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解毒剂的凉意还没从林溪手臂散开,我们刚躲进城郊废弃工厂的仓库,门外就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 不是傀儡的机械踏步,而是带着虚弱的、活人特有的沉重感。我握紧青铜令牌贴在门后,金光透过门缝扫出去的瞬间,却突然收了力 —— 门外靠墙坐着的,是周婶。
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满是灰尘的脸上,之前被傀儡抓伤的伤口还在渗血,可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没了被毒素操控时的空洞,反而透着一丝清醒的焦急。“陈屿…… 林溪…… 快…… 快跟我走……”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为虚弱重重跌回地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块褪色的碎花布,那是她当年给林溪做婴儿服剩下的布料。
“周婶,你醒了?” 林溪的声音带着惊喜,又满是担忧。我们之前在观星阁外围找到周婶时,她已经被毒素操控,朝着我们扑来,还是婴儿用意识红光暂时压制了她体内的毒素,可谁都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苏醒。我赶紧扶周婶坐下,掏出仅剩的半瓶水递过去:“您怎么会在这里?陈敬明的人没追您吗?”
周婶猛灌了几口水,咳嗽着抓住林溪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 我醒过来时就在城郊的树林里,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 说王秀兰在等你们…… 在城西的疯人院……”
“王秀兰?” 这个名字像惊雷炸在我耳边。王秀兰是林溪的母亲,也是我的岳母,当年她在观星阁的实验事故后就失踪了,我们找了三年都没找到,所有人都说她已经被黑暗意识吞噬,可周婶竟然说她在疯人院?林溪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小腹的隆起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烫,婴儿的意识传音也变得急促:“外婆…… 外婆还活着?”
周婶用力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 “城西安康疯人院,302 房”,纸条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这是我醒过来时攥在手里的,应该是…… 是王秀兰托人给我的。她还说,让你们一定要小心陈敬明,疯人院的护工,都是他的傀儡……”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陈敬明连疯人院都不放过?如果王秀兰真的在那里,那根本不是 “等我们”,而是掉进了陈敬明设好的陷阱!青铜令牌突然在掌心发烫,金光隐隐指向城西的方向,却带着一丝警惕的波动 —— 那里确实有黑暗意识的气息,而且比之前遇到的傀儡都要浓郁。
“不能去!” 我按住林溪的手,她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显然是被 “母亲还活着” 的消息冲昏了头脑,“周婶刚苏醒,意识可能还不稳定,万一这是陈敬明的圈套,他故意让周婶带我们去疯人院,怎么办?”
林溪的身体僵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可那是我妈啊…… 万一她真的在等我们,我们不去,她会被陈敬明害死的!” 婴儿的意识传音也带着恳求:“爸爸…… 去看看…… 外婆…… 可能真的在等我们……”
周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冰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知道你们怕陷阱,可我清醒的时候,清清楚楚看到了王秀兰的样子!她被绑在病床上,胳膊上全是针孔,还朝着我喊‘救溪溪’…… 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骗你们!” 她说着,掀起袖子,胳膊上果然有一道新鲜的抓痕,“这是我从傀儡手里逃出来时被抓的,要是想害你们,我早就带着傀儡来围堵你们了!”
我看着周婶胳膊上的抓痕,又看了看林溪满是期盼的眼神,心里像被撕裂成两半。一边是理智告诉我的 “陷阱风险”,一边是林溪和婴儿对亲人的渴望。苏郁之前留在我身上的意识探测器突然亮起,屏幕上显示城西方向的黑暗意识波动虽然浓郁,却没有大规模聚集 —— 看起来更像是 “看守”,而不是 “围堵”。
“好,我们去!” 我深吸一口气,将令牌的金光注入林溪的护身符里,“但我们必须小心,一旦发现不对劲,立刻撤退!” 周婶松了口气,靠在墙上休息,林溪赶紧帮她处理伤口,婴儿的意识波动也变得平稳,似乎在为见到外婆而高兴。
我们趁着夜色朝着城西疯人院出发,周婶因为虚弱,只能靠我扶着走。路上,她断断续续说起自己被操控后的经历:“我被陈敬明的人抓住后,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让我找你们,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直到昨天晚上,一道红光钻进我的意识,毒素突然就退了,我才醒过来……”
“红光?” 我心里一动,婴儿的脚踝印记正好在昨天晚上亮过一次,难道是婴儿的意识帮周婶解了毒?我低头看向林溪怀里的婴儿,他的眼睛闭着,嘴角却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显然是默认了。
终于到了安康疯人院门口,铁门上挂着 “暂停探视” 的牌子,里面一片漆黑,只有 302 病房的窗户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我让林溪和周婶躲在树后,自己悄悄爬过围墙,落在院内的草坪上。草坪里长满了杂草,角落里还躺着几个穿着护工服的人,他们的眼睛泛着灰黑色,正是被毒素操控的傀儡,手里还握着意识电击棒。
我屏住呼吸,绕开傀儡朝着 302 病房走去。病房的窗户没关,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我趴在窗台上往里看 —— 病床上绑着一个女人,头发花白,脸上满是泪痕,正是王秀兰!她的胳膊上全是针孔,手腕被皮带紧紧绑着,旁边站着一个护工,手里拿着装满黑色液体的注射器,正准备朝着她的胳膊扎去。
“住手!” 我踹开房门冲进去,令牌的金光射向护工。护工的身体瞬间僵住,灰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却很快被黑暗意识覆盖,举起电击棒朝着我扑来。我侧身躲开,金光击中护工的胸口,他的身体化作一缕黑烟消散,注射器掉在地上,黑色液体洒在地板上,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
“妈!” 林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和周婶已经冲进了病房。王秀兰看到林溪,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挣扎着想要解开皮带:“溪溪…… 你终于来了…… 快带妈走…… 陈敬明要把我变成意识容器……”
我赶紧解开王秀兰身上的皮带,她刚要下床,却突然捂住胸口,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睛里渐渐泛起灰黑色 —— 是体内的毒素发作了!“妈!” 林溪扶住王秀兰,眼泪滴在她的脸上,“您坚持住,我们有解毒剂!”
