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裱糊铺的天井被暮色染成了淡紫色,像苏晚胭脂盒里化开的淡红,从檐角慢慢漫下来,裹住了架上的竹骨、地上的线轴,连空气里都飘着层柔雾。沈砚之踩着木梯往上爬,木梯“吱呀”响着,每一步都踩得极稳——手里托着的沙燕风筝,是祖父留下的第一百只,绢面浅蓝,翅尖还沾着点当年的朱砂印。他将风筝轻轻挂上横梁,竹骨碰撞木架的轻响里,藏着点细碎的颤,像怕惊了这满院的念想。

苏晚正蹲在地上整理线轴,线轴堆了半人高,都是这些天从旧宅、裱糊铺、老邮差后人那里找回来的,每只木轴上都缠着褪色的红绳,绳结打得都是祖父独有的“同心扣”。她指尖抚过那些温润的木轴,忽然顿住——指腹触到细微的刻痕,凑近一看,每只轴上都刻着极小的数字,从“一”到“九十九”,笔画浅得几乎看不见,却刻得极规整,像用细针一点点凿出来的。

“还差最后一只。”苏晚抬头时,木梯上的沈砚之正好低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他睫毛上沾着的竹屑,落在她的额角,痒得她忍不住笑。沈砚之手里那只沙燕风筝,翅膀上的“团圆”二字被暮色描上了层淡金,旁边隐约能看出“北”字的痕迹,末笔微微上翘,像在笑着回应她的话。

这是第一百只。

风从巷口溜进来,带着钱塘潮的湿气,还混着点临安北桃花的淡香,吹得已挂好的九十九只纸鸢轻轻摇晃。竹骨摩擦绢面的“沙沙”声,像祖父当年在泉亭驿杂货铺里糊风筝的声响,又像奶奶坐在花墙下念诗的轻吟。九十九只风筝,九十九种形态,在暮色里舒展着翅膀:

最左边的三只蝴蝶风筝,翅尖沾着干缩的桃花瓣——是临安北的桃花,花瓣边缘还带着点粉,苏晚认得,奶奶的樟木箱里就压着同样的花瓣,说当年爷爷寄来的风筝,总裹着这样的花;中间的鲤鱼风筝,鳞甲是用泉亭驿的桑皮纸剪的,上面拓着枚模糊的邮戳,正是老邮差那枚“余杭”铜戳,墨色淡了,却依旧能看清字迹;还有那只断过竹骨的猫头鹰,翅膀内侧贴着半张泛黄的船票,票根上“余杭——临安北”的字迹被摩挲得发亮,边角还留着点烧焦的痕迹,是民国二十六年那场火的印记。

“爷爷当年定是费了不少心思。”苏晚踮起脚,够到最底下那只蜻蜓风筝,翅膀薄得像蝉翼,上面用胭脂画着极小的荷叶,针脚细得像头发丝,“你看这针脚,起落针都藏在叶梗里,和我奶奶绣帕子的手法一模一样。奶奶说,绣荷要‘藏针不露线,像两个人的情,藏着才长久’。”

沈砚之从木梯上跳下来,袖口沾了点竹屑,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碎米。他指着最东侧那只仙鹤风筝,翅膀展开足有半米宽,绢面是深灰的,带着点岁月的沉:“那只是民国十年的,是第一只‘北’字风筝。我拆它的时候,在翅膀里找着半片槐树叶,枯成了褐色,却带着淡淡的草木香,像极了祖母旧箱底的味道——祖母说,爷爷总爱在泉亭驿的槐树下糊风筝,槐叶落在绢面上,他也舍不得拂掉。”

两人合力将风筝线一一固定在天井的木架上,线绳交织着,在暮色里织成一张轻网。沈砚之拉着一根红绳往木架上系时,忽然顿住——那些看似杂乱的线,竟隐隐构成了某种图案。“你看线的走向。”他拉着苏晚后退几步,退到天井中央,暮色中,九十九根线在空中勾勒出半朵残缺的荷,缺的那一角,弧度正好对着他手里那只未挂的沙燕风筝,像特意留出来的位置。

