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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如刀,刮过这片被遗忘的荒原。

大地呈现一片令人心悸的灰白,非雪,而是累累白骨,在昏沉天幕下无声铺展至天际。断裂的矛杆斜插其间,锈蚀的残甲半掩于尘土,几只肥硕的秃鹫站在骨堆高处,黑豆似的眼睛冷漠地扫视着下方,间或发出一两声嘶哑的鸣叫,更添死寂。风里裹着浓重的腥锈和若有似无的腐气,是大地深处无法愈合的疮疤透出的气息。

突然,一堆叠压得格外厚重、几乎已成小丘的尸骸顶端,几根交错的臂骨轻微晃动了一下。接着,一只沾满乌黑血泥、瘦小得惊人的手,猛地从缝隙中伸出,死死扒住了冰冷的骨头边缘。骨堆簌簌滑落,一个身影艰难地拱了出来。

那是个少年,单薄的粗布衣衫早已褴褛不堪,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尚未长成的骨架轮廓。他伏在骨丘顶端,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得胸腔深处闷痛不已。冷汗混着污垢从他额角滑下,淌过紧闭的眼睑和苍白的脸颊,留下蜿蜒的痕迹。他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喉咙里堵着腥甜的铁锈味,目光茫然地扫过这无边无际的白骨地狱。天地辽阔得令人绝望,举目四顾,竟无一处可称“路”。

我是谁,他有些迷茫,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脑中响起:“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青山绿水,鸟鸣清脆。一个穿着虽旧却干净、眼神明亮而执拗的少年,正对着他认真比划:“天下之人皆相爱,强不执弱,众不劫寡,富不侮贫!有力者疾以助人,有财者勉以分人!记住了吗?”

……破败的山村,火光冲天。他们拿着简陋的棍棒,试图抵挡凶悍的山匪。额头淌血,仍在大声喊着墨家的信条,声音却很快被狞笑和哭喊淹没。他感到自己的无力,那柄视若珍宝的破旧铁剑被轻易磕飞,脱手而去,消失在混乱的尘埃里。

……南行的路上,饿殍遍野。少年依旧在努力帮助每一个能看到的人,分出口粮,搀扶老弱,尽管他们自己也摇摇欲坠。少年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那份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苍凉感愈发沉重。“少年的身子中年的心”。他当时只是沉默。

……然后呢?记忆从这里开始扭曲、断裂、染上最深重的黑暗与猩红!

是的,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甚至他应该有一个名字,一个他记忆犹新的名字,但他忘记了,完全忘记了。

就在这时,风送来了别样的声音。不是秃鹫的嘶鸣,不是枯骨的摩擦,是隐约的人声!嘶哑的哭喊,绝望的哀告,还有……马蹄踏碎枯骨的脆响!

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眸瞬间凝聚起一点锐利的光。那光,带着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警觉,仿佛一头受惊的小兽。他几乎是本能地蜷缩身体,将自己更深地埋入身下冰冷僵硬的尸骸间隙,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向声音来处——西南方那片地势略低的谷地。

一支仓惶如蚁的队伍正蠕动着闯进视野。男女老少,拖家带口,人人脸上刻着饥饿和深入骨髓的惊怖。一个妇人死死抱着襁褓,脚步踉跄;一个断了腿的老汉被半拖半拽着前进,每一步都留下暗红的印记;几个孩子赤着脚,麻木地跟着,脸上只剩下空洞。他们身后,烟尘腾起,如同地狱扬起的旌旗。数十骑剽悍的骑兵如同追逐猎物的狼群,狂笑着策马而来,手中雪亮的弯刀反射着阴霾天光。

“杀!一个不留!”为首军官的咆哮被风撕扯着传来,带着嗜血的快意。

一名落在最后的瘦弱汉子被马蹄轻易撞翻,他绝望地伸出手臂,朝着前方奔逃的亲人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悲鸣。寒光一闪,弯刀挥落,那悲鸣戛然而止,只余下沉闷的坠地声。血花在灰白的地上晕开,刺目得令人窒息。

少年的身体在骸骨堆里绷紧如弓弦,微微颤抖,那是面对死亡威胁时最原始的恐惧。然而,内心深处,一股沉寂了许久、几乎被他遗忘的滚烫火焰却开始奔涌,灼烧着他的四肢百骸,冲撞着那具瘦弱躯壳的极限。

