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我问过司命了。”
指尖小心翼翼地描摹着她疲惫的睡颜轮廓,动作轻柔,“你已深陷玄冥的命盘之中,因果纠缠,根植太深,若我此刻强行带你走,逆天而行,命盘反噬,伤得最重的,会是你。”
他明明已经耗费了无数心力,终于寻到了解开那束缚她的手镯的办法,可偏偏是为她好,让他不得不亲手将她留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他低下头,一个带着苦涩的吻,珍而重之地落在她汗湿的鬓角。
龙烨的声音更低哑了几分,尽管知道沉睡的她根本听不见,“帮玄冥渡过这一劫难。” 他抬起头,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执念,“然后,我来接你。”
说完这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魔尊温柔而细致地拂过她裸露的肌肤,所过之处,那些欢爱的印记甚至泪水的痕迹被抹去,瞬间消失无踪,只余下莹白如玉的肌肤,仿佛刚才那沉溺从未发生。
他小心翼翼地把恢复如初的姜袅袅轻轻抱起。
他走到依旧昏睡不醒的临渊身旁,将她稳妥地安置在少年身侧。
最后深深地看了她沉睡的容颜一眼。
当他身影彻底消失在殿门之外的阴影中时,仿佛有涟漪悄然扩散。
凝固的时间重新流淌。
被定格的宫人们眼珠茫然地转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呼吸和动作,仿佛只是短暂地晃了个神,对刚才殿内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殿内弥漫的浓重情欲气息与绝望的啜泣声,被彻底抹去,只剩下清冷的药味和死水般的平静。
唯有榻上昏睡的两人,一个气息微弱,一个沉睡不醒,而那曾短暂降临的魔尊,连同他留下的所有痕迹如同从未出现过的幻影。
*
意识一点点被温柔的力道托起。
唇上传来温软而略带霸道的触感,带着熟悉的气息,不疾不徐地撬开她紧闭的齿关,缠绵地汲取着她的呼吸。
姜袅袅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了几下,迷蒙的意识被这持续的亲昵唤醒,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帘,视野由模糊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玄冥,他深邃的眼眸正专注地凝视着她,里面清晰地映出她初醒时茫然无措的模样。
殿内光线昏暗,仅余几盏长明灯在角落跳跃,将影子拉长扭曲。
窗外已是浓墨般的夜色,显然她已昏睡了许久。
混沌的思绪逐渐回笼,姜袅袅下意识地转动眼珠,环顾四周。
身下是柔软的被褥,鼻尖萦绕着清冽好闻的,独属于玄冥的味道,这里并非临渊养病的偏殿!
一个激灵,她猛地想起昏迷前临渊的高热,还有…混乱的记忆碎片让她心口一紧。
“小殿下呢?” 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目光急切地搜寻着临渊的身影。
玄冥原本带着餍足和温柔的神情,在她脱口关心旁人的瞬间,如同被冰霜覆盖,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方才的温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寒凉和不悦。
他捏着她小巧下巴的手指微微收紧,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迫使她将视线完全转回自己脸上。
“他没事了。” 玄冥的声音冷硬,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烧退了,人也清醒了些。自有御医和宫人悉心照料。” 他顿了顿,指腹带着些许惩罚意味地,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肉,“以后,这样的事,不用你再操心。”
这近乎命令的语气,让姜袅袅微微一怔。
她看着玄冥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明明白白写着不快的眼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惹他不高兴了。
因为关心临渊?
就在这微妙的僵持中,玄冥的神色却又倏然一缓。
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冷意只是错觉,他松开捏着她脸颊的手,转而用温热的指腹,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力道,轻轻摩挲着她方才被自己捏过的地方,仿佛在安抚。
他俯身凑得更近了些,高挺的鼻梁几乎要碰到她的,低沉的声音重新染上了熟悉的温存:
“睡了这么久饿不饿?”
姜袅袅更加无所适从,只能睁着一双迷茫又带着点怯意的水眸,呆呆地望着他。
玄冥又忍不住的低头亲她。
*
“临渊,你感觉怎么……”
姜袅袅关切的话语刚起了个头,目光触及少年裸露在外的部分胸膛时,声音戛然而止。
她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转过身去,只留给临渊一个略显仓促的背影,耳根悄然爬上一抹不易察觉的薄红。
“对,对不起!”
临渊手忙脚乱地拽过滑落的锦被,胡乱地裹紧自己,一直拉到下巴处,仿佛要将整个人都藏进去,连脖颈都染上了一片绯色。
“宫人说你醒了,烧也退了,我……我才进来的。”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声音越来越小。
姜袅袅背对着他,能清晰地听到身后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慌乱声响:“……好了吗?”
“好了。” 临渊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姜袅袅这才缓缓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温婉神色,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尴尬未曾发生。
她走近几步,停在床榻边,目光带着真切的担忧,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想探探他额头的温度:“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然而,她的指尖还未触及,临渊猛地向后一缩,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他下意识地偏过头,避开了她伸来的手。
眼神飘忽不定,根本不敢与她对视,声音也绷得紧紧的:“我没事了,一点事都没有了。” 那语气急切得像是急于证明什么,反而更显心虚。
姜袅袅伸出的手顿在半空,看着他浑身抗拒模样,心中了然,怕是还在害羞。
她体贴地收回了手,脸上浅笑:“那便好。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恢复得如何。既然你已无碍,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嗯嗯。” 临渊依旧低着头。
姜袅袅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直到那轻盈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临渊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松开了紧攥着被角手。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紧闭的殿门,眼神却空洞地没有焦点。
昨夜……
那些破碎又滚烫的梦境碎片,不受控制地再次翻涌上来。
他猛地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锦被里,发出一声痛苦而压抑的呜咽。
完了,他以后还怎么有脸面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