“是爷爷的心思。”苏晚的指尖有些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想拼出一朵整莲,用九十九只风筝的线,拼出半朵荷,再用第一百只,补全剩下的一半。他怕我们找不到,怕这莲永远残缺着……”

沈砚之伸手,轻轻将最后一只沙燕风筝挂在缺角的位置。当竹骨扣进木架的瞬间,天彻底暗了,檐角的铜铃“叮咚”响了一声,像是在应和。沈砚之点亮墙角的风灯,暖黄的光透过纸鸢的薄绢,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北”字的影子、邮戳的影子、荷叶的影子,在地上慢慢移动,像一群无声的萤火虫,拖着细碎的光,在砖缝间游走。

“有字。”苏晚忽然指着地面,声音里带着点惊,又带着点喜。

风灯被穿堂风吹得晃了晃,光影随之流动,那些分散的字迹竟慢慢连成了句子。沈砚之赶紧找来纸笔,苏晚举着风灯,手尽量稳着,两人蹲在地上,逐字逐句地记录——

“君栖钱塘东,纸鸢寄情浓。”

第一句从三只蝴蝶风筝的影子里浮现,“君”字的撇画拖得老长,“浓”字的点画像颗小墨珠,字迹是祖父惯有的硬朗,笔锋锐利,可尾勾却带着点柔和的弧度,像苏晚见过的、祖母信上的笔迹——祖母写“情”字时,总爱把竖心旁的两点写得挨得极近,说“心要贴在一起,情才浓”。

“我居临安北,荷影映残红。”

这句藏在鲤鱼风筝和猫头鹰风筝的光影重叠处,“临安北”三个字的笔画比别的字深,像是反复描过,“残红”二字用的不是墨,是胭脂,红得像苏晚梳妆盒里那半块“女儿红”,晕在青砖上,像滴未落的泪。沈砚之忽然想起在钱塘旧宅找到的诗稿,其中一页写着这句,旁边画着三道横线,显然是圈改过三次,最后才定下“残红”而非“残荷”——他懂了,祖父是怕“残荷”太凉,怕奶奶看见会难过,所以换成了“残红”,像她颊上的胭脂,暖些,艳些。

“潮声传尺素,风灯照归踪。”

风突然大了些,天井里的纸鸢剧烈摇晃,仙鹤风筝的翅膀差点撞在木架上,苏晚赶紧伸手按住,指尖触到绢面的凉,像触到了民国十年的风。沈砚之趁机记下这两句,“尺素”二字的影子落在他的手背上,暖得像阳光——这“尺素”指的该是那些藏在竹骨里的字条、收据、荷叶,是祖父跨越千里的牵挂;而“风灯”……他看向墙角那盏青丝灯芯的风灯,灯芯正微微跳动,橘红的光像在应和,像在说“我在,我照着归人的路”。

最后一句迟迟不现。两人举着风灯绕天井走了三圈,光影在地上扫过,却总差最后几个字。沈砚之有些急,伸手去扶那只沙燕风筝,没成想碰掉了线绳,风筝“呼”地旋转着落下,翅膀的影子正好盖在之前的字迹上——

“两帕重逢处,魂魄入怀中。”

苏晚的眼泪“啪”地滴在青砖上,砸出个小小的湿痕,晕开了“怀中”二字的影子。她忽然想起奶奶临终前含糊的话,那时奶奶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抓着她的手,反复念叨“纸鸢……诗……回来……”,当时只当是老人的胡话,此刻却字字成谶,像颗埋了几十年的种子,终于在今夜开了花。

“你看风筝。”沈砚之的声音有些发紧,指尖指着空中的纸鸢。

那些纸鸢像是被无形的手牵引着,慢慢转动方向,翅膀上的“北”字、邮戳、荷叶图案渐渐对齐,九十九只风筝的影子在地上拼出完整的“潮生”二字,笔锋苍劲,正是祖父在航海日志里写的字体。而百只风筝的影子交叠处,那朵残缺的荷终于补全,粉白的花瓣,鲜红的莲心,在暖黄的光里像活了过来。更巧的是,花心处,正是他和苏晚相握的手影,手指交缠,像莲心的蕊,紧紧贴在一起。