当一匹格外高大的战马冲向一个抱着婴儿、跌倒在地的妇人时,少年动了。快!快得不像一个刚从尸堆里爬出的伤者!他从骨丘顶端一跃而下,身体在落地的瞬间因剧痛而踉跄,几乎扑倒,但他用尽全力撑住地面,随即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扑向那片血腥的旋涡。他几乎是贴着地面翻滚,带起的风卷起骨粉和尘土,在骑兵惊愕的目光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硬生生插入了妇人身前与那柄高高扬起的弯刀之间!

时间仿佛凝滞。马匹的嘶鸣,妇人的尖叫,骑兵的怒骂,都化作模糊的背景。少年背对着妇人,仰起头,直面着马背上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凶悍面孔。弯刀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劈下!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侧身,刀锋擦着他的左臂掠过,“嗤啦”一声,本就破烂的衣袖应声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瞬间迸裂开来,温热的血溅上他冰冷的脸颊。剧痛如毒蛇噬咬神经,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自己血的腥咸,硬是没哼一声。

“找死的小杂种!”马上的骑兵一击不中,恼羞成怒,勒转马头,再次举刀。

“且慢!”一个低沉、威严、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声音响起,盖过了场中所有的喧嚣。

那声音来自后方。一个魁梧如铁塔的身影缓缓策马踱出。他披挂着精良的黑色札甲,肩头蹲伏着狰狞的兽首吞肩,胯下是一匹通体乌黑、四蹄却雪白的神骏战马。他并未持刀,手中倒提着一杆丈余长的精钢马槊,槊锋寒光流转,仿佛能吸走周围所有的光线。一张方阔的脸上,虬髯戟张,眼神却如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对生命的漠视。他便是盘踞此地的魔王——赵思绾。

赵思绾策马,缓缓逼近。马蹄踏在枯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沉重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倾轧在少年单薄的肩头。他臂上的伤口血流如注,染红了半边身体,失血和剧痛让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那杆长槊的尖端,带着死亡特有的冰冷气息,稳稳地、不容置疑地抵在了他沾满血污的咽喉上。锋锐的槊尖甚至刺破了皮肤表层,一丝更鲜艳的血珠缓缓渗出。

赵思绾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渺小如蚁、却敢挡在他马蹄前的少年,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玩味的狞笑,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整个谷地的哀嚎都为之冻结:“呵……报上名来。本帅刀下,不收无名之鬼。”

朔风卷过荒原,吹动少年额前凌乱染血的碎发,露出下面一双眼睛。那眼中最初的茫然与恐惧早已褪尽,只剩下一种近乎凝固的平静。手臂的伤口火辣辣地灼烧着,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剧痛,提醒他这具身体的脆弱极限。

少年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舌尖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混合着荒原的风沙尘土。他仰着头,目光越过那寒光闪闪的槊尖,直视着赵思绾深潭般的眼睛。他的声音因失血而沙哑,被风吹得有些飘忽,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谷地:

“山娃。”

他顿了顿,仿佛要在这乱世的血腥底色上,用力刻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槊尖依旧冰冷地抵在咽喉要害,赵思绾脸上那丝玩味的笑意却似乎更深了,虬髯之下,嘴角咧开的弧度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兴味。少年仰起的脸上,血与汗混流,在污垢中冲出道道沟壑,那双眼睛却沉静如古井,映着阴霾天光,也映着赵思绾那身狰狞铁甲。荒原的风呜咽着卷过白骨,吹动少年褴褛的衣襟,猎猎作响。远处,流民们死寂一片,连怀中婴儿的啼哭都死死憋了回去,无数道惊恐又带着微弱希冀的目光,胶着在那个摇摇欲坠、却如孤峰般挡在铁蹄之前的瘦小身影上。

臂上的伤口仍在汩汩涌出温热,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带来更深的晕眩,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他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正从这道裂口飞速流逝。然而,躯壳深处那股沉寂的火焰,却在赵思绾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下,在周遭流民绝望的注视中,烧得愈发炽烈、滚烫。

