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斋之内,陆知微看着眼前这个虽然昏迷不醒,却依旧是容貌过人的神秘女贼,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里流露出了一丝极为明显的嫌弃。
陆知微便让锦心先行退下,这才终于伸出手,很是不情愿地在那女子漆黑的夜行衣之上摸索了起来。
入手处,除了一些当小偷用的迷药、生石灰等物品,几乎就什么都没有了。
倒也有些许寻常的女儿家物事,不过只是一支木簪,平平无奇,并无半分值得她注意的地方。
陆知微蹙了蹙眉,又将落在女子小腿处的夜行衣给尽数地褪了去。
于是,那女子衣衫之下的身体这才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陆知微的眼中。
陆知微一双本还充满了嫌弃的眸子里,却是闪过了一丝惊讶与可怜。
只见那女子白皙的肌肤之上,竟是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痕。
有因为方才的磕碰而留下的青紫淤痕,也有已经结了痂的刀剑之伤。
甚至,还有几道愈合了的狰狞疤痕,如同丑陋的蜈蚣一般,盘踞在她那本该是光洁如玉的肌肤之上。
陆知微的心中猛地一凛。
——看来,这姑娘也受了不少苦啊。
她心中这般想着,可随即,却又很是不屑地轻哼一声。
——做贼的被抓到了,自然是人人喊打。
——若非她可能认得桃溪,我可绝不会留这么一个窃贼在府里。
不过......
陆知微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了那女子一马平川的胸脯之上。
——这姑娘,该不会是从小吃不饱饭,才去做贼的吧?
——饿得连胸都没了......
——唉,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是有苦衷,能成为那狐影门的人,想来,偷鸡摸狗之事也没少做!
陆知微有她自己的三观,虽然乐得见王朝颠覆,却是不会影响她厌恶窃贼的。
她终于又在那女子脱下的衣服里发现了一个暗袋,从中翻出了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看起来很是抽象的路线图。
陆知微看不大明白。
但她想着,贼身上的路线图,那肯定是她藏赃物的地方,便也就暂时地收了起来。
待涂完药之后,陆知微发现了一个问题。
秋诚绑的不算太紧,但也没有到她能挣脱的地步。
只是,这衣服从绳子间脱下来容易,再想穿上就很难了。
想了想,陆知微干脆就给她在外面披上了衣服,里面仍是被绳子绑的紧紧的。
随后,陆知微便喊了秋诚进来,笑道:“确实是个小毛贼无疑了,身上有狐影门的纹身。”
“狐影门?”秋诚的眉头不由得紧紧一皱,“那地儿的人,怎么会认得桃溪?”
秋诚听师父凌波仙子讲过,这狐影门虽然算不得是什么江湖大派,但在轻功一道之上,却是一等一的。
门中弟子,也大多都是些飞檐走壁的江洋大盗,在江湖之上名声一片狼藉。
秋诚想起了之前秋桃溪穿着夜行衣,偷偷摸摸地潜行过来的事。
当初,他还只以为妹妹是看多了话本,一时兴起。
可现在看来,怕是被什么不三不四的女贼给带坏了。
“等她醒来。”陆知微看着他,眸子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倒也不怕她不说。我可以施功......”
她话说到一半,便被秋诚给忽然打断了。
“——等等!”
陆知微疑惑地看着他,便见秋诚的目光陡然一凝,看着床上那个本该是昏迷不醒的女子,厉声喝道:
“既然醒来,再装睡就有些失礼了吧?”
床上那女子,只得无奈地睁开了眼睛。
毫不意外,这女贼自然就是陈簌影。
她看着眼前这对儿姨甥,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尴尬的笑容。
“诶呀。”陈簌影嘿嘿一笑,“我这不是看您二位说得正起兴嘛......”
随即,她那双狡黠的眸子里,便又闪烁起了不服输的光芒。
“再说了......”她看着秋诚,声音里充满了嘲弄的意味,“要论无礼,也是秋公子您,更无礼吧?”
“难道,贵府对待客人,就是将人绑成这种......”
陈簌影看了看自己身上,尤其是胸脯周围那几条绳子,俏脸飞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这种羞人的模样吗?”
“客人?”秋诚看着她,却是冷笑一声,“我家里可不欢迎盗贼。”
“说吧。”他看着陈簌影,眼睛里充满了冰冷的审视,“你既然还认得我,难不成是连我家也盯上了?”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眼看着自己是既打不过,也逃不掉,陈簌影极为明智地选择了服软。
她看着眼前一脸冷漠的秋诚,脸上瞬间便换上了一副充满了谄媚的表情。
“秋公子~”她看着秋诚,声音酥酥嗲嗲的,足以让任何男人都为之骨头发软。
“您这样一位人俊心善、文武双全的秀逸公子,天底下哪个姑娘会不认得呀?不仅认得,还都会......心生仰慕呢~”
秋诚看着她这副与方才那模样截然不同的谄媚姿态,眉头不由得紧紧一皱,下意识地便后退了两步。
“你也用不着这么作践自己,”秋诚看着她,一点儿都不为之所动,“我还犯不着中这么明显的美人计。”
陈簌影闻言,脸上的笑容一僵。
她看着秋诚,又看了看另一边那个正抱着双臂,眼中带着毫不掩饰怒意的陆知微,心中顿时便是一凛。
陈簌影干脆利落地冷笑一声,将方才那副谄媚的姿态尽数地收敛了起来。
“也不劳烦陆先生出手了。”她看着陆知微,声音显得满不在乎,“簌影老实交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