巷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白天那位送纸鸢的老者,他拄着拐杖,脚步比白天稳了些,手里还攥着个布包。站在门口看见天井里的景象,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蒙尘的灯被点亮,拐杖“咚”地戳在青石板上:“我爹没骗我……真的能拼成诗……真的能拼出莲……”

老者走进来,目光在纸鸢和地上的字迹间流转,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我爹当年总念叨沈先生糊纸鸢时的模样,说他有时对着钱塘的方向发呆,手里的竹骨弯了都不知道,浆糊蹭在袖口上,也浑然不觉;有时又突然笑起来,手里的朱砂笔都掉了,说‘阿鸾肯定能看懂这蝴蝶翅膀上的桃花,肯定知道我在想她’。”

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布包是深蓝色的,边角磨得发亮,里面是枚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朵小小的沙燕:“这是裱糊铺老掌柜的东西,我爹替他守了几十年。老掌柜说,等百鸢成诗那天,把这钥匙交给能拼出整莲的人,说地窖里藏着沈先生的‘念想’。”

沈砚之接过钥匙,指尖能感觉到钥匙的凉,还有柄上沙燕的凹凸——是老掌柜的手艺,和账本上画的沙燕一模一样。三人提着风灯往后院走,地窖的门藏在樟木箱后面,铁锁锈得厉害,钥匙插进去,转了好几圈才“咔哒”打开。

里面积着厚厚的灰,却收拾得整齐,没有半点杂乱,显然是有人定期来打理。十个木箱并排摆在墙角,每个箱盖都标着年份,从民国十年到民国二十年,字迹是老掌柜的,工整得像印上去的。沈砚之打开标着“民国十年”的箱子,里面除了糊风筝的竹骨、绢布、朱砂,还有本牛皮纸封面的日记,封面上写着“潮生纸鸢记”,是祖父的字迹。

他翻开日记,纸页泛黄,墨迹却依旧清晰:

“三月初七,雨。今日糊蝴蝶风筝,想起阿鸾总爱在发间插临安北的桃花,粉粉的,像她笑起来的颊。便在翅膀上画了几朵,可惜颜料调深了,像她上次哭红的眼,心里怪难受的。”

“七月十六,晴。泉亭驿的老邮差来送信,说临安北的花墙倒了半截,是被雨水冲的。阿鸾会不会在自己修墙?夜里黑,她怕黑。该糊只猫头鹰给她,眼睛画得亮些,夜里能照个亮,让她别怕。”

“十二月廿九,雪。这是第九十九只了,是只仙鹤,翅膀要画得大些,能飞得远些。阿鸾,等第一百只完成,我就去临安北,哪怕路上再难,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看你是不是还好好的,看你鬓角的桃花是不是还艳。”

最后一页的日期停在民国二十五年冬,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墨点溅得到处都是,像滴在纸上的泪:“日本人的飞机来了,余杭巷不安全了。纸鸢不能烧,得藏好,藏在地窖里,等太平了,再寄给阿鸾。阿鸾,等我……别不等我……”

苏晚捂住嘴才没哭出声,眼泪却从指缝里漏出来,滴在日记的纸页上,晕开了“等我”二字。沈砚之继续翻,在日记最后夹着一张黑白照片,边角有些卷,背面用铅笔写着“民国元年,泉亭驿,赠阿鸾”。照片上的年轻男子穿着青布长衫,抱着只刚糊好的沙燕风筝,笑容明亮得像太阳;站在他身边的女子,梳着麻花辫,发间别着半朵荷簪,眉眼弯弯,与苏晚发间的那支一模一样——是年轻时的祖父和祖母。

“他们当年,一定很相爱。”苏晚哽咽着说,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上祖母的脸,像是想摸摸她当年的温度。

老者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感慨:“我爹说,沈先生总说‘纸鸢轻,载不动太多话,就写诗吧,一句句藏在翅膀里,藏在光影里,总有一天她能拼出来,总有一天她能懂’。”他指着地窖角落的木架,上面盖着块黑布,“那上面有样东西,老掌柜说,是沈先生特意让他打的,你们或许用得上。”

