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秦王府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苏妙妙将头枕在墨渊的肩膀上，一只手把玩着翡翠镯子，另一只手拿着从太后那里得来的“内部消息”，在纸上涂涂画画。
纸上，一个简陋的思维导图正在形成。
中心是“我（苏妙妙）”，箭头指向四周。
一条线连着“太后（美容 + 时尚）”，旁边标注着“铁杆靠山，*c位出道”。
另一条线连着“皇帝（新政）”，旁边标注着“潜在boSS，目标一致”。
最下方，则是一个大大的“慧贵妃 + 柳太傅 + 守旧派”，旁边画了个骷髅头，写着“主要敌人”。
“你看，咱们现在的局势，非常明朗了。”苏妙妙指着纸上的图，“我，现在就是新政推行的一张脸，一个活靶子。太后是我的铁杆靠山，为我提供了品牌背书。而皇上，就是那个手握最终决策权的boSS。我们和守旧派的斗争，本质上就是内部的两派斗争，一派要改革创新，一派要维持现状。”
墨渊听着她嘴里蹦出的一个个新奇词汇，虽然不全懂，但核心意思却听得明白了。
他伸手，将她圈得更紧了些：“你将这朝堂之事，看作一场生意？”
“不然呢？”苏妙妙回道，“政治不就是最大的生意吗？投入的是人力物力，争夺的是资源和话语权，最终的产出，就是权力。只不过，我想赚的是真金白银，而他们，想赚的是万世基业。”
墨渊，安静地听着，他的王妃，总是能从刁钻的角度，看到事情的本质。
“既然皇上是boSS，”苏妙妙用笔敲了敲“皇帝”那个圈，“那我这个项目负责人，总得找机会，跟他汇报一下工作，顺便摸清楚他的真实想法和支持力度吧？光靠太后这个靠山，还不够稳。万一哪天，boSS觉得我这个项目风险太大，要砍掉，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正说着，书房外传来福伯恭敬的声音。
“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
苏妙妙和墨渊对视一眼。
【我靠，说什么来什么？这是装了窃听器还是会读心术？】
李公公深夜前来，必有要事。
墨渊揽着苏妙妙起身，沉声道：“让他进来。”
李公公一进门，便躬身行礼，脸上带着客气的笑：“老奴见过王爷、王妃。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是皇上有旨。”
“皇上有何吩咐？”墨渊问。
高公公的目光转向苏妙妙，笑道：“皇上说，白日里听了王妃一番关于‘新式服装’的见解，觉得颇有意思，想请王妃现在就去御书房，详细聊聊。皇上还特意嘱咐，只请王妃一人。”
只请她一人？深夜？去御书房？
这信息量有点大。
苏妙妙心里的小雷达瞬间启动。
【这皇帝什么操作？大晚上不睡觉，找我一个已婚妇女聊服装设计？这不符合人设啊！肯定有诈！】
墨渊的脸色沉了下来：“现在？”
“是。”李公公顶着秦王的低气压，硬着头皮回答，“皇上说，他刚批完折子，正好有空。”
“本王送你过去。”墨渊看向苏妙妙，语气不容置喙。
“王爷，皇上说了，只请王妃……”
“本王只送到御书房门口。”墨渊冷冷地打断他。
李公公不敢再多言。
前往皇宫的马车上，苏妙妙靠在墨渊怀里，有些兴奋。
“你说，皇帝是不是看了我的‘御花园路演’，觉得我这个‘项目’有潜力，准备对我进行‘尽职调查’了？”
墨渊不懂什么叫“尽职调查”，但他知道，皇帝这是要亲自掂量一下苏妙妙的分量。
“记住，在皇上面前，不必伪装，也不必畏惧。你是什么样，就展现什么样。但，少说无关的废话，多听，多看。”墨渊仔细地为她整理着衣襟，“皇上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耐心的君王。他想看到的，是你的价值，而不是你的顺从。”
“懂了！”苏妙妙比了个“oK”的手势，“展示肌肉，秀出实力，让他觉得我这笔‘风险投资’，稳赚不赔！”
马车在御书房外停下。
墨渊陪她走到门口，李公公立刻上前：“王爷，请留步。”
墨渊停下，看了苏妙妙一眼：“我就在外面等你。”
苏妙妙心中一暖，朝他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跟着李公公进入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帝站在一幅巨大的舆图前。
他没有回头，淡淡地开口：“你来了。”
“臣妾苏妙妙，参见皇上。”苏妙妙行了个不那么标准的礼。
“免了。”墨曜转过身，“朕听闻，你想改良我大乾的服饰？”他开门见山。
“回皇上，不是改良，是优化。”苏妙妙纠正道，“是在保留传统精髓的基础上，让它更符合‘人性化’的需求。”
“人性化？”墨曜重复着这个词，“说来听听。”
“简单来说，就是好看、好穿、还好用。衣服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生活的工具。臣妾认为，一件好的衣服，既要能体现穿着者的审美和地位，也要能让穿着者活动自如，心情舒畅。比如，在裙子里加上口袋，方便携带物品；比如，改进腰带的设计，让它既能束腰显瘦，又不至于压迫内脏……”
她将白天在尚服局的说的理论，又复述了一遍。
墨曜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表态。
直到苏妙妙说完，他才缓缓开口：“说得不错。想法很大胆，也很新奇。但是，秦王妃，你可知尚服局的宫装制式，是太祖皇帝亲定，沿用百年，是礼法，是规矩。你动它，就是在挑战祖制，挑战礼法。”
