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打开门!把他抬进来!”
安东尼奥不假思索地下令。
尽管满心警惕,但他实在无法见死不救。
几个大胆的民兵小心翼翼地靠近——
发现骑手似乎已经没有威胁,才七手八脚地将这个奄奄一息的人抬进了镇子,平放在门洞下的干草堆上。
直到此时,人们才看清他的惨状。
他的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
嘴唇干裂出一道道血口子,眼神涣散,充斥着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某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恐怖景象。
他的皮甲多处撕裂,隐隐能看见里面包扎粗糙、仍在渗血的伤口。
“水!给他水!”
安东尼奥焦急地催促道。
有人赶忙递上水袋。
骑手见状,如饿狼扑食般贪婪地猛灌了几口。
随即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唾沫里带着丝丝血迹。
“你是什么人?”
“从哪里来?”
“发生了什么事?”
安东尼奥蹲下身,急切地追问。
周围围上来的镇民和矮人们也都屏住了呼吸,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重的不安。
那骑手剧烈地喘息着,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缓缓扫过周围一张张既紧张又陌生的面孔,最后落在了安东尼奥镇长身上。
像是认出了镇长这身,代表着领主权威的装扮。
他猛地伸出那沾满泥污与血痂的手,像钳子一般死死抓住安东尼奥的胳膊,指甲几乎都要掐进肉里去了!
“跑!快跑……”
他的声音嘶哑,透着无尽的恐惧:“黑……黑森林完了……”
“翡翠镇,陷落了……全都死了!”
“翡翠镇陷落了?!”
安东尼奥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要知道,翡翠镇可是离溪流镇最近,规模也是最大的人类聚居点。
就在黑森林的另一侧边缘,住着上千人口,还配有一支小型卫戍队!
这么大的镇子,怎么可能说陷落就陷落了?!
格隆沉声发问:“是兽人吗?还是地精部落?”
作为矮人,对这些传统的敌对种族,他的神经总是格外敏感。
“不,不是。”
骑手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眼中的恐惧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
“不是它们,是黑色的,潮水,活的影子!”
“它们从森林里涌出来,无处不在……杀不死!”
“打不烂......”
他的描述支离破碎,语无伦次,却硬生生勾勒出,一幅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卫戍队,哈里斯队长他们,第一个照面就,就被撕碎了。”
“火光没用,刀剑没用,它们、它们吃人!连骨头都……”
骑手像是又陷入了那段可怕的回忆,身体止不住地痉挛起来:
“我是信使,奉镇长之命去河谷城求援。”
“等我回来,镇子、镇子已经……”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收缩到极致,仿佛又看到了那地狱般的景像:
“到处都是血!黑色的藤蔓一样的东西在墙上爬!”
“它们在、在筑巢,把……把人裹进去!像茧一样……”
极度的恐惧,让他再也说不下去,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周围一下子安静得可怕,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每一个听到这番话的人,都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嗖”地一下直冲头顶,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不是已知的任何怪物或种族!
是一种从来没听说过、根本无法理解,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对抗的恐怖存在!
翡翠镇那样规模的镇子,都在短时间内彻底沦陷了,那他们这个小小的溪流镇呢?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
有人忍不住低声啜泣,有人双腿发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更多的人则是脸色惨白如霜,眼神里满是绝望。
“黑色的,潮水,活的影子……”
安东尼奥喃喃自语,手臂被信使抓得生疼,却浑然不觉。
此刻他的心,已经如同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终于明白,之前那些怪物的袭击,或许根本就不是孤立的偶然事件!
而是这场恐怖灾难的前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微弱信号!
“它们,它们往哪个方向来了?”
格隆急声追问,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信使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指向了黑森林的方向,也就是溪流镇背靠的方向,手指颤抖得厉害:
“它们在扩散,沿着森林……速度不快。”
“但从不停下,所过之处,一切、一切活物都会被……”
他的话没能说完,最后一丝力气似乎也随之耗尽。
只见他眼睛猛地向上一翻,原本死死抓着安东尼奥的手,此刻如断了线的木偶般无力滑落,整个人直挺挺地昏死过去。
“医师!快把老约翰叫来!”
安东尼奥回过神来,扯着嗓子拼命大喊,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几分焦灼与无助。
但所有人的心,都已经凉了半截。
信使带来的不仅是警告,更是一张仿佛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黑色的潮水,活的影子,无法抵抗,吞噬一切!
正在沿着森林,向着溪流镇的方向,缓慢而不可阻挡地蔓延而来!
绝望的阴霾,如铅块般沉甸甸地压在每个镇民的心头。
格隆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他看向安东尼奥,语气急促而沉重:
“安东尼奥,看来我们的加固速度还得再快十倍!”
“发克,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一旁的地精格鲁克早就吓得瘫倒在地,抱着脑袋,嘴里不停嘟囔:
“完了完了!这次肯定死定了!”
“矿石还没卖出去,银矿也还没挖,这下亏大了!死定了!”
而一直沉默的皮普牧师,怔怔地看着那昏死的信使。
看着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仿佛被某种邪恶力量撕裂的伤口——
听着之前关于“黑色潮水”和“活影子”的描述,身体抖得像筛糠一般。
他怀里那枚已然开裂的圣徽,此刻似乎愈发冰冷刺骨,寒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那阴森冰冷的低语,仿佛又在他耳边幽幽响起,充满恶意地嘲弄着:
“看吧!毁灭近在眼前!”
“唯有新的信仰,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