要与本体融合的意思,倒也松了口气。肖肖的灵体里已经融入了部分碎片力量,正慢慢滋养着,若是强行收回,肖肖和无的性格绝对不愿,倒不如顺其自然。
突然的变故发生,魏烟只是在床上小憩,可是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走着走着,忽然踏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四周空荡荡的,没有天,没有地,只有她自己的身影在微弱地发光。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不知走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你为什么不停下来?”
魏烟猛地转身,身后依旧是空无一人的混沌。她抿了抿唇,没有回头,继续一步一步往前挪。身上的光芒随着她的脚步一点点消散,像被狂风卷走的萤火,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坠入了永恒的失明。
她索性闭上眼,凭着本能在虚无中穿梭,意识渐渐模糊,身影一点点与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再也寻不到踪迹。
就在魏烟以为自己会彻底消散在这片虚无里时,指尖忽然触到了一丝暖意。她费力地睁开眼,刺目的光亮让她下意识眯起了眼——眼前竟有棵枝繁叶茂的古树,阳光透过叶隙洒下,在地上织成斑驳的光影。
“这是哪里?”魏烟轻声自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触感真实得不可思议。方才在黑暗中被吞噬的感觉还残留在意识里,那般清晰,此刻却像一场荒诞的梦。
与此同时,夷陵宫深处,魏煚正静坐调息,突然感觉到世界的壁垒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界而出。他心中一惊——这根本不可能!他的世界才刚刚完成进阶,根基尚稳,绝无可能在此时突破更高的界限,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立刻将意识沉入星体,一寸寸扫过山川河流、草木生灵,万物如常,没有丝毫异常。可那股汹涌的本源力量却越来越清晰,分明就来自夷陵宫的方向。魏煚的意识瞬间瞬移至夷陵宫,目光最终锁定在魏烟的房间。
他刚靠近,就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在了外面。若不是他以本源之力细细探查,竟完全察觉不到屏障内的异样。透过半透明的屏障,他看到魏烟的身体正诡异地闪烁着,时而清晰,时而透明,神情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具身体的变化与她无关。
魏煚站在屏障外,一动不动地看着里面。他看见魏烟的身体突然化成无数细碎的光点,在屏障里盘旋、重组,属于他的那部分本源力量正被一点点抽离、吸收。光点凝聚成新的轮廓,从最初的透明逐渐变得凝实,肌肤、发丝、衣袂,一点点清晰起来。
属于这个世界的魏烟的气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魏煚望着那具重新凝聚的身体,心中涌起一股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庆幸。他瞬间明白了——魏烟把妄的力量融进了世界的本源,那些曾属于妄的、无边无际的黑暗被她永远封存在了那片虚无里,而剥离出的纯净力量,则全部反馈给了这个世界。
她到底在那片虚无里遇到了什么?竟能有如此机缘,完成这般脱胎换骨的蜕变……魏煚站在原地,看着屏障内逐渐凝实又化为泡影的魏烟,眸色深沉,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魏烟望着眼前的古树,枝头不断飘落着洁白的花瓣,像一场温柔的雪,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沁人心脾。忽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转身望去,不由得惊讶出声:“时影!”
那人影转过身,带着几分懵懂地望着她,眼底一片澄澈:“你叫时影吗?”
魏烟看着他纯真无邪的眼神,心头微动——这是失忆了,还是……她环顾四周,目光重新落回那棵古树上,瞬间明白了所处之地:“我叫魏烟。时影,是你的名字。”
时影眨了眨眼,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这是他在这片空白里见到的第一个人,她说自己叫时影,那一定是没错的。他脸上露出孩童般的欣喜,连忙问道:“魏烟,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魏烟点点头,伸手牵住他的手:“跟我来。”
两人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身后的古树与白花渐渐消失,周遭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时影的身上散发着微弱的光晕,像黑夜里唯一的光芒。
“魏烟,你在哪里?”时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黑暗中看不见任何东西,连牵着的手都仿佛变得虚无。
“我在你身边啊。”魏烟握紧了他的手,才想起自己身上的光早在来时的路上就已消散,“没事,跟着自己的心走,别停下来,我一直都在。”
她牵着时影一步步往前,越走,指尖的触感越清晰,身上也渐渐有细碎的星光汇聚,像被唤醒的星辰。时影隐约看见一只透明的手紧紧牵着自己,那双手带着坚定的力量,他便不再害怕,跟着那股力道一直往前走。