“皇上，臣妾以为，祖制也需要与时俱进。”苏妙妙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太祖皇帝定下规矩，是为了开创盛世。如今，皇上您励精图治，推行新政，不也是为了让我大乾更加繁荣昌盛吗？臣妾做的，只是在衣食住行这些小事上，响应皇上的号召而已。说到底，都是为了让大乾的子民，活得更好。”
她巧妙地将自己的“时尚革命”，和皇帝的“新政”捆绑在了一起。
墨曜的眼中，闪过赞许的微光，但很快便隐去了。
他忽然笑了，指着身后的舆图：“你来看。”
苏妙妙走上前，那是一幅囊括了整个大陆的巨大地图，上面用朱笔和墨笔，标注着各国的疆域和山川河流。
“你看到了什么？”墨曜问道。
她盯着地图看了半天，指着西北角的一块地方说：“皇上，臣妾看到这里，草原肥美，牛羊成群，他们的羊毛质量一定很好，做成毛衣肯定很暖和。”
她又指了指西南方向：“这里，气候湿热，盛产各种香料和宝石。要是能打通商路，运回来卖，肯定能大赚一笔。”
最后，她指了指东边的大海：“还有这里，海里有那么多鱼，还有珍珠、珊瑚……这些都是钱啊！要是能发展远洋贸易，建立一个商业闭环……”
墨曜愣住了。
他身旁，一个一直沉默不语、身穿绯色官袍的老臣，此刻也震惊地抬起了头。
这位老臣是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皇帝信任的人之一。
他今晚本是来与皇帝商议新政细节的，没想到会旁听这样一场对话。
他原以为秦王妃只是个会讨太后欢心的后宅妇人，却不想，她看着地图，竟看到……商机？
“商业闭环？”墨曜被这个新词吸引了。
“就是……从生产、加工、运输到销售，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钱在我们自己人手里转，最后还能赚外人的钱。”苏妙妙解释道。
墨曜沉默了。
这份敏锐，这份格局，绝不是一个普通侯府弃女能有的。
“你想要什么？”墨一针见血地问。
终于到正题了！
苏妙妙心中一喜，面上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臣妾不敢。能为皇上的新政大业添砖加瓦，是臣妾的荣幸。”
“朕，不喜欢说废话。”墨曜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那……臣妾就斗胆直说了。”苏妙妙清了清嗓子，“臣妾想请皇上，给政策。”
“政策？”
“对！第一，请皇上准许臣妾的‘皇家创新工坊’，拥有自主经营权和用人权。臣妾需要自己招募工匠、画师和掌柜，不受工部和内务府的掣肘。”
“第二，请皇上为工坊的产品，开通‘绿色通道’。无论是原料采购，还是成品销售，希望官府衙门，能予以方便。”
“第三，”苏妙妙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最核心的诉求，“臣妾希望，工坊盈利所得，除上缴国库的部分外，剩余部分，可由臣妾自行支配，用于扩大再生产和……给员工发奖金。”
这三条，条条都踩在了现有制度的红线上。
自主经营，绕开了层层监管。
绿色通道，是典型的特权。
利润分配，更是动摇了皇家垄断的根基。
户部尚书听得心惊肉跳，刚想出言反驳，却被墨曜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凭什么认为，朕会答应你这些‘大逆不道’的请求？”墨曜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就凭臣妾能为皇上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苏妙妙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皇上，新政的推行，处处都需要钱。修路、治水、练兵、安抚流民……这些都是巨大的开销。国库的银子，就那么多。开源，才是根本。”
“臣妾的护肤品和新衣服，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臣妾还想做琉璃、做香水、做各种新奇的玩意儿。这些东西，不仅能让我大乾的贵妇们心甘情愿地掏钱，更能卖到番邦异域，去赚那些外国人的金子和银子。这不仅是钱，更是我大乾的体面和影响力！”
户部尚书看向苏妙妙的眼神，已经从震惊，变成了骇然，最后，又化为兴奋。
墨曜背过身去，重新看向那幅舆图，久久没有说话。
御书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苏妙妙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过了多久，墨曜缓缓转过身。
他从书案上，拿起一块小小的、刻着“御”字的纯金令牌，扔给了苏妙妙。
“朕给你这个特权。”
苏妙妙手忙脚乱地接住，金牌入手，沉甸甸的。
“朕给你一年时间。”墨曜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一年后，朕要看到你说的一切。若你做到了，朕给你更大的舞台。若你做不到，或是惹出了什么乱子……”
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语中的全是警告。
“臣妾，遵旨！绝不负皇上所托！”苏妙妙握紧金牌，斩钉截铁地回答。
走出御书房，冷风一吹，苏妙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静静地立在廊柱下。
“墨渊。”她叫了一声，朝他跑了过去。
墨渊伸手接住她，将披风裹在她身上。
“冷不冷？”他问。
苏妙妙摇了摇头，献宝似的将那块金牌递到他面前。
“看！A轮融资，谈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