我赶紧掏出意识解毒剂,刚要给王秀兰注射,周婶突然抓住我的手,脸色变得惨白:“别…… 别注射!这解毒剂有问题!” 她指着王秀兰的脖子,那里有一道细微的黑色纹路,“我之前被操控时,脖子上也有这个纹路,陈敬明说,只要注射了这种解毒剂,意识就会被他彻底控制!”
我浑身一震,手里的解毒剂差点掉在地上。王秀兰的意识渐渐模糊,嘴里开始重复着 “陈敬明”“意识容器” 的字眼,显然是毒素在快速侵蚀她的意识。婴儿的意识传音突然响起,带着急切:“爸爸…… 用令牌…… 令牌能净化……”
我赶紧将青铜令牌贴在王秀兰的胸口,金光顺着她的血管蔓延,黑色纹路开始慢慢消退,她的意识也渐渐恢复清醒。“谢谢…… 谢谢你,阿屿……” 王秀兰抓住我的手,声音带着虚弱,“陈敬明把我关在这里三年,每天都给我注射黑暗毒素,就是想让我成为他的备用容器…… 他还说,三天后的意识献祭仪式,要让我和溪溪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成为祭品!”
“献祭仪式?” 我心里一沉,之前研究员说的果然没错,陈敬明真的要在三天后举办仪式!王秀兰点点头,从枕头下掏出一个银色的盒子:“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意识防护符’,能暂时挡住黑暗意识的侵蚀,你们拿着,或许能在仪式上用得上。”
我接过盒子,刚要道谢,疯人院的广播突然响起,陈敬明的声音带着狂妄的笑:“陈屿,恭喜你找到王秀兰!不过你以为,你们能这么容易就带她走吗?疯人院的所有出口,都已经被我的傀儡堵住了,而且王秀兰体内的毒素,已经和她的意识绑定,只要我按下控制器,她就会变成傀儡,亲手杀了你们!”
广播中断的瞬间,王秀兰突然抓住林溪的手腕,眼睛里再次泛起灰黑色,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意识匕首,直对林溪的小腹:“溪溪…… 别怪妈……”
“妈!您清醒点!” 林溪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不敢推开王秀兰,生怕刺激到她。婴儿的意识传音变得强烈,脚踝印记爆发出红光,直射王秀兰的额头:“外婆…… 别被控制…… 我们还要一起看海……”
红光钻进王秀兰的意识,她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溪溪…… 妈对不起你…… 妈控制不住自己……”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眼神里满是决绝,“阿屿,你快带溪溪走!我来挡住傀儡,就算变成傀儡,我也不会伤害我的女儿和外孙!”
疯人院的大门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傀儡们已经冲破了大门,朝着 302 病房跑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看着王秀兰决绝的眼神,又看着怀里的婴儿和身边的林溪,心里满是挣扎 —— 带着王秀兰走,她随时可能变成傀儡;留下她,她肯定会被傀儡吞噬!
“我们一起走!” 我握紧令牌,金光在病房里形成一道屏障,“就算你变成傀儡,我也会想办法救你!我们是一家人,不能分开!” 王秀兰的眼泪掉在我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我们扶着王秀兰,朝着病房的后门跑去,周婶在前面带路,婴儿的红光不断射向追来的傀儡,暂时挡住了他们的脚步。
终于冲出疯人院,我们朝着废弃工厂的方向跑去。可身后的傀儡还在紧追不舍,王秀兰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黑色纹路在她的脖子上越来越浓 —— 陈敬明还在操控她的意识!“阿屿,我…… 我快撑不住了……” 王秀兰的声音带着虚弱,脚步也开始踉跄,“你们别管我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抓住的……”
“妈!您别放弃!” 林溪紧紧抱住王秀兰,眼泪不断滑落,“我们很快就能摆脱傀儡了,我们还要一起看着孩子出生,一起去看海……” 婴儿的意识传音也带着恳求:“外婆…… 坚持住…… 我们会救您的……”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引擎声,一辆越野车朝着我们驶来,车窗降下,是之前帮过我们的观星阁旧研究员!“快上车!我带你们去安全屋!” 他大喊着,将车门打开。我们赶紧扶着王秀兰上车,越野车很快就甩开了追来的傀儡。
王秀兰靠在座椅上,意识渐渐恢复清醒,她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突然抓住我的手:“阿屿,我想起一件事…… 陈敬明的意识献祭仪式,需要三个‘纯净意识容器’,除了我和孩子,还有一个是…… 是你妈妈!”
“我妈妈?” 我浑身一震,母亲的意识不是早就消散了吗?王秀兰点点头,声音带着沉重:“我之前在疯人院听到陈敬明和手下说话,他说你妈妈的意识碎片被他藏在意识圣殿的星符里,只要找到星符,就能唤醒她,让她成为第三个容器……”
我握紧拳头,心里满是愤怒和坚定 ——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阻止陈敬明的仪式,救回母亲、王秀兰和我们的孩子!越野车朝着安全屋的方向驶去,可我没注意到,王秀兰的嘴角,悄悄勾起一抹与陈敬明相似的笑,她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一丝黑色的毒素,正慢慢朝着林溪的方向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