赵思绾很满意,在这帮游民中能找到个有“胆”的太不容易了。这少年眼中的沉静甚至让他感到一丝异样。他狞笑道:“骨头倒是硬!好,很好!拿下!押回城中!本帅府里缺个耐折腾的‘玩意儿’,你这身硬骨头,正好给本帅磨磨刀!”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山娃的心猛地一沉。死?他并不十分惧怕,这乱世如草芥的命,丢了便丢了。但被活捉回去,成为赵思绾口中消遣的“玩意儿”?那将是比死亡更漫长、更屈辱的酷刑!他眼中那点沉静的寒光骤然变得锐利如针,身体里残余的力气瞬间绷紧。与其落入魔掌受尽折磨,不如死于这槊下!他喉结滚动,顶着那冰冷的槊尖,身体微微前倾,竟似要主动撞向那致命的锋刃!

“想死?”赵思绾的虬髯抖动,发出一声嗤笑,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本帅看中的‘食材’,想死哪有那么容易!”他手腕微动,那沉重的马槊如同有生命般,精准地向上抬起寸许,避开了山娃主动求死的咽喉要害,槊杆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向他单薄的肩胛砸落!这一下若砸实,足以让山娃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却又不至于立刻毙命。

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尖锐到撕裂空气的厉啸,毫无征兆地从西南方那座光秃秃的小山坡顶端炸响!啸声凄厉,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寒意,瞬间盖过了荒原的风声,让所有人心头猛地一悸!

赵思绾那即将砸下的槊杆硬生生顿在半空!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如同被寒冰冻住,猛地扭头,凶戾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狠狠刺向啸声的源头!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山娃,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对面那座不算高的山坡顶端,一棵早已枯死、枝桠虬结如鬼爪的老树顶端,不知何时,竟稳稳地立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劲装,在昏沉的天幕和遍地白骨的映衬下,显得异常干净,也异常突兀。他身形并不特别魁梧,甚至显得有些单薄,但站在那里,便如同与脚下的枯树、背后的苍穹融为了一体,一股渊渟岳峙、孤峰独立的气势扑面而来。距离不近,看不清面容细节,只能感受到两道目光,如同实质的寒星,穿透了谷地的血腥与绝望,精准地落在赵思绾身上。

风拂动他额前的几缕发丝,衣袂翻飞,猎猎作响。他手中并无兵刃,只是随意地负手而立,但那姿态,却比千军万马更令人心悸。

“林…林初心?!”赵思绾身后的一名亲兵,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赵思绾的骑兵队伍中激起一片压抑的骚动!那些剽悍的骑士脸上,方才还洋溢着的嗜血与残忍,此刻已被惊疑、忌惮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所取代。他们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不安地刨着蹄下的枯骨,发出低低的嘶鸣。

赵思绾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马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那是一种被意外打乱计划、被强敌窥伺的暴怒,但更深沉的,是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凝重。

“林初心!”赵思绾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铁在摩擦,充满了戾气和戒备,“你不在你的江南当你的大侠,跑到我这西北荒原来找死么?!”

那树顶的人影没有回答赵思绾的咆哮。他依旧负手而立,目光却似乎从赵思绾身上,缓缓移向了那个被马槊指着、摇摇欲坠的褴褛少年——山娃。

山娃也正仰头望着那道身影。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重,视野边缘已经开始模糊发黑,但那道立于枯树之巅的身影,却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点,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意识里。他不知道林初心是谁,但那身影透出的强大与沉静,与荆云口中那种空泛的“兼爱”截然不同。那是一种经历过无数生死淬炼、足以斩开这无边黑暗的力量感。

山娃心中那团不甘的火焰,仿佛被这道身影投下的“光”点燃了,烧得更旺了些。他死死咬着牙,对抗着身体崩溃的极限,不让自己倒下。

林初心的目光在山娃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似乎穿透了山娃褴褛的衣衫和满身的血污,看到了他体内那点不肯熄灭的倔强火焰。然后,那目光重新落回赵思绾身上。

这一次,林初心开口了。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异常清晰地传入谷地中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思绾,放人。带着你的豺狼,滚出这片白骨之地。”

话语简洁至极,没有质问,没有斥责,只有命令。

赵思绾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虬髯戟张,一股被彻底蔑视的狂怒几乎要冲破他的天灵盖!“放人?滚?”赵思绾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暴戾和杀意,“林初心!你当你是谁?真以为凭你一人一剑,就能挡得住本帅的铁骑?!”他猛地将马槊指向林初心,槊锋在阴霾下寒光暴涨,“本帅今日就要看看,你这‘一人敌百’的大侠,能不能敌得过我这百骑踏阵!给我……”

他的“杀”字尚未出口,变故陡生!

