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主峰地脉核心深处。
这里并非寻常意义上的洞府,而是一处被强行开辟出的独立小空间,依托于青云山脉主灵脉的泉眼之上。空间不大,仅百丈见方,但其中蕴含的天地灵气已浓郁到化为实质般的乳白色灵雾,缓缓流淌。地面并非泥土,而是由整块的“温魂玉”铺就,四周墙壁则是能极大增幅神识感应的“星辰石”。这里是青云宗最高级别的闭关禁地,通常只对即将冲击大境界瓶颈的宗主或太上长老开放,此刻,却为林阳一人开启。
空间中央,林阳盘膝坐在一个天然的玉质蒲团上,双目微阖,气息悠长。他并未急于运功修炼,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对刚刚到手的那件姬家秘宝的研究之上。
那物事此刻正悬浮在他身前尺许处的空中,滴溜溜缓缓旋转。它并非印章,也非罗盘,而是一块约莫巴掌大小、通体呈现深邃暗金色的不规则碎片。碎片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某件更大的器物上崩裂下来,表面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玄奥繁复的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雕刻,更像是伴随碎片天生地长,内蕴着难以言喻的道韵。
碎片中心,有一点极其微小的暗红,如同凝固的血液,又似一颗沉睡的星辰核心,偶尔会极其微弱地闪烁一下,每一次闪烁,都引得周围空间产生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涟漪。这正是从姬无夜手中夺来的“虚空印”——或者说,是“虚空印”的一块核心碎片。
林阳首先尝试的是最常规的祭炼之法。他分出一缕精纯的玄皇级玄力,如同最纤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向碎片探去。然而,玄力甫一接触碎片表面那些星辰纹路,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碎片本身毫无变化,依旧缓慢旋转,散发着古老而冰冷的气息。
“果然不行。”林阳心中并无意外。若姬家秘宝如此容易炼化,那也枉称底蕴了。他收敛玄力,转而调动起自己更为强大的魂力。磅礴的精神力量如同无形的潮水,将暗金碎片层层包裹,试图渗透进去,感知其内部结构。
这一次,碎片有了反应。那些星辰纹路在魂力的刺激下,仿佛被注入了些许活力,开始散发出极其微弱的暗金色光芒。一股苍凉、古老、带着空间剥离感的意念,顺着林阳的魂力反馈回来。这意念混乱而破碎,充斥着虚空乱流的嘶嚎、星辰寂灭的悲鸣,以及一种……无法形容的渴望与排斥并存的矛盾感。
渴望?排斥?林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不寻常的意念波动。他屏息凝神,将魂力凝聚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试图解析这矛盾的源头。渐渐地,在那混乱的意念流中,他感知到了一种奇特的共鸣,并非来自碎片本身,而是来自他自身修炼的根基——《玄天秘录》!
他心念一动,悄然运转起《玄天秘录》的功法路线,一股精纯的、带着混沌初开、衍化万物意境的独特气息,自他体内弥漫而出。就在这气息出现的刹那,异变突生!
那一直缓慢旋转、爱答不理的暗金碎片,猛地一震!中心那点暗红骤然亮起,如同苏醒的魔眼,爆发出强烈的吸力!不再是吞噬玄力,而是疯狂地吞噬起《玄天秘录》所散发出的那种独特道韵!与此同时,碎片表面的星辰纹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亮起、流转,道道暗金光华迸射,将整个闭关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
一股更加清晰、却也更加狂暴的意念洪流,顺着魂力连接,狠狠冲入林阳的识海!这一次,不再是混乱的碎片,而是一幅相对完整的、却令人心神震撼的画面:
无垠的黑暗虚空,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三颗巨大无比、颜色各异的光球,呈三角之势悬浮,它们并非星辰,而是三个散发着难以想象威能的“门户”或是“坐标”!一颗呈现混沌之色,不断生灭演化(对应《玄天秘录》);一颗呈现暗金之色,稳定却带着撕裂万物的锋锐(对应手中碎片);第三颗,则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埋葬一切的幽暗之色。
三颗光球之间,由无数细密的光线连接,构成一个巨大无比的三角立体阵图。而林阳手中的暗金碎片,正对应着那颗暗金光球的一部分!画面中,三角阵图缓缓旋转,中心区域逐渐模糊、扭曲,最终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漩涡深处,隐约传来万道轰鸣、神魔喋血的恐怖景象,一股磅礴到极致的战场杀伐之气扑面而来!——玄帝战场!
“钥匙……这碎片,是钥匙之一!” 林阳心神剧震,瞬间明悟。这三角阵图,就是开启玄帝战场的大门!而需要三把钥匙,对应三颗光球,才能完全启动!
也就在他明悟的瞬间,那股源自暗金光球的意念,在疯狂吸收《玄天秘录》道韵的同时,也传递来一股极其排斥、甚至充满敌意的波动。那是一种本源层面的对立,仿佛混沌演化与虚空撕裂是两种截然相反、互不相容的终极法则!
“同源而相斥……”林阳回想起刚得到碎片时的模糊感知,此刻彻底清晰。这暗金碎片代表的“钥匙”,其力量本质与《玄天秘录》系出同源(都可能与玄帝乃至更高存在有关),但属性却截然相反,相互排斥。这也解释了为何姬家或许知道《玄天秘录》重要,却无法真正利用,因为他们没有《玄天秘录》这种“引子”来激活钥匙,更无法调和这种排斥。
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与明悟,林阳开始尝试引导。他不再被动地让碎片吸收道韵,而是主动以《玄天秘录》的心法为引,如同驾驭烈马,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碎片中那股狂暴的暗金力量。过程极其凶险,那排斥力极强,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能量反噬,甚至伤及神魂。但林阳神魂坚韧,对功法的掌控更是妙到毫巅,他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一点点地安抚、梳理着碎片的能量。
渐渐地,在他精准的操控下,碎片的光芒不再那么刺眼,旋转也趋于平稳。那幅三角阵图和玄帝战场的画面,在他识海中变得愈发清晰。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另外两处模糊的坐标,似乎存在于大陆的另外两个方向,遥相呼应。
“三把钥匙……混沌、虚空、幽冥……”林阳心中念头飞转,“我已有‘虚空’碎片,与《玄天秘录》对应的‘混沌’钥匙又在何处?那‘幽冥’钥匙,又是何等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林阳缓缓收回魂力和功法气息。那暗金碎片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中心那点暗红,似乎比之前略微明亮了一丝,与林阳之间,也建立起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基于《玄天秘录》的特殊联系。虽然还远未到炼化掌控的程度,但至少,他已经找到了与之“沟通”的正确方式,并确认了它最重要的用途。
他睁开眼,看着悬浮在眼前的暗金碎片,目光深邃。姬家追杀,大陆震动,这些都只是眼前的危机与喧嚣。这小小的碎片,才是通往真正终极舞台的门票。玄帝战场,那才是决定一切的地方。
“必须尽快找到另外两把钥匙。” 林阳心中有了决断。但在那之前,他需要彻底消化此次战斗的收获,将修为稳固,甚至尝试冲击更高的境界。唯有更强的实力,才能在那传说中的战场中,搏得一线生机,乃至……最终的传承!
他将暗金碎片小心收起,不再犹豫,双手结印,开始全力运转《玄天秘录》,闭关室内浩瀚的灵气如同百川归海,向他汇聚而来。这次的研究,不仅明确了方向,更让他对《玄天秘录》和这“钥匙”的奥秘,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这对他接下来的修炼,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