沈砚之和苏晚走过去,掀开黑布——是块半米见方的青石板,表面打磨得光滑,上面刻着细密的凹槽,凹槽的形状正好能放下百只纸鸢的线轴,每个凹槽旁边都刻着数字,从“一”到“一百”。

两人合力将线轴一一嵌入凹槽,木轴卡进石缝的瞬间,发出“咔嗒”的轻响,像钥匙开了锁。当最后一只沙燕的线轴归位时,青石板突然发出轻微的震动,从中裂开一道缝,慢慢分开,露出底下的暗格——暗格里铺着层油纸,油纸下是个红漆锦盒,盒面雕着朵完整的荷花,花瓣上还沾着点朱砂。

打开锦盒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栀子香飘了出来——与苏晚胭脂盒里的香气一模一样,浓而不艳,淡而不散,像百年前那个春天,祖父在泉亭驿的栀子树下,给奶奶调胭脂的味道。盒内铺着红绒布,放着两块早已拼合的诗帕,淡绿的绢面,完整的荷花,“相思”二字泛着浅红,帕子边缘的流苏缠着红绳,打了个复杂的“团圆结”,与纸鸢尾巴上的结一模一样。

而帕子中央,整朵荷花的刺绣下,压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字条,是祖母的字迹,娟秀而温柔,带着点岁月的沉:

“知你定会寻来,故留此帕。当年你说,百鸢成诗之日,便是离魂归巢之时。阿砚,我等了你一辈子,从泉亭驿等到临安北,从青丝等到白发,这下,换你等我了——不,不必等,我这就来,带着你的纸鸢,带着你的诗,带着这一辈子的念想,来寻你了。”

风灯的光忽然变亮,橘红的光漫满了地窖,又漫回天井。天井里的百只纸鸢同时剧烈摇晃,翅膀拍打的声音像极了振翅的蝴蝶,“嗡嗡”的,却不吵,像一首温柔的歌。沈砚之忽然感觉手心一暖,低头看见苏晚的手正紧紧握着他,指腹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像祖母握着祖父的手。而两人手中各自握着的半帕,不知何时已自行拼合,红绳的结悄然松开,化作两只小小的纸鸢影子,轻飘飘地飞出天井,飞向夜空。

老者望着天空,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喃喃道:“我爹说,这叫‘魂鸢’,是两个人的思念重到一定程度,就能化成实体,能带着魂魄,找到彼此……你看,它们往钱塘的方向飞了,往望潮桥的方向飞了。”

沈砚之抬头,那两只“魂鸢”在月色中越飞越高,翅膀上的“北”字和“荷”字泛着淡金,最终与天边的星辰融为一体,像两颗紧紧靠在一起的星,再也不分开。他低头时,发现苏晚正望着他笑,眼里的泪光映着风灯的光,像落满了星星,亮得晃眼。

“奶奶说对了。”苏晚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却满是释然,“他们真的回来了,带着纸鸢,带着诗,带着一辈子的念想,终于在一起了。”

天井里的百只纸鸢渐渐安静下来,翅膀上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北”字、“团圆”字、“潮生”字,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温柔的网。沈砚之忽然明白,所谓的“百鸢成诗”,从来不是简单的文字游戏,不是祖父的巧思,而是祖辈用一辈子的等待、一辈子的坚守,写就的一封长信。

这封信里,没有抱怨战火的残酷,没有指责岁月的无情,只有“君栖钱塘东,纸鸢寄情浓”的牵挂——他在钱塘,用纸鸢说话;只有“我居临安北,荷影映残红”的坚守——她在临安,用荷影盼归;还有那句藏在最后、却早已刻入骨髓的“两帕重逢处,魂魄入怀中”——跨越百年,两帕合一,魂魄相依,终成圆满。

