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入源初引擎的瞬间,林辰仿佛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由纯粹法则与情感构成的狂暴海洋。
这里没有具体的景象,只有无数破碎的光影、扭曲的道纹、震耳欲聋的法则轰鸣,以及一股庞大到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创造喜悦、守护责任、漫长孤寂,以及如今被侵蚀痛苦的古老意识流。
这便是源初引擎,或者说,是此方宇宙潜意识的一部分显化。它如同一个受创的巨神,在自己的领域中痛苦翻滚,无意识地挥洒着力量,造成了外界的混沌乱流。
林辰那缕携带着秩序与寂灭真意的意识,在这片狂暴的海洋中,渺小得如同尘埃。但他坚守着道心,如同一块礁石,任由意识洪流冲击,始终不曾动摇。他将自身对循环、对平衡、对守护的理解,化作一道道稳定而温暖的精神波纹,持续不断地向外扩散。
“秩序……源于平衡……”
“寂灭……终归新生……”
“守护……非为一己……”
“吾道……与尔同契……”
起初,他的精神波纹如同石沉大海,被狂暴的意识流瞬间撕碎、吞没。但林辰没有放弃,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传递着自身的道韵。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那同源的寂灭气息起了作用,或许是感受到了他道心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守护信念,那狂暴的宇宙意识,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回应。
一股好奇的、带着些许依赖感的意念,如同初生的幼兽,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林辰的精神波纹。
接触的刹那,林辰“看”到了更多的画面:
他看到了宇宙初开,万法源树撑起框架,太初混沌元灵衍化万物的壮丽景象;
看到了无数文明在星海中崛起、辉煌、最终又归于沉寂,其痕迹汇入归流之河;
看到了“初源之染”如同域外病毒般,在某个宇宙壁垒最薄弱的时刻悄然渗透;
看到了星狩主宰那缕不甘寂灭的上一纪元意志,如何捕获并融合了被污染的“摇篮核心”碎片,化为如今的灾厄;
也看到了引擎自身,在漫长岁月中,为了维持循环,独自对抗内外压力,逐渐积劳成伤,直至被“初源之染”找到可乘之机……
这些信息庞杂而浩瀚,冲击着林辰的心神。他仿佛亲身经历了宇宙亿万年来的沧桑变化,对“归墟循环”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他的混沌寂灭道基在这种同游与感悟中,愈发浑厚凝实,那微缩的混沌世界甚至开始自发地模拟、推演宇宙的生灭景象。
同时,他也更清晰地感知到了那潜伏在引擎最深处、与数道核心裂痕纠缠在一起的“初源之染”本源。那是一个散发着绝对冰冷、空虚、混乱的“异物”,它没有意识,只有侵蚀与同化的本能,如同宇宙肌体上最顽固的癌变组织。
“我们必须修复裂痕,驱逐它。”林辰将这道坚定的意念传递给那逐渐接纳他的宇宙意识。
宇宙意识传递回一股混合着渴望与无力的情绪。它渴望恢复健康,但自身的创痛和那“异物”的顽固,让它感到力不从心。
“无妨,有我助你。”林辰的意念沉稳而有力,“我身负寂灭,可抚平创伤,稳固结构;碧瞳身负星灵裁决,可净化污秽,驱散异质。但需要你放开核心权限,引导我们的力量。”
这是一场信任的博弈。将核心权限开放给外来者,对源初引擎而言风险极大。
沉默了片刻,那宇宙意识似乎衡量了许久,最终,一股更加庞大、但却温和了许多的意识流,主动缠绕上了林辰的精神意念,带着他,朝着引擎最核心的几道裂痕深处沉去。
它选择了信任这缕与它同源,且心怀守护的“尘埃”。
与此同时,外界。
碧瞳在林辰开始与引擎意识沟通后,便独自承担了所有压力。她凭借着卓越的战斗天赋与坚定的意志,终于将那具象化怪物的残骸彻底净化。但她也因此消耗巨大,气息萎靡,只能勉强在越发狂暴的混沌乱流中自保。
她担忧地看着按在引擎裂痕上一动不动的林辰,能感觉到他气息的起伏不定,知道他在进行着无比凶险的尝试。
就在这时,她看到林辰的身体微微一动,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
那双眼中,仿佛倒映着整个宇宙的生灭轮回,充满了古老与智慧的气息。
“碧瞳!”林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准备星灵裁决之力,锁定我指引的位置!”
话音未落,他按在裂痕上的手掌爆发出璀璨的混沌光芒!那光芒并非破坏,而是蕴含着无比的滋养与修复之意,如同最灵巧的手,开始梳理裂痕中暴走的能量,抚平其边缘,将自身寂灭道基中蕴含的“秩序”与“稳固”道韵,如同填补材料般,缓缓注入裂痕之中!
这便是他以意识同游后,结合自身大道与对引擎结构的理解,所施展的——“补天术”!
以己心代天心,以己道补天道!
虽然以他如今的修为,这“补天”之举显得极为勉强,效率缓慢,且对自身消耗巨大,但那道被他着手修复的裂痕,确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缓缓弥合!其上闪烁的不祥黑光,也在这个过程中被不断逼出、淡化!
“就是现在!碧瞳,净化那些被逼出的污秽!”林辰低喝道。
碧瞳精神大振,强提最后的力量,审判之瞳锁定那些从裂痕中被林辰力量逼出的、浓郁如墨的“初源之染”本源,银灰色的净化圣光如同利剑,精准地刺入!
嗤嗤嗤——!
比之前净化具象化怪物时更加剧烈的反应发生!这些本源污秽极其顽固,在净化之光下疯狂挣扎扭动,甚至试图反扑碧瞳的精神。
但碧瞳咬牙坚持,瞳力毫无保留地输出。她能感觉到,每净化一丝这种本源污秽,源初引擎的脉动就变得有力一分,周围的混沌乱流也平息一丝。
有效!他们的方法有效!
林辰修复结构,碧瞳净化污秽。两人分工合作,虽然进程缓慢,且两人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与消耗,但源初引擎最表层的一道裂痕,正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一点点地被修复!
希望之光,在这宇宙的起源之地,艰难而坚定地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