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间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那种若有似无的异样甜腻味,不能说臭,但也说不上好闻。
像是金属的锈味,又像是冷气,还像是人的心理作用。
只要想到那气味可能和尸体有关,不管是什么,都让人没有张口发问的兴致。
你忍不住微微屏住呼吸,紧闭双唇,尽可能少的接触空气。
大蛇丸却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环境。
他拉出一具尸体,这具尸体存放的很直接,没有白布盖在身上,你直接就能看见他的每个部位。
你连忙移开视线:“好了,我看过了。行了吗?”
他拉着你,把你拉到尸体的身侧。
“从脸开始看。”
“为什么?”
“流程要完整。”
“……”
“夕。”
从他的语气中,你听出了不服从他就不放你走的强硬。
你考虑了一下在停尸间里和他“大打出手”,还是顺从他然后赶紧结束回家睡觉……哦不对,回家必须得重新洗个澡。
你心里准备了一下,转过头看向尸体的脸。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但不知为何,他双目闭合的躺在那里,又让你觉得很熟悉。
也许是因为死亡让你觉得熟悉。
你从双唇之中溢出些许低语:“他是,怎么死的?”
“幻术。在梦中脑死亡。”大蛇丸说,“所以他的尸体保存的很完整,少见的高质量尸体。虽然我不排斥缝补尸体,但我的工作又不是入殓师。”
你飞快的扫过一眼。
大蛇丸这才松开你,又拉出了好几具尸体。
“这几具也看看。”
“有什么不同?”
“形状不同。”
“???”
“我精心挑选过,从几十具尸体里找出了最有代表性的几具。他们的形状各不一样。”
“你少胡说。”你瞪着他:“尸体又不能充血,现在都是一样的软肉,你能看出什么形状?”
“很高兴你对这方面有所了解。”大蛇丸道:“但我们有设备可以对尸体进行刺激以达到类似的充血效果……”
“大蛇丸!”
“你在忍者学校上课的时候,也这样对老师大喊?”
“我不想有一天,如果我变成尸体,也有人这样随意的摆弄我。”
“你不会。”
不会?不会什么?
你恼怒的看向他,“要是有一天,你变成尸体,有人这样随意的把你拉出来给别人看,你无所谓吗?”
“我无所谓。”
“这也太不尊重了。”
“人死之后不过是一具躯壳,和砂忍村的傀儡类似。不同的是,傀儡用木、用铁制作,而尸体用血、用肉。”
骗子。
这家伙口口声声说不在意,然而他根本就不会死!
“我不乐意。我不乐意你这样给别人看,行了吧?”你道:“而且——!”
“而且?”
“……”
“你见过了,是不是?”
“那又怎样?”
“谁的?绳树?还是日差?”
“这是我的隐私。”
“还是你都看过了?”
你冷冷道:“你这么问就有点变态了。”
你想转身离开,但又不敢将后背暴露给他,只能僵在原地,与他对峙。
“你这样,我下次再也不会和你单独出来了!”
大蛇丸这才缓缓道:“你不会觉得恶心吗?”
“什么?”
他说出那东西的学名。
在许多地方,那两个字大概都会被屏蔽。
“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恶心。”
“为什么?”
“它会扰乱我的情绪、阻挠我的思考、影响我的控制力和判断力。”
“……”
“怎么?”
你想起一个古早新闻——某男子觉得欲望影响自己学习遂挥刀自宫……
等等……
大蛇丸后来好像的确换到女人体内去了。
“你难道想……弄掉它?”
“我的确觉得它很碍事。”大蛇丸道:“那明明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却无法按照我的心意控制。”
“要是人类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控制身体每一个地方,那不就真的和傀儡一样了吗?我觉得有一些未知和不可控的地方才更让人着迷。”
“我讨厌未知。”
“好好好,我能回去了吗?”
“我还准备了女性的尸体。”
“那个也不必了!”
“你懂如何做吗?”
“你指什么?”
他又说了个可能被屏蔽的词。
你抿住嘴唇,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大蛇丸的阴谋。
他真的是好心教你知识吗?还是这是他的刑讯手段?
他已经知道你见过男人的身体,现在大概也猜得出你知道男女之间那回事。
而这都是正常情况下你不可能和他谈论的隐私。
也许他只是在刺探你的个人情报。
看出了你的怀疑,他道:“我只是不希望你被骗。”
“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如果你被人欺骗了感情整天哭哭啼啼,我也会觉得很丢脸。”
“可你之前还说我要是怀孕了你可以帮我遮掩。”
“因为一直以来,你都显得很聪明。那么就算有了孩子,我们也可以继续履行婚约。但我必须确认,你的聪明,是因为你的确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而不是因为你其实太过无知,才显得那么自信。”
“那现在呢?你的结论是什么?”