夜风从巷口吹进来,带着钱塘潮的低吟,也带着临安北桃花的淡香,绕着天井里的百只纸鸢打了个转,又拂过沈砚之和苏晚的发梢。沈砚之抬手,轻轻拂去苏晚发间沾着的一片纸鸢碎屑——那是沙燕风筝的绢面碎片,浅蓝的颜色,还带着点朱砂的红。他的动作自然得仿佛练习了千百次,指尖蹭过她的发顶,软得像当年祖母绣帕的绢面。

苏晚没有躲闪,只是微微踮起脚尖,将脸颊贴在他的袖口上。那里沾着的竹屑和墨香,混着风灯的暖意,像极了日记里描述的、祖父身上的味道——当年祖父在泉亭驿糊风筝,袖口总沾着竹屑,指尖总带着墨香,祖母说“闻着这味,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该给它们取个总名。”苏晚的声音闷闷的,脸颊贴着他的袖口,像在撒娇,又像在与百年前的人对话,“百只纸鸢,一首诗,一场团圆……就叫‘团圆’好不好?”

“好。”沈砚之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目光落在漫天纸鸢上,落在地上交叠的光影上,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就叫‘团圆’——是爷爷和奶奶的团圆,是诗帕的团圆,是我们的团圆,也是所有念想的团圆。”

月光穿过纸鸢的缝隙,在青砖地上投下无数个交错的“北”字,像撒了一地的星星,又像一张温柔的网,将两个年轻人、百只纸鸢、半盒胭脂、两帕相思,以及那些跨越了近百年的思念,轻轻拥在怀中。檐角的铜铃又响了,“叮咚叮咚”,像在和着诗的韵律,像在为这场迟到的团圆鼓掌。

苏晚忽然想起奶奶樟木箱里的那盒“女儿红”胭脂,想起望潮桥石栏上的“沈苏”二字,想起老邮差那枚磨亮的“余杭”邮戳,想起地窖里日记里的每一句话——原来所有的细节,所有的物件,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今夜的“百鸢成诗”,都是为了那句“魂魄入怀中”。

她抬头看向沈砚之,他也正好望着她,眼里的温柔像钱塘的潮水,漫过她的心头。两人都没说话,却懂了彼此的心思——明天,等天一亮,就带着这百只“团圆”纸鸢,带着诗帕,带着胭脂盒,去钱塘江边,去望潮桥,去临安北的花墙下,把这场团圆,告诉爷爷和奶奶,告诉所有藏在时光里的念想。

风灯的光渐渐柔了,天井里的纸鸢安静地立着,像一群守护团圆的使者。沈砚之牵着苏晚的手,慢慢走出天井,脚步轻得像怕惊了这满院的温柔。青石板上的光影跟着他们走,“北”字的影子、荷花的影子、“团圆”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一条通往过去的路,也像一条走向未来的路——路上有纸鸢飞,有荷花开,有胭脂香,有两个人的手,紧紧握着,再也不松开。

走到门口时,苏晚回头望了一眼天井——百只纸鸢在月光下泛着淡光,翅膀上的字迹像在轻轻闪烁,像爷爷和奶奶在笑着挥手,像在说“去吧,带着我们的念想,好好团圆”。她笑了,眼泪却又掉了下来,这次的泪,是暖的,是甜的,是圆满的。

沈砚之握紧她的手,轻声说:“走吧,回家。”

“嗯,回家。”苏晚点头,声音轻得像风。

巷口的老槐树沙沙响,枝叶间漏下的月光,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像撒了层碎银。远处的钱塘潮声隐隐传来,混着风灯摇曳的“叮咚”声,像在念着那首百鸢拼成的诗:

“君栖钱塘东,纸鸢寄情浓。

我居临安北,荷影映残红。

潮声传尺素,风灯照归踪。

两帕重逢处,魂魄入怀中。”

诗声落在余杭巷的青石板上,落在裱糊铺的木窗上,落在百只纸鸢的翅膀上,也落在两个年轻人的心里,成了时光里最温柔的注脚,成了“纸鸢归处”最好的答案——原来所有的等待,终会团圆;所有的思念,终会归巢;所有的纸鸢,终会带着念想,飞向那个叫“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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