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瞧，三位小主子多用功，奴才瞅着，小殿下这马步扎得，别提多稳当了。”
随行的成德笑着说道，语气里满是赞叹。
姬煜川颔首，目光落在姬明澈身上。
“确实不错，稳当得很。”
他又瞥了眼一旁的姬明泽，这六子正绷着张脸，额角沁出细汗，身子却微微发晃，看得他暗自摇头。
老六比澈儿还大，这马步蹲的竟差了这么多。
“参见皇上！”
沈戾与司昭霆见皇上来了，忙收了招式行礼。
姬明泽一瞅父皇的身影，原本就发软的腿猛地一抖，“噗通”一声坐倒在地。
待对上姬煜川扫来的目光，他又慌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躬身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姬煜川淡淡“嗯”了一声，嗓音里自带威严。
“老六，你这马步还得再加把劲。”
“是，儿臣遵命！”
姬明泽头垂得更低，脸颊发烫。
说话间，姬煜川都看向姬明澈，小人儿依旧闭着眼，身姿笔挺，仿佛周遭的动静都与他无关，真正是稳如磐石。
姬煜川看得稀奇，索性俯身凑到小儿子面前，小人儿眼睫又密又长，被风一吹轻轻颤动，仔细听去，竟还能听到匀匀的呼吸声，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
他打量半晌，扭头问沈戾。
“澈儿这是…难不成睡着了？”
这话一出，周遭瞬间静了。
司昭霆，连同刚缓过劲的姬明泽，都惊得瞪大了眼。
蹲马步能蹲到睡着？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奇事！
沈戾定了定神，躬身回道。
“回皇上，小殿下确有蹲马步时睡着的情况，不过，臣斗胆猜测，这或许与习武本身无关。”
从第一日教小家伙蹲马步时，他便发现了这种情况，当时他心里便漾起一丝莫名的窃喜，说不清是因这奇事，还是因着小家伙的乖巧。
小家伙睡着时格外安分，他试探着将人抱进怀里，对方竟毫无察觉，依旧睡得香甜。
是以这两日，都是他这样抱着，等小家伙自然醒转，醒来后的小家伙也只说习武很舒服，他很喜欢。
众人闻言，个个面露困惑，实在猜不透这蹲马步也能睡熟的道理。
而且，竟然与习武无关？那这蹲马步又有何用？
司昭霆走到小人儿身边，蹲下身细细打量，眼底满是新奇。
怪不得澈澈初学就能稳如钟，原来是这般缘故？
一旁的姬明泽更是喃喃感叹。
“八弟这也太厉害了…”
他何时也能拥有这般功力？
姬明澈是真的睡熟了，呼吸均匀，小脸透着健康的粉，周遭都是熟悉的气息，让他睡得格外安稳，半点没被惊扰。
只是无人知晓，即便沉入梦乡，他体内那股奇特的力量，也正循着某种韵律悄然流转，无声修炼着。
–
镇北侯府。
“侯爷，是弘文馆的书童求见，说有要事面呈。”
管家垂首立在阶下，声音恭谨。
萧雄闻言，瞬间皱眉，今日休沐，他那孙子在府内老实待着，弘文馆的人为何来见他？
他沉了沉气，抬手挥了挥。
“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青布衫的少年快步走进院来，看模样不过十三四岁，是弘文馆常见的书童打扮。
他见了萧雄，忙敛衽行礼，动作一丝不苟。
“小的见过侯爷。”
“不必多礼。”
萧雄指尖叩了叩桌面，语气带着几分审视。
“你家夫子让你来寻本侯，有何吩咐？”
书童连忙从肩上的布褡里取出一卷素纸，双手捧着递上前。
“回侯爷，前日学堂考核，考单今日已出，夫子特意嘱咐，让小的们务必将考单亲手送到各位府中老爷手上。”
萧雄接过考单时，指尖微顿，前日考核？他竟从未听烬儿提过只言片语。
正思忖间，书童又补了句。
“夫子还说，此次不过是寻常测查，意在查漏补缺，并非定论，让侯爷不必过于挂怀。”
“知道了。”
萧雄淡淡应着，捏着考单的手却不由自主紧了紧。
书童见状，忙躬身告辞。
“各家考单还未送完，小的先行告退。”
说罢便转身轻步退了出去。
书童的身影刚消失，萧雄深吸一口气，这才将考单打开，目光扫过上头的字迹时，方才还沉敛的脸色骤然涨红，随即又褪成铁青。
“去！”
他猛地将考单拍在案上，怒道。
“把萧烬那混小子给老子揪来！”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管家在一旁听得心肝直颤，额头沁出细汗。
他哪敢耽搁，忙不迭躬身应着是，转身就往侧院飞跑。
此时的萧烬正在被窝里补觉，昨夜他担心小皇子，愣是急得一宿没睡，今日用了膳，便一直补觉。
萧烬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压根不知道要‘大祸临头’了！
–
同一时间，温府。
“棠儿，你何时能别总当这老二？就不能偶尔争回第一吗？”
温夫人将儿子的考单重重拍在桌案上，瓷杯里的茶水都晃出了些微涟漪。
她实在不解，自家儿子分明有状元之才，怎就死抱着“万年老二”的头衔不放？
“娘亲，这并非儿子能定的。”
温逸棠垂眸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好了，棠儿考得已是极好，那第一名，定又是小郡王的，咱们棠儿当这老二，也不算辱没了名声。”
温清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笑着打圆场。
一旁的温太傅朝管家递了个眼色，管家顿时会意，摸出一小块碎银子塞给一旁候着的书童，脸上堆着笑。
“这位小哥，劳烦打听下，八皇子的成绩如何？”
温逸棠闻言，脚步一折便凑了过来，耳朵几乎要贴到书童嘴边。
小澈那般聪慧，这次定能拔得头筹才是。
温夫人与温清也屏住了呼吸，从前不在意，是因小外甥脑子病了，成绩好坏自不必提。
可如今小外甥好了，那伶俐劲儿瞧着比谁都强，这成绩自然也该问上一问。
书童接过碎银，利落地揣进袖中，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不太好…”
“怎么就不太好了？”
温逸棠急声追问，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小的瞧着，八皇子像是考了倒数，具体名次，倒没细看，宫里那边的考单，不是小的送的。”
“告辞！”
书童没敢多言，丢下两个字便转身疾跑，这可是太傅府邸，那八皇子还是太傅的亲外孙，他观太傅脸色不太对，指不定要被迁怒，还是早些溜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