“你的确知道你在做什么。”
“好,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吧?”
大蛇丸这才转身将尸体重新推回去。
“我不懂。”
“什么?”
“都是一样的器官,为何你对尸体的如此排斥?”
“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分不清尸体和活人的差异。”
“对你来说,最大的差异是什么?温度?触感?”
“也许你不是分不清尸体和活人的差异,而是男性和女性的生理不同。”
“比如说?”
“从基因上来说,女性要孕育后代,且要为此付出极大代价,所以必须精挑细选,慎重选定对象,注重质量而非数量。而男性不必自己生育,为了保证自己的基因可以尽可能的繁衍,倾向于广撒网、多播种,重量不重质。”
你轻蔑道:“有些男人卑劣的只要有洞就可以,被欲望控制着,活的和野兽没有什么区别。”
你看向大蛇丸那双金色的眼眸,“所以,也许你也受到了影响。你觉得只要是同样的器官、甚至只要是类似的形状,都没什么差别?”
“你好像在挑衅我。”大蛇丸道:“但你说的言论很有意思。所以,日差就是你选择的那个特殊之人?他特殊在哪里?”
“没有对你解释的义务。”
“难道你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激将才没有用。”你朝着门口走,“我去外面等你。”
等他将尸体退回原位,复原完毕出来时,你看着他向你走来,一时竟然觉得好像是一具尸体在朝你走来。
你看着他那在夜色中惨白的皮肤,忍不住开口道:“大蛇丸,你最近和尸体待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为什么这么说?”
“人的气息越来越少了。总是一个人和尸体待着,脑子里的想法会容易扭曲的。多和朋友出去玩玩呢?”
“我没有朋友。”
“纲手姐呢?”
“只是同组。”
“自来也呢?”
“同组而已。”
“卑留呼呢?”
“同学而已。”
“你这么说,他们会伤心的。”你叹了口气,“多出去晒晒太阳吧。”
“那样很浪费时间。工作比较有趣。”
“拜托,保证自己的心理健康也很重要。”
“但是我会忘记时间。”大蛇丸道,“常常工作结束才发现已经很晚。”
“买个闹钟随身带着,定时闹铃。每隔一个小时就出去透透气怎么样?”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来找我。”
你思考了一下,“但是这样太累了,我不想来。”
“说的也是。”大蛇丸点了点头:“我也讨厌有人打扰我工作,很烦。”
你看着他径直往前走,没有蹲下来背你的意思,微微瞪大了眼睛:“大蛇丸?”
“慢慢走回去,散步有益健康。”
“喂!!”
可是他并不回头。
你不想一个人待在阴森冰冷的停尸间门口,只能赶紧追上去。
你瞪他,他说:“快情人节了。”
“嗯。”
“和日差过吗?”
“不然呢?”
“绳树那边怎么办?”
“我和绳树明明就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我他怎么办?”
“要是他知道你和日差交往,恐怕不会轻易接受。”
“帮我瞒一下。”
“瞒多久?”
“我和日差不可能走到最后的。最好瞒到我们分开之后。”
“那是多久?”
“三个月?”
“所以你只是玩玩而已?”
“干嘛,所有事情都非得有个结果不可吗?那也太有压力了吧。”
“朔茂知道不会高兴的。”
“他也瞒着。”
“宇智波镜呢?”
“他知道也无所谓,但他可能会告诉朔茂哥,所以也瞒着。”
“如果被发现?”
“那我就得逃离村子了。”
“虽然会有点麻烦,但不至于那样。”
“大蛇丸,你有考虑离开村子吗?比如说,火影要暂停你的研究,而且再也不会给你拨款支持的时候?”
大蛇丸皱起了眉头。
“你可以来投奔我。”你笑眯眯道:“我可以当你的赞助人哦。”
大蛇丸挑起眉毛:“你有那么多钱么?”
“我自有办法。不过你得让我高兴高兴。”
“什么?”
“咳咳,”你清了清嗓子,“你得叫我,‘夕大人’!嘿嘿嘿。”
他又笑了。
月光下,那抹微笑在光影变幻中如此不可捉摸,让你疑心自己在观赏一幅叫“大蛇丸的微笑”的画像。
“夕大人。”
你们走出了医院的负楼层,来到了室外。
他蹲下道:“走吧,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