与此同时,夷陵宫魏烟的房间里,魏煚布下的结界正泛着微光。结界内,魏烟的身体时而化作流光消散,时而重新凝聚成形,反复不休。魏煚能清晰地感觉到,世界的壁垒正变得越来越薄,仿佛随时会被什么力量冲破。他顾不得当初妄的叮嘱——不要轻易动用世界本源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的力量输入魏烟体内,金色的光流顺着他的指尖,融入那片闪烁的光影中。
黑暗里,魏烟忽然看见前方出现一道温暖的金光,那气息熟悉又安心——是哥哥。她心中一振,拉着时影朝着光的方向快步前进。随着距离缩短,她的神魂猛地一颤,瞬间归位,身体终于凝聚成形,不再消散。
时影却愣在了原地,魏烟的身影在他眼前突然消失,只剩下无边的虚无。
另一边,妄终于彻底吞噬了虚遥,将其力量提纯后,通过魏烟的神魂融入了世界本源。他感知到时影被困在虚无里,身影一闪便出现在时影面前:“我带你出去。”
时影还没来得及问魏烟去了哪里,就被妄带着穿过层层黑暗,离开了那片虚无。
魏煚见魏烟身上的屏障消失,立刻上前,走到床边看着沉睡的魏烟,正想把妄叫出来询问情况,妄却已带着时影的灵体出现在房间里。
看到时影,这又是一块灵魂碎片,魏煚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妄率先开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魏烟的神识被虚遥掠夺,但无妨。她心性澄澈,无悲无憎,无怨无恨,虚遥的力量已被虚无转化,反馈给了这个世界。世界马上就要晋级了,煚煚,你回地之界去,这里有我。”
魏煚感受到世界正处于突破的边缘,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细节的时候,便点了点头,身影一闪消失在房间里。
妄看向时影,吩咐道:“你先留在她身边,她很快就会醒了。”
时影乖乖点头,走到床边坐下,目光落在魏烟沉睡的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与依赖。
妄见他乖乖坐在床前,便沉入魏烟的神识,继续引导自己的力量融入世界。
地下的结界中,万年不败的玉树忽然绽放出洁白的花朵,香气弥漫;肖肖的灵体上金光闪烁,无的本体化作一道流光,钻入肖肖的心脏,生根发芽;笼罩世界的屏障寸寸破碎,整个星体猛地一颤,彻底突破了原有的界限,暴露在浩瀚的宇宙之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魏煚的本体立于天地之间,汇聚起世界的能量与法则,显化出巨大的身影。新的世界屏障缓缓升起,星体的光芒骤然收敛,瞬间隐匿在宇宙深处,消失无踪。
宇宙的另一端,几位大能感知到那一闪而逝的突破气息,纷纷侧目。
“又有一个星体突破了。”一人开口,语气平淡,“倒是谨慎,气息刚泄露一点就藏起来了,看来这星体诞生了不简单的意识。”
另一人身上萦绕着暗色的金光,语气带着不屑:“一个新生宇宙能有什么强者?不过是只擅长钻洞躲藏的蝼蚁罢了。”
穿玄衣的人冷笑一声:“连完整意识都未必具备,迟早是被吞噬的命。”
几人探查不到更多气息,便不再在意,转身离去。
魏煚感知着他们远去的气息,将意识收回世界,眼底闪过一丝冷冽——这个世界,他会守护好。
魏烟醒来时,晨光正透过窗棂洒在床沿,床边趴着时影,睡得正香,呼吸均匀。她轻手轻脚地坐起身,弯腰将时影打横抱起,小心地放在自己床上,拉过被子盖好,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一场美梦,而后才转身离开房间。
往常这个时辰,魏烟早已在授课的路上,今日却迟迟没出现。魏婴心里犯嘀咕,估摸着她是不是又溜去别的世界了,便往闺女的院子走去。刚到院门口,就撞见魏烟推门出来。
“未央。”魏婴扬声唤道。
“小爹爹,今天起这么早?”魏烟有些意外,抬手揉了揉还有些发沉的太阳穴。
“是你起晚了。”魏婴挑眉,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昨晚没睡好?”
魏烟摸了摸耳朵,轻声道:“做了个挺长的梦。对了小爹爹,我带回一个灵体,你跟弟子们交代一声,别吓着人家。”
“灵体?”魏婴更惊讶了,“你又去别的世界了?可这才过了一夜啊!”
魏烟活动着四肢,骨节发出轻微的声响:“我也说不清,好像一直在黑暗里打转,后来去了时影的神识里,把他的灵体带出来了。他……没什么记忆。”她心里也满是疑惑,明明感觉在那片黑暗里待了很久很久,怎么醒来才过了一夜?
说话间,魏婴已推开魏烟的房门,正想看看那灵体是何模样,就见时影站在房间中央,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你醒了。”魏烟走进去,语气温和。
时影转过身,点点头,眼里带着感激:“谢谢魏烟带我出来。”
“不用谢。”魏烟介绍道,“时影,这是我爹爹,魏婴。”
魏婴看着时影,眼神微微一凝——这可不是普通的灵体,分明是超脱凡俗的神灵,身上的神光几乎没加收敛,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恰在此时,魏煚走进房间,抬手对着时影身后轻轻一按,一道法印没入他体内。时影身上的神光瞬间收敛,变得与常人无异。他惊讶地回头,就见一个与魏烟容貌极像的人站在那里,气质清冷,眼神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时影,这是我哥哥,魏煚。”魏烟又道。
魏煚径直走到魏烟面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稍稍放心。他探查片刻,才问道:“烟儿,身上可有不适?”
“身体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好累。”魏烟摇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累了就休息,不用每天起那么早。”魏煚松开手,语气放柔了些。
“嗯。”魏烟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