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预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便从山下传来,整个弃云峰都随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那声音,像是琉璃破碎,又像是天穹撕裂,清脆而又沉闷。
那是青云宗的护山大阵,在无数道狂暴灵力的轰击下,终于支撑不住,彻底崩碎了。
原本笼罩着整个宗门的淡青色光幕,化作亿万光点,如一场绚烂的灵气暴雨般洒落。
随之涌入的,是铺天盖地的肃杀之气与毫不掩饰的磅礴威压。
原本宁静祥和的弃云峰,瞬间被一股铁与血的冰冷气息所淹没。
天空,在顷刻间暗淡下来,密密麻麻的人影遮蔽了阳光,如同蝗群过境,每一道身影都散发着强弱不一的灵力波动,汇聚成一股足以让任何金丹修士心胆俱裂的洪流。
李秋玉和符卓恨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脸上最后一丝悠闲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符卓恨下意识地将doro护在身后,手中已经多了一柄泛着青光的木剑,他紧抿着嘴唇,眼中燃烧着守护的火焰。
而李秋玉,则缓缓抽出了背后的长剑,剑身如一泓秋水,映照出她冰冷而决绝的眼眸。
她大仇得报后沉寂下去的剑意,在这一刻重新苏醒,并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纯粹、更加锋利。
“人~,他们好吵。”
doro在我身后探出小脑袋,有些不满地鼓起了腮帮子,手里还捏着半瓣没吃完的“欧润吉”,“把我的欧润吉都吓得不甜了。”
就在这时,一道最为强盛的剑光撕裂云层,如流星坠地般轰然落在灵田前方不远处,激起漫天尘土。
光芒散去,露出一名身穿银色剑铠、面容倨傲的中年男子。
他手持一柄流光溢彩的灵剑,周身环绕着八道凝如实质的剑气,赫然是一位元婴后期的顶尖强者。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符卓恨和李秋玉时带着一丝轻蔑,最后落在了依旧安坐于石凳上的我,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疑惑为何看不透我的深浅。
“杀害本宗玄明长老的凶徒李秋玉何在!”
他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在整个弃云峰上空炸响,“青云宗包庇魔孽,罪无可赦!今日,我乾元剑宗代天行罚,尔等若识相,便自缚双手,交出凶徒,或可留一缕残魂转世!否则,青云宗上下,鸡犬不留!”
他的话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身后那成百上千的修士也齐声呐喊,声威震天,仿佛已经宣判了我们的死刑。
我没有起身,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我只是慢条斯理地拿起doro放在石桌上的那半瓣欧润吉,轻轻剥下一小块橘皮,屈指一弹。
那片小小的橘皮,在离手的瞬间便消失无踪。
下一刻,在一声刺耳的尖啸中,它凭空出现在那银甲男子的面前,以一种超越了他神识反应的速度,精准地撞在了他身前那八道护体剑气交汇的核心之处。
“砰!”
一声闷响。
那足以抵挡同阶修士全力一击的护体剑气,就像是纸糊的一般,瞬间寸寸碎裂。
银甲男子脸色剧变,狂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遭重锤,倒飞出去数十米,狼狈地撞进了后方的人群之中,引起一片混乱。
整个天空,那震天的喊杀声,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变得落针可闻。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了天空。
那成千上万名修士,无论是金丹还是筑基,此刻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偶,脸上还凝固着方才的叫嚣与狰狞,眼中却已写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
他们的目光,在那个挣扎着被人扶起、口角溢血、气息萎靡的银甲男子和我之间来回移动,仿佛在确认一个荒诞到极点的梦境。
那可是玄离长老!
乾元剑宗除宗主外,实力足以排进前三的元婴后期大修士!
就这样……被一片橘子皮,轻描淡写地重创了?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修仙力量的认知极限,更像是一场神明对凡人的戏耍。
李秋玉和符卓恨也同样怔住了。
他们知道我强,却从未想过会强到如此地步。
符卓恨握着木剑的手微微颤抖,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源于极度的激动与震撼。
李秋玉她终于明白,自己所追随的,是怎样一个无法用常理揣度的存在。
我没有理会这片因我而起的死寂。
我将手中剩下的半瓣欧润吉送入doro的口中,然后不紧不慢地用一块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手指,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弹走了一只恼人的飞虫。
做完这一切,我才缓缓站起身。
我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无形的阶梯之上,身体自然而然地脱离了地心引力,向着高空漂浮而去。
山风拂过我的衣袍,猎猎作响,下方的弃云峰在视野中逐渐变小,而我对面那黑压压的修士大军,则变得越发清晰。
我停在了与他们主力楼船齐平的高度,独自一人,面对着千军万马。
我的出现,像是在滚油中滴入了一滴冷水,瞬间在乾元剑宗的高层中引发了剧烈的骚动。
尤其是站在最前方的那几位元婴长老,当他们看清我的面容时,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瞳孔因恐惧而急剧收缩。
“是……是你!”
被扶着的玄离长老,指着我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声音里充满了惊恐与绝望,“那个老怪物……你……你不是……”
他认出我了。
不止是他,所有两年多前曾参与围攻我的元婴长老,都认出了我。
他们记忆中那个白发苍苍、行将就木,却以一己之力压得整个乾元剑宗抬不起头来的恐怖老祖,此刻竟是以如此年轻的姿态,再次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返老还童?
夺舍重生?
无论哪一种猜测,都让他们感到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恐惧,比之前那一战时更加浓烈地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看来,记性不错。”
我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仿佛就在他们耳边低语,“上次,我毁了一把剑,留了你们一条命。看来,是我的仁慈,给了你们一种可以再来一次的错觉。”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最后落在了玄离的身上。
“玄明是你的人,他的死,是你一手策划,借我弟子的手,清除异己,再以此为借口,名正言顺地吞并青云宗。这算盘,打得不错。”
我陈述着一个简单的事实,却让玄离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周围的同门也向他投去了惊疑不定的目光。
我没有兴趣看他们内讧,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现在,我给你们十息的时间。”
“滚出我的视线。”
“或者,永远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