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拨鼠的尖叫声,响彻楼道。
医生和左源都被吓得愣在原地,他俩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缓缓睁眼,豆大的泪珠才滚出一两颗。
“妈呀,我也没使劲啊,你这……都把我吓了一跳……”医生回了回神,这才拉起我的断臂,“看看,还疼不疼了?”
我看着他摇晃着我的胳膊,“疼……”
“疼?”
“……不疼……”
“行了,活动活动,没事就可以走了。”
“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接上了?
我慢慢试着抬了抬胳膊,左源紧张的看着我。我动了动,感觉有知觉了一样。仰着头,嘿嘿一笑。
看到我没事,左源也笑了。
出了医院,我悄悄看着左源,他真的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左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他连连点头,好乖。
我浅浅一笑。“那说好了,我问什么,你不许生气,发火……你要是,不想说,可以直接拒绝……”
“是在海里,被暗礁刮伤的。”
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刚刚的笑意瞬间被雪藏。他,刚刚的反应太过激烈,或许他真的被伤害过。
是什么呢?是在海里……
“怎么这么长的一道口子……”想伸手摸摸的想法,被自己扼制。
“走吧,想吃什么,我请你,算是补偿道歉!”他看了看远处的行人,似是在寻找某个出口。
“道歉就不用了,毕竟我今天真的开心。吃饭倒是可以,我要吃烧烤。”
“行。”
我不怎么喝酒,今天破例跟左源小酌了几杯。他,不让我喝,喝了几杯又换成了奶啤。
看他状况不错,心情也好的很。
“左源,那你反应那么大,是之前被人揍过吗?”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不忘给自己夹了几颗毛豆花生,剥起来。
“嗯。”
他低着头,看着啤酒杯。气泡绵密的往上直突突,他何时能像这气泡这样滔滔不绝呢?
“左源,以后不许哭鼻子了,我可心疼了。”我将烤肠递过去,他愣着不说话,也不动手。
我眼神示意,他才缓缓接过。
“别傻傻的,任何人欺负你我都不答应,包括我。不对,尤其是我,更可恶……”
我点点头,似是跟自己在怄气。
他似是冷哼了一声。“你不用这样,你不欠我的。我没事!”
“这跟欠不欠的没多大关系,就像是护犊子那样,自然的真情流露。这种,类似于亲情,类似于江湖义气,自然而然的。”
要是左源能真正好起来,我们像之前那样,那该多好。
“对了,我给你买了个东西,应该明后天就到了,你记得收。”
他连着喝了几杯,龇牙咧嘴的,看着比刚见面那时候的确放开了很多。
“什么东西?”
“收了你自己看吧,过阵子等阿斌回来了,我们再聚!”
他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一到家我就马不停蹄地给文智电话,今天的信息量太多了,得好好琢磨合计一下。
“喂,瑶瑶……”
“你知道左源耳边的那道疤是怎么回事吗?”开门见山的一句,似是问懵了。
“哦……那个,我也不清楚,据说是外伤。国外留下的……”
“是吧,他说是海里暗礁弄伤的。左源,他喜欢玩水吗?”
“他……他连游泳都不会,他是旱鸭子……”
“……有问题。”
“他说是掉海里弄的?”文智似乎也反应过来了。
“不清楚,反正还不愿意说细节。没问出来!”
文智的电话,突然就断了。
我疑惑的看了几秒,也不再理他,便丢下手机去洗漱。
等我从浴室出来,便看到文智一串的消息。
:左姨说他刚回来那阵子,晚上老是做噩梦。应该是跟这个有关,说是梦见掉海里了。
:还有他爸有次喝醉了,不小心打翻了啤酒瓶,左源好像很反常的,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几天都没怎么出来。后来他们家什么酒瓶都收拾了。
:你空了可以跟他的那个心理医生多交流交流,说不定能帮上忙。
:还有,他刚回来在北京的时候,和一个姑娘谈过。但是没几个月就分手了,那姑娘还打电话到他们家了。
:我后面联系了那姑娘,她说左源有暴力倾向……她还骂左源变态……
:这些你知道就行了,另外,他其实知道你恋爱的事,他是真心祝福你们的。
我像是吃到了什么大瓜一样,惊讶的久久没有回过神。他为何早早不说,但回头又一想,是我并没有太多关注。
左源,有暴力倾向?
之前,我怎么从未发现过。
他到底谈了个什么恋爱,难道是那姑娘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着急了?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不要说话只说一半,真是讨厌。
这么多年过去,文智说话还是如此。
一阵铃声,吓得我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你干啥,吓死我了……”
“哦,我怕打字慢说不清楚……”
“说吧,那就。”我摸了摸被刺激到的小心脏,又顺势躺倒。
“你们今天出去了?”
“嗯……去迪士尼玩了一天,他,把我胳膊拧断了……”
“嗯?那你在医院?怎么样了?严重不……”
“没事没事,不要这么的……”
“断了还不严重?”
“哎呀,就是脱臼了,人家医生一个不留神就给接上了。”说着又想起,医生让左源亲我的事,差点,就差那一点点。好险!
“那……这会在家呢?”
“嗯。”
“那咋搞的,你俩吵架了?”
“没有,我跟左源能吵起来?就是不小心弄的,不过,我算是占了上风,想趁机问问伤疤的事,只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
“不着急,慢慢来。”
“也是,只能慢慢来。急不得……”
“左姨挺担心的,他好久没给家里打电话了。左叔昨天还问我来着,你空了引导引导让他不定时给叔叔阿姨报个平安。”
“嗯?他为啥不给家里保平安,家里人也不愿意说吗?”
“反正,一家人都姓左,都左的很。”
文智说的左,在临田方言里是有点别扭、奇怪的意思在里面。临田少数民族聚集地,左姓是移民的外来姓,只有两处地方才有左姓人家。
一处是左源姥姥那里,一处就是余果那里。
左姓人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找外姓汉,只娶左姓女。说白了就是和外姓不通婚,这个习俗直到到了左源这一代才被逐渐打破。
所以,临田很多人都觉得左家的人,多少都有点“左”。
“行吧,那你就不管了。我回头跟他说,实在不行就劳烦你给转达吧!”
我呵呵一笑,感觉这个工作挺适合文智的,他操心操的这么多,也不差左源这一个。
“那行,你有什么情况了就跟我说,我转达就是了。”
他答应的倒是很痛快,只是,我总感觉不对劲。
睡到一半,才突然意识到,我又被文智坑了。什么让他转达,这还需要他转达什么。我这明显又被他给摆了一道,好家伙,合着就是想跟我扯上关系罢了。
想到这我就生气的很,他到现在还在算计。
“文智,你又在算计我……”
已经是凌晨一点,我也不管,我睡不着,他也别想睡。
我气呼呼的盯着暗黑的天花板,“叮咚!”
他居然秒回。
“没有,我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