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钟方向,林线边缘,发现不明热源信号!两个,移动速度很快!”
“是信号追踪器!他们找到这里了!快走!”
张文瑾的警告与外围护卫急促的声音几乎同时炸响在耳机里。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灌满了整个观测室。
“按撤离方案!走b路线!”季西风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手牢牢抓住宋晚的手腕,力道大却不失保护,另一只手已从腰间拔出配枪,眼神锐利如鹰,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他同时对僵在原地的张文瑾低喝:“跟上!想活命就别掉队!”
张文瑾脸色煞白,但眼神在最初的惊慌后迅速被一种狠厉取代。她猛地将背包甩上肩头,动作敏捷地跟上季西风的步伐。
观测室外,消音器特有的“噗噗”声已经变得清晰,子弹打在古老石墙和金属支架上,迸溅出刺眼的火星和碎屑。季西风安排的护卫队员凭借提前布控的优势,正依托掩体进行着精准而凶猛的反击,暂时压制住了对方的突进势头。
b路线是沈居安预案中最隐蔽、也是地形最复杂的一条——从观测室侧后方一处早已废弃的维修通道下山,通道出口隐藏在密林深处。
“掩护!交替撤离!”季西风对着麦克风下令。
两名贴身保镖一左一右护在季西风和宋晚身侧,枪口警惕地指向可能出现威胁的方向。张文瑾紧随其后,她显然也受过某些训练,步伐虽急却不乱,眼神不断扫视四周,警惕性极高。
宋晚被季西风半护在怀里,她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和手臂传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她没有惊慌失措,只是紧紧跟着他的步伐,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崎岖不平的道路和呼吸节奏上。此刻,任何的拖累都可能是致命的。
维修通道内阴暗潮湿,充满了铁锈和腐败植物的气味。手电的光柱在狭窄的空间里晃动,映出众人凝重而紧张的脸庞。
突然,前方开路的保镖猛地停下,举起拳头示意。“前方通道被落石部分堵塞,需要清理!”
“尽快!”季西风命令道,同时示意另一名保镖和他一起警戒后方。
就在两名保镖奋力清理障碍的短暂几十秒内,后方传来了更加密集的枪声和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们追上来了!阿杰中弹!”守在队伍末尾的保镖急促汇报。
季西风眼神一寒,对宋晚快速说了一句:“跟着他们,继续走,不要停!”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与那名保镖一起,依托通道拐角,向追兵出现的方位猛烈还击!
枪声在狭窄的通道内震耳欲聋,回音激荡。火光闪烁间,宋晚看到季西风冷静侧脸和精准点射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成为负担,咬紧牙关,在开路保镖的示意下,与张文瑾一起,从刚刚清理出的缝隙中艰难穿过落石区。
张文瑾在穿过时,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阻击的季西风,眼神复杂,但脚下没有丝毫停顿。
穿过落石区,前方通道豁然开朗,隐约能看到出口处透出的微弱月光。然而,就在这时,侧上方一处通风口突然传来异响!
“小心!”张文瑾反应极快,猛地将身边的宋晚向旁边一推!
“砰!”一声枪响,子弹打在宋晚刚才站立的位置,溅起一串火星。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季西风如同猎豹般从后方扑回,看也不看,抬手对着通风口方向就是两枪点射!一声沉重的坠地声传来,威胁解除。
他一把拉起被张文瑾推开的宋晚,目光在她身上迅速扫过:“没事?”
“没事。”宋晚摇头,心有余悸,但语气镇定。她看了一眼张文瑾,低声道:“谢谢。”
张文瑾只是抿了抿唇,没有回应。
“走!”季西风没有耽搁,一行人迅速冲出通道出口,重新没入漆黑的原始林地。
山下,接应的车辆引擎已经发出低吼。众人以最快的速度上车,车辆立刻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盘山公路的黑暗之中。
直到确认暂时安全,车内凝滞的空气才稍稍流动。季西风检查了一下宋晚,确认她只是受了惊吓,手臂的旧伤并未崩裂,这才看向坐在对面,脸色依旧苍白的张文瑾。
她的左臂衣袖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渗出了些许血迹,显然是刚才推开宋晚时被流弹或碎石所伤。
季西风从车内急救箱中拿出纱布和消毒水递给她。
“合作的基础,是活着。”他看着她,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之前的绝对排斥感,似乎在刚才并肩突围的生死瞬间,减弱了些许。
张文瑾接过,熟练地自行处理伤口,痛得蹙眉,却一声不吭。她抬起头,看向季西风和宋晚,眼神中的尖锐也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更加复杂的情绪。
“现在,我们算是在一条船上了。”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惨淡的笑,“‘影武者’的追杀令,不会停止。赵志坚和那笔资产,是我们唯一的筹码和突破口。”
宋晚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又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依旧危机四伏的黑暗山林,轻轻握紧了拳。
猜疑并未完全消失,但共同的敌人和刚刚经历的枪林弹雨,已在他们之间,强行铸就了一道名为“生存”的脆弱同盟。
危局之中,这艘载着复仇者、赎罪者与另一个复仇者的小船,不得不开始尝试,在惊涛骇浪中共同航行。而下一个目的地,将是更遥远的海外,与更危险的对手——赵志坚,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