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瑶最后一丝希望被彻底粉碎，张了张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现在还能说什么？
程老夫人一股邪火涌上来，手指几乎要戳到她鼻尖上，声音因愤怒而尖厉。
“孽障，不知廉耻的东西，枉费平日锦衣玉食将你养大，竟做出这种下作行径，你当真是要气死祖母不成？”
程央宁探着脑袋，心中冷笑。
果然，在触及自身利益时，什么都可以攀咬。
看她们狗咬狗，是有趣极了。
今日倒真是委屈了三姐姐。
谢衡侧目看她淡然的神情，问道:“不满意？”
程央宁余光扫过薛告离开的身影，嘴角弯了下，看了眼旁边的丫鬟。
“春杏”会意，悄悄离开。
“还没有看到最后，要如何满意？”她声音轻飘飘的，满不在意。
若只到此处结束，这局还真是没意思。
谢衡没有多言。
他只知道她不似表面这样。
她从回府的那一刻，便开始慢慢布局，连他也在她的棋局里。
他今日便与她一同好好欣赏这场戏，到底还能怎么唱。
*
另一边，赵姨娘正在屋子里着急等待。
窗棂轻响，薛告翻窗而入。
赵姨娘立刻上前，声音遮掩不住惊慌:“事情可成了？”
薛告气息未匀，急声道:“本是万无一失，迷香起效，夫人晕厥过去，外院的小厮被弄进了柴房，老爷也被引了过去。”
“不知三小姐从哪得了风声，竟然提前闯去了柴房，老爷被引过去时，瞧见他们三人皆在柴房。”
“现下夫人反咬一口，当众污蔑三小姐与小厮有私情，老爷正在盛怒之中。”
赵姨娘闻言，心中震惊又担忧:“夫人竟如此狡诈，不惜拿三小姐顶罪。”
“若真让夫人坐实了三小姐的罪名，等缓过气必定全力反扑，到时候我和孩子怕是……”
薛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咬牙道:“阿茹放心，眼下这烂摊子够夫人收拾一阵子，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和孩子周全。”
赵姨娘心乱如麻，也知此时已无路可退，强行镇定:“我得过去看看，不能总一直躲在这……”
*
与此同时，假山后。
万嬷嬷躺在地上，整个人晕乎乎的，耳边隐约飘来几句议论声。
“快些，前面柴房那出了大事，我们过去瞧瞧。”
“什么事这般慌张？”
“说是……说是夫人与小厮在柴房偷情，被老爷堵在了里面。”
“天爷，不可能吧？夫人是何等身份，怎么会……”
“你小声些，千万别被人听到，咱们偷偷溜过去瞧一眼不就知道了！”
万嬷嬷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后背冷汗直冒。
她慌乱拍了下身上尘土，脑中浮现赵姨娘院门口的场景，只觉得中了奸计。
定是赵姨娘发现了什么，才想要毁了夫人的清白。
赵姨娘那个毒妇！
万嬷嬷心急如焚，跌跌撞撞冲出假山，正撞见神色慌张的春杏。
万嬷嬷抓住她胳膊，着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柴房那边怎么了？”
春杏急得要哭出来:“奴婢也不清楚，只听说夫人与小厮在柴房偷情，被老爷当场撞见，现在那边全乱了，好多丫鬟小厮都悄悄过去看……”
万嬷嬷两眼一黑，强行镇定:“定是赵姨娘的奸计，咱们得有证据才能扳倒她！”
春杏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件玫红色小衣，塞进她怀里。
“嬷嬷，这是奴婢方才在姨娘枕下寻到的，您看这上面还有字呢。”
“奴婢虽然不认识字，但这料子分明是下人们用的次等面料。姨娘平日里最注重衣料质地，连里衣都要用苏杭软稠，根本不会穿这种贴身小衣。”
她眸光动了动，压低声音道:“奴婢前几日撞见前院的薛告鬼鬼祟祟从姨娘院子里溜出来，怕不是他送给姨娘的……”
万嬷嬷拿着手触粗糙的小衣，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全是淫诗乱语，连忙塞进自己衣袖里。
“这东西当真是从姨娘枕下发现的？”
春杏言辞诚恳:“奴婢骗嬷嬷做什么，咱们如今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夫人倒台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万嬷嬷顾不了那么多，声音发狠:“你跟我一同去，到时候你便说亲眼看见赵姨娘与那什么薛告私会，咱们务必把这水搅浑，夫人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春杏连忙应下，忽然弯腰捂住肚子，脸色煞白:“奴婢肚子疼得厉害，嬷嬷先去，奴婢一会便来寻您。”
万嬷嬷气得想要跺脚，低声骂道:“紧要关头偏生事端，快去快回！”
看着春杏捂着肚子跑远，万嬷嬷匆匆去了不远处的柴房。
春杏拐过月洞门，寻了个四处无人的角落，指尖在耳边鬓角摸索着，缓缓掀起一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浅夏将千面仔细收起来，理了理衣襟和发髻，不急不慢朝柴房走去。
而此时，赵姨娘脚步虚浮来到柴房，瞧见程正弘的那一刻，眼中瞬间溢满水光。
声音带着哽咽与欣喜:“老爷总算是回来了，这几日妾身真是茶不思饭不想，夜里也睡不踏实，心里时时刻刻牵挂着老爷安危。”
程正弘强行压下心中怒火，语气缓和几分:“你身子不适，还过来做什么，孩子这几日可还安稳？”
赵姨娘护住腹部，声音轻柔:“午后是有些不适，请郎中过来看过，说是忧思过虑，现在好多了……”
程正弘疲倦摆摆手:“既然没什么大碍，便先回去歇息着。”
赵姨娘这才注意到眼前的混乱，脸上露出诧异与迷茫:“老爷，这是怎么了……”
程正弘脸色更沉，不愿意回答让他蒙羞的问题。
孟婉君瞪着她，恨得牙痒痒。
没想到她竟然会栽进一个妾室手中，还被迫让瑶儿受了那么多委屈，日后定要好好出掉这口恶气。
就在此时，万嬷嬷跌跌撞撞冲进来，瞧了眼周围场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爷，老奴要揭发赵姨娘与前院小厮薛告暗通款曲，混乱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