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没有回答马文才的问题,只是从一旁的床上,取下了马太守的披风。
“文才兄,这件披风是你父亲遗落在这里的,他昨日守了你一整晚,临走前,眼下还是青黑一片,他对你的关心,从不比任何一位父亲少。”
马文才捧着那件披风,神情怔愣。
“他,他真的亲自守了我一夜?”
云卿三人一同点头,而后马文才别扭道:“算他还有几分良心,我以为他连基本的人情都没有了呢。”
马文才嘴上仍不示弱,可是那脸上的笑却让人无法忽略。
梁山伯和祝英台见了都轻笑起来,梁山伯还道:“文才兄,我才发现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以后你应该经常这样笑一笑,不要总是板着一张脸嘛。”
马文才清了清声音,“梁山伯,我就是板着一张脸,也比你好看。”
对此,梁山伯只是回之一笑。
马文才确实长就一副好相貌,若不是他平日过于嚣张,一定会有许多姑娘倾心于他。
祝英台看不得马文才嘚瑟,不由道:“山伯笑起来比你好看,你不许说他。”
马文才看着如此维护梁山伯的祝英台,哼道:“笑得再好看也是个呆头鹅。”
对于这话,英台无法反驳。
比起聪明到狡猾的马文才来说,山伯是呆愣了些,呆愣到至今都没发现她的女儿身。
又过了数日,马文才在云卿的劝解下,给家中父亲马太守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
马太守接到儿子的信,极为高兴,于是便有马府下人带着回信和礼物来了书院。
马文才将礼物分发给云卿、英台和梁山伯。
“这是我父亲给你们的谢礼,他要多谢你们对我施以援手,这是他的心意,你们可不要拒绝。”
梁山伯收到的是几本关于水利方面的书籍,很多都是孤本,他得了这些,便诚恳道谢:
“文才兄,这些书我都很喜欢,麻烦你替我谢谢马大人。”
祝英台收到的是一颗夜明珠,她客气道:“替我多谢马大人了。”
云卿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和祝英台一样,也是一颗夜明珠。
夜明珠品相极好,就是富可敌国的祝家也没有几颗。云卿不禁为马太守的财大气粗所折服。
本以为这就是大手笔了,谁知到了晚上,马文才又捧出一个精致木匣。
他笑着道:“这是我爹单独给你的,打开看一看吧。”
云卿打开木匣,便见里头是满满的珍珠,每一颗珠子都如鸽子蛋大小。
云卿被这一盒珍珠晃花了眼,惊奇道:“马太守这也才客气了,我又没为你做什么,怎么能收这样大的重礼?”
马文才摸摸鼻子:“这是他给你的见面礼。”
云卿更惊奇了,不由问:“那这见面礼是我独有的,还是你给英台和山伯也送了一份?”
马文才:“自然是单独送给你的。”
“为什么呢?”云卿拿起一颗珍珠,置于眼前看了看,转头问他。
马文才心虚道:“我跟我爹说我倾心于你,以后非你不娶……”
轰!
云卿只觉热血上涌,马太守他知道了,知道了她的身份,难怪会想要认识她。
“马文才,你答应过我,为我保守秘密的,你怎么能告诉别人呢?”
“我只跟我爹透露过,其他人可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再说了,我爹是书院外的人,他不可能会去揭穿你。”
看着变了脸色的云卿,马文才不安道:“我也不是有意透露,是他非要逼问……”
云卿摇摇头:“那你父亲送来这一匣珍珠是什么意思,他误会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了,对不对?”
马文才:“没有误会什么,他想让你做马家的儿媳。”
云卿惊愣:“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你了?”
“我们同床共枕这么多天,难道我不用为你负责的吗?再说,你我同窗这么久,嫁给我总比嫁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好吧?”
马文才笑道:“祝云卿,你好好考虑一下,我马文才一定不会比其他士族公子差的。”
“以后,等我们从书院结课,我就去你们上虞祝家庄提亲,一定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家。”
云卿将珍珠匣用力盖上,而后将整个匣子一把塞进马文才的怀里。
“你少做梦了,我娘一定不会同意的。”
听到祝母不会同意的话,马文才沉思一刻,而后道:“早就听说你娘在家说一不二,她老人家是女中豪杰,莫不是看不上我身上半点功名也无?”
云卿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什么话也不想多说。
当初离开祝家外出求学,她和祝英台跟祝母在祠堂里发过誓,承诺过不会在书院谈情说爱,不会透露身份,绝不会玷污祝家门楣。
她们保证不会透露身份,这才换得祝母松口。
云卿没说话,马文才自问自答道:“一定是这样了,你娘那样好强的人,一定看不上只会依靠家世度日的纨绔。你放心,我会去战场上搏个功名出来,到时候有了一官半职再去你家提亲……”
马文才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心里的斗志满的都要溢出来。
暗夜中,云卿的声音轻轻响起:“我和英台离开家时,我们母亲送了我们每人一条红绫,她自己留了一条白绫。”
马文才微微一惊:“这是何意啊?”
“她说,若是我们不在书院好好读书,反而与书院学子产生情感瓜葛,又或者身份被揭穿,就让我们用红绫赴死,她自己用白绫吊死在祝家祠堂。”
马文才猛然坐起:“祝夫人也太刚烈了,你千万不要听她的话,我不许你死!”
云卿叹息道:“所以马文才,我的身份你一定要保密,万一再被别人知道,我和英台就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