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幼翎看着眼前这几个无论是从容貌、气质,还是从心机、手段之上,恐怕都远非自己能及的姐姐们,那颗本就不以计谋见长的小脑袋瓜,在纠结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放弃了思考。
她决定,还是用自己最是习惯,也最是不会出错的方式来称呼。
“陆先生,”她看着陆知微,那双总是明亮的眸子里充满了好奇,“我和徐姐姐也是好多年的闺中密友......竟然不知道,您与徐姐姐原来早就认识了呢!”
“呵呵,”陆知微看着她,温柔如水的眸子里,也闪过了一丝怀念的笑意,“你这丫头不知道的事情可还多着呢。”
陆知微极为自然地走到了徐倾澜的身边,亲昵地拉住了她的手,柔声地解释道:
“你徐姐姐的姑姑,便是我的师父。小时候,师父曾在我家住过一段时日,那时我就得了师父指点。倾澜这丫头也在,自然也便经常能与她见面了。”
“只可惜......”陆知微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惋惜。
“只可惜后来,倾澜随着师父一同回了京城,独剩我一人留在了姑苏,这才分离了数年。不过,倒也......倒也没有断过书信。”
一旁的洛明砚静静地听着,锐利的眸子里却是精光一闪。
“徐姑娘的姑姑?”洛明砚看着陆知微,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也就是徐老太傅的亲生女儿。莫不就是......那位早已是香消玉殒的前皇后娘娘?”
听到“前皇后”这三个字,陆知微那张本还带着几分怀念笑意的秀丽脸庞上,神情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那双总是温柔的眸子里,也极快地闪过了一丝阴沉。
不过,那份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陆知微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自从师父她......入了那深宫,做了皇后之后。我便再也没能见到她了。”
“......抱歉。”洛明砚见状,也知道自己是问到了人家的伤心事,连忙是极为得体地道了声歉。
可她的心里却认为,这是必须要问的。
——根据天机楼的情报,那位前皇后,生前能为通天,尤以“巫医”与“占卜”二术为最佳。
她心中暗自地盘算着。
——也怪不得,会被那个只信奉武力的狗皇帝给当作是装神弄鬼的妖言惑众之辈了。毕竟,这两种技艺联系在一起,确实是很容易便会引来旁人的怀疑。
——万一要搞劳什子巫蛊,给别人下降头,岂不是要遭殃?
不过,这两门技艺若是用得好了,却也确实是颇为有用的。
洛明砚偷眼打量了一番徐倾澜与陆知微,心中有了盘算。
——如今看来,那巫医一道,应是传给了眼前这位看起来羞答答的、没什么心机的徐姑娘。
——而剩下的占卜之道,怕是早已是被这位看起来温婉无害的陆先生给练得炉火纯青了,真不知道她内里是怎样的人。
洛明砚好笑地想:一个能那样勾引外甥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纸?
不过......倘若,能将她们二人都给拉拢过来。
那于我......我和秋公子日后的大业而言,可谓是如虎添翼!
洛明砚眼珠子一转。
——这徐倾澜看起来倒是好办。她性子单纯,不谙世事。只要以真心相待,与她成为真正的朋友,想来也就够了。
——可这位陆知微嘛......
洛明砚看着她,锐利的眸子里流露出了深深的凝重。
——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
这一边,洛明砚满心谋算。
另一边,陆知微却已是极为自然地将话题给岔了开去。
她看着萧幼翎,笑着问道:“说起来,我倒是好奇。萧家丫头你又是如何与我们家倾澜成了这般好的朋友的?”
“我呀?”萧幼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回忆的灿烂笑容,“说起来,那还是我小时候的事情呢!”
“我记得,那时候我才刚满十岁。有一回,偷偷背着我爹爹从府里溜了出去,想去城外的西山之上打猎。”
“结果,一不小心,便在山里迷了路,还......还不小心,把脚给扭伤了。”
说到这儿,萧幼翎便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
她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曾经竟然这么狼狈,实在有些丢人。
“那时候天都快黑了,我一个人又饿又怕的,躲在山洞里都快要哭出来了。还好,就在那个时候,遇到了正好进山采药的徐姐姐。这才被她给平安地救了回来呢。”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一旁的徐倾澜听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换了是哪个人,遇着了像幼翎妹妹那般可爱的孩子,也定然是会伸出援手的。”
“那可不一样!”萧幼翎却是极为固执地摇了摇头。
“我记得,当时天都黑了,山里还有狼叫呢!可我一看到徐姐姐,那颗本还害怕得要死的心,瞬间就安定下来了!”
“而且,”萧幼翎又极为认同地看了一旁的洛明砚一眼,“之前,洛家姐姐说的一句话很对。”
“不论如何,现实里终归都是徐姐姐你帮了我呀。”
徐倾澜听着她这番话,脸上那羞涩的红晕愈发地浓郁了。
她看着萧幼翎莞尔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奈与宠溺。
“好好好,”徐倾澜说道,“那我便自认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可是,你这丫头,平日里一有空闲便往我那药庐里跑,吵吵闹闹的,害得我连配药都不得清净。你就是这么报恩的?”
“因为......”萧幼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哎呀!因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嘛!我......我也只有去徐姐姐你那里才好啊!”
洛明砚听着她这毫无说服力的狡辩,心中却是了然。
——这萧幼翎从小便爱舞刀弄棒,性子又野,在这注重礼教的京城之内,自然是没几个能与她玩到一处的女儿家朋友的。
——可她又不能真的不知廉耻地公然地与那些臭男人们同行。
——那可不就只剩下能去徐姑娘那般清净的地方,找个人儿说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