枯树之巅的林初心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拔剑出鞘的寒光。他只是身形一晃,仿佛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整个人便如同失去了重量,又如同被无形的弓弦弹射而出,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灰线,从枯树顶端直射而下!

快!快到超越了凡俗视觉的极限!

前一瞬还在树顶负手而立,下一瞬,那道灰影已经如同鬼魅般,踏着下方稀疏的枯枝,借力轻点,几个起落,便已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稳稳地落在了谷地边缘,一片相对空旷的白骨堆上,恰好挡在了赵思绾的骑兵队伍与山娃、流民之间!

他落地无声,仿佛一片羽毛飘落。依旧负手,依旧平静,但那渊渟岳峙的气势,却随着距离的拉近,如同无形的山峦,轰然压向赵思绾和他的百骑!他站在那里,便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一道分割生死的界限。

流民中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带着劫后余生般激动的抽泣声。山娃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在看到那灰色身影落地的瞬间,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支撑点。眼前猛地一黑,失血过多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晃了晃,软软地向后倒去。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那个灰色的背影,孤绝地矗立在白骨与铁蹄之间,面对着如林的刀锋和嗜血的魔王,岿然不动。一股强烈的、对自身无能为力的恨意,如同冰冷的毒液,浸透了他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

少年本无名姓。他生长在深山,偶然结识了入山历练的墨家年轻传人荆云。

荆云热血而理想化,满口墨家信条。

“天下之人皆相爱,强不执弱,众不劫寡,富不侮贫。”

“有力者疾以助人,有财者勉以分人。”

当山娃追问其意时,荆云总是认真却稍显稚嫩地解释:“就是要助人为乐,我们要摈掉一切杂念地帮助别人。”荆云固执地称他为“山娃”——山里的娃儿。少年隐隐感觉自己该有个不同的名字,甚至觉得自己或许是个剑客(因为有一柄自记事起就带在身边的破旧铁剑),但拗不过荆云的坚持,也就随他叫了。

两人结伴下山,在一个小山村试图帮助村民抵御山匪。然而,空有热血与粗浅武艺的两人,在残酷的乱世面前不堪一击,很快被山匪打得落花流水。最终,荆云带着残余的村民向南转移逃难。少年心灰意冷,想独自返回山中。途中又遭遇几波劫掠,他慌不择路,彻底迷失在荒野,更不幸丢失了那柄视若家当的破剑。荆云曾半开玩笑地说他是“少年的身子中年的心”,意指他心思重、缺乏少年朝气。少年心中苦笑,觉得荆云和自己其实都是半斤八两——心比天高,却能力有限、行事毛躁的半吊子。

他并不恨荆云,只觉得是命运弄人。此刻,一股强烈的、对自身无能为力的恨意,如同冰冷的毒液,浸透了他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

少年的意识在混沌中沉浮,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碎片。他记得跟随荆云向南,在江南稍作喘息。那里的苦难虽未绝迹,但比起北方炼狱般的景象,终究算得上一隅喘息之地。在那里,他们听闻过林初心的传说,甚至远远望见过那道如孤峰般的身影,只是那张脸孔在记忆里始终模糊不清,如同隔着厚重的雾气。后来,他离开了荆云,追随林初心北上的脚步。大侠的号召力非凡,很快便聚集了一些同道,然而林初心终究是林初心,他习惯于独自行动,身影总是穿梭在最需要也最危险的地方。少年不愿成为拖累,最终选择独自返回深山。再往后的记忆,如同被撕裂的帛画,碎片纷飞,难以拼凑——只留下一些令人心悸的残像:林初心为救长安民众,单骑闯龙潭,最终落入魔王之手……那个盘踞长安、以生食人胆为乐的守将赵思绾……他亲手挖出了林初心的胆……然后……曝尸……屈辱……

再后来……便是无尽的黑暗与颠沛,直至这片白骨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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