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宫里面,一处更为僻静的观云水榭内。
薄纱般的仙雾缭绕,天后斜倚在铺着雪绒的玉榻上,指尖轻点着扶手,她目光悠远。
司命垂手侍立在下,头低垂着,姿态恭敬。
“司命。”
清冷的嗓音响起,让司命肩头下意识地绷紧:“天后娘娘有何吩咐?”
“袅袅在临渊殿中,也有些时日了吧?” 天后收回远眺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语气平缓,听不出情绪,“临渊可有什么进展?” 她问得随意。
司命心中微凛,谨慎地斟酌词句:“回禀娘娘,殿下确实比初时好上许多。气息渐稳,脉象也趋于平和,似是对外界有所感应,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只是迟迟未能真正醒来。”
“哦?” 她不再追问细节,而是优雅地抬起了手。
广袖滑落,皓腕如霜,只见她掌心光华微闪,一只物件凭空出现。
那是一只极其精美的琉璃瓶。
瓶身玲珑剔透,瓶内盛放着半瓶液体,液体澄澈纯净,散发着若有似无的甜香,初闻只觉得沁人心脾,心神安宁,细嗅之下却又有令人心跳微乱的旖旎暖意。
司命的目光落在瓶子上,他嗅到那丝若有似无的奇异暖香时,他的心脏猛地一沉,这香气…
天后却似浑然不觉,将那散发着诱人气息的琉璃瓶递向司命,理所当然的命令:“去,把这瓶中的凝神香露,放到临渊殿内的香炉中去。助我儿早日凝神静气,稳固神魂。” 她光平静地看着司命,催促着。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司命只觉得那美丽的琉璃瓶此刻烫手无比,天后这是要撮合殿下与袅袅?
沉默在弥漫。
终于,天后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司命,” 她微微倾身,声音压低了几分,“别忘了你的过失,这,可是本座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莫非,你连这点小事都不愿为本座分忧?”
司命的脸色白了又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挣扎了片刻,才缓缓抬起手臂。
“遵命。”
天后满意地收回了目光,仿佛只是交代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重新倚回玉榻,姿态慵懒而雍容。
司命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倒退着离开水榭。
*
“袅袅,你放心,我这就去昆仑同珊瑚交代了。你安心在此。”司命的话消散在空旷的殿门之外。
姜袅袅独自留在清冷寂静的临渊寝殿中,心头因司命的承诺而略感松快。
她一直担心珊瑚会忧心如焚,如今司命亲自去解释,总算放下了一桩心事。她对着司命消失的方向,真心实意地扬起一个感激的微笑:“嗯,多谢司命。”
殿门合拢,隔绝了外界。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
姜袅袅百无聊赖,如同过去的日夜一样,习惯性地坐在离寒玉床不远的紫檀圆桌旁。
桌上放着她刚倒的一壶清露,晶莹的水珠沿着壶壁缓缓滑落,起初,她只是觉得殿内似乎比往常更闷了些,随手拿起团扇轻轻扇了两下。
然而,那点闷热非但未散,反而像从骨髓深处悄然钻出,丝丝缕缕地汇聚升腾。一股莫名的燥意毫无预兆地席卷了她,皮肤下的温度急剧攀升。
“奇怪,怎么突然这么热?” 姜袅袅蹙起秀眉,疑惑地低语。
她放下团扇,纤白的手指抚上自己的额头,触手竟是一片滚烫,细密的汗珠不受控制地从光洁的额角,鬓边渗出,很快汇聚成珠,沿着她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滑落。
口干舌燥的感觉凶猛袭来,她几乎是有些慌乱地抓起桌上的玉壶,仰头就灌。
清冽的露水滑过喉咙,带来短暂微弱的凉意,但这点凉意转瞬即逝,如同杯水车薪。
“不够,还是好热……” 她喘息着,胸口微微起伏,眼神开始失去焦距。
玉壶很快见底,她不甘心地又倒了倒,却只滴下可怜的两三滴。神智如同被投入了温水中,开始变得模糊。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迷蒙地扫视着空旷清冷的寝殿,然后,牢牢地定格在了殿中央那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寒玉床上。
那丝丝缕缕逸散出来的白色寒气,对她此刻的身体而言,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好凉……” 她无意识地呢喃着,眼神涣散,脚步虚浮地朝着寒玉床挪去。身体的本能彻底压倒了残存的理智。燥热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只想靠近那冰冷的源头。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张宽大冰冷的寒玉床。
刺骨的凉意瞬间透过薄薄的衣料侵袭肌肤,让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发出了一声似痛苦又似满足的喟叹。
“太热了,就…就躺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她滚烫的侧脸,几乎要贴上临渊冰凉的手臂。紊乱灼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临渊颈侧苍白的肌肤。
理智彻底沉沦,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驱使着她。
那缕从香炉中升起带着奇异甜香的烟雾,早已悄然钻入姜袅袅的四肢百骸,她无意识地抬手,松开了领口处一枚精巧的盘扣,露出一小段细腻如脂的颈项。
“嗯……”
一声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带着湿意的轻哼,从喉间逸出。
她这才惊觉,耳畔属于临渊那原本清浅规律的呼吸声,不知何时竟变得沉重起来,一声声,带着灼人的热度,拂过她敏感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