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面具碎裂,露出一张年轻却扭曲的脸,死死盯着云绵绵,嘶声道:“你……你不该活着……”
云绵绵眨了眨眼,歪头打量他,像在看一只误闯菜园的野兔子。
“哦?”她指尖轻轻摩挲葫芦口,语气轻快,“你是哪一集反派?我怎么不记得剧情里有你这号人物?”
话音未落,对方瞳孔骤缩,猛地后退两步,袖中符纸翻飞,显然是想遁走。
可就在这时,云绵绵嘴角微扬,脚尖一点地面,裙摆轻旋,一道隐雷符瞬间激活。脚下青石炸开,雷光如蛇窜出,直奔那人腰间鼓囊——
“啪!”
一声脆响,蛊囊炸裂,紫雾喷涌而出,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甜腻腐臭味。
云翳站在灵舟甲板上,脸色微变,下意识抬手掩鼻。他本想借这波混乱引动云绵绵体内雷灵根暴动,结果还没动手,自家暗桩先被当场拆台。
“哎呀呀。”云绵绵拍手蹦跳两下,像发现了新玩具的小孩,“这不是我最亲爱的叔祖吗?您怎么偷偷跑出来啦?是不是家里没给您发月例,所以只能来抢我的小葫芦?”
云翳勉强扯出个温润笑容:“绵绵侄女,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天真可爱。”
“天真?”她歪头一笑,琥珀色眼眸闪过一丝雷纹,“叔祖,七岁那年你给我喝的‘养生茶’,到现在我还记得味道呢——苦得我想把舌头吐出来。”
云翳指尖一颤,银鱼佩悄然转动,一丝魔气顺着符线渗入地底,试图干扰空间波动。
但他忘了,这片废墟早不是从前那个任人宰割的祖地。
云砚蹲在高台角落,一边啃瓜子一边拨弄算盘,忽然咧嘴一笑:“老夫就说这破佩带邪气,果然是双面绣——一面通族会,一面连魔域。”
他手指一弹,鎏金算盘飞出,在空中划出三道铜钱虚影,落地成阵。刹那间,云翳指尖残留的一抹暗红血印被映照出来,清晰可见。
“哟。”老头眯眼,“还跪着签的卖身契?字都按手印了,挺敬业啊。”
云翳猛然握拳,血印隐去,冷声道:“云家败类,也配谈忠义?你们早已断了血脉正统!”
“正统?”云绵绵笑嘻嘻往前走了一步,“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每次林家来抢东西,我都还能站在这儿说话?”
她抬起手,碧玉葫芦嗡鸣震颤。
下一瞬,葫芦口金光暴涨,一道百丈巨影轰然冲天!
水浪翻腾,狂风卷起碎石残瓦,一条通体鎏金、鳞片泛着雷光的锦鲤横空出世,尾巴一甩,直接将最前方那艘灵舟掀了个底朝天。船上修士惨叫着跌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雷网缠住,转眼化作焦炭。
云绵绵轻盈跃上锦鲤头顶,站在风雷之间,裙袂飞扬,像极了庙会上踩高跷的小娃娃,只是手里没拿糖葫芦,而是晃着个小葫芦。
“叔祖!”她扬声喊道,“您睫毛掉啦!”
话音刚落,那股倒卷的紫雾竟被锦鲤张口一吸,吞进肚里。鱼身微微一震,金鳞反而更亮了几分,连尾鳍都泛起了淡淡的雷弧。
“嗝。”锦鲤打了个小饱嗝,居然还人性化地用尾巴扇了扇风。
云绵绵拍拍它脑袋:“好孩子,这顿加餐记账上,回头找洛师叔报销。”
洛玄离站在原地,斩相思依旧未出鞘,右手搭在剑柄上,目光冷冷扫过灵舟甲板。他没动,也没说话,但所有人都感觉像是被一头沉睡的猛兽盯上了脊背。
云翳额头渗出冷汗,强撑镇定:“区区幻术罢了!三艘战舟齐发,给我压住她的空间波动!”
命令下达,三艘灵舟同时升起压制法阵,灵力交织成网,朝着锦鲤笼罩而去。
云绵绵却不慌不忙,从葫芦里掏出一块糖糕,咔嚓咬了一口。
“爷爷。”她边嚼边传音,“把逆流阵眼调到地下三层,再往东偏十七步。”
“明白。”云砚搓着手,“顺便我把痒痒粉掺进阵眼里了,他们要是敢往下探,保证笑得比哭还难看。”
“忘情水呢?”
“加了双份,闻一口就想表白,我已经设好定向喷射,专冲敌方指挥位。”
云绵绵满意点头,转头看向云翳:“叔祖,您说咱们这局是打擂台赛呢,还是玩积分制淘汰赛?要不咱搞个直播,让全修真界押注?我这边赔率五赔一,赌您五分钟内摔下船。”
云翳气得指尖发抖,挥手洒出大片蛊粉,直扑锦鲤双眼。
可那锦鲤根本不躲,张嘴又是一吸——
“噗噜。”
全吸了。
连带着几缕逸散的魔气也被顺带吞了,鱼鳃微微鼓动,像是吃了颗薄荷糖。
“唔。”云绵绵摸着下巴,“看来我家鲤鱼不仅能吃毒,还能消化黑历史,挺环保。”
云翳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迅速捏碎手中传讯符,想要召唤援军启动魔域通道。
可符纸刚燃起火星,云砚的算盘便“啪”地合上。
“侦测阵反馈,有魂契波动。”老头冷笑,“想call人?信号已被屏蔽,建议您改用面对面沟通。”
云翳脸色大变,银鱼佩突然发烫,竟自动脱离腰带,悬浮半空,隐隐与地下某处共鸣。
云绵绵眯眼一笑,轻轻抚过葫芦表面:“原来叔祖不仅爱偷我家东西,还喜欢跪着跟外人聊天呀?”
此言一出,云翳浑身剧震,佩饰“当啷”落地。
而就在这一刻,她脑海中闪过一行小字:
**检测到魂契波动,建议反向绑定。**
她勾唇,低语:“系统,这次我要的不是机缘。”
“是债。”
她指尖凝聚一滴雷血,缓缓点向葫芦底部隐秘刻痕——那是云家祖纹中最古老的“缚灵契”起始符。
锦鲤感受到主人意图,猛然摆尾,掀起滔天雷浪。整个战场灵气紊乱,三艘灵舟剧烈摇晃,阵法开始崩解。
云翳踉跄后退,眼中闪过惊惧:“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触及反向魂契?那可是——”
“是你背叛家族的第一笔账。”云绵绵打断他,声音不大,却穿透风雷,“七岁那年,你在我茶里下的蛊,现在该连本带利还了。”
她指尖落下,符印成型。
刹那间,银鱼佩剧烈震颤,竟自行飞起,直奔云绵绵掌心!
云翳怒吼一声,想要阻止,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定在原地,仿佛天地都在逼他下跪。
佩饰落入她手中,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一道微弱的神识波动传出——
【主仆契约……反向激活……执行者:云翳……绑定对象:云家末代圣女……】
云绵绵掂了掂手中的银鱼佩,笑得甜美:“哎呀,没想到吧?你天天戴着的信物,其实是个分期付款的贷款合同。”
她抬头看向灵舟上的男人,眼神清澈,语气天真:
“叔祖,下次来我家做客,记得穿双新袜子再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