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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暖阳像被晒透的棉絮,软乎乎地铺在扶苏府邸的庭院里,把青砖地烘得发烫,手往地上一放,能清晰感觉到暖意从指尖往胳膊漫,连砖缝里残留的霜花,都化成了细小的水珠,透着股鲜活的湿气。风也没了前些日子的凛冽,裹着院角那丛腊梅的淡香,掠过木架上挂着的农图纸时,只轻轻掀了掀纸角,发出 “哗啦” 一声轻响,像谁在小声应和着即将到来的热闹。

庭院早被收拾得满满当当,连角落都透着精心。中间搭了个半人高的木台,是蒙毅带着三个仆役连夜赶工的,用的是墨家作坊剩下的老桑木,木料纹理紧实,表面打磨得光滑无刺,凑近了能看到淡淡的木纹,摸上去带着点温润的质感,那是常年被手摩挲过的痕迹。台边围了圈竹编护栏,篾条是按墨家的榫卯手法编的,不用一根钉子,却稳得很,护栏上还缠了圈浅褐色的麻绳,防止有人不小心磕碰,麻绳的接头处打的是渔民常用的 “防滑结”,看得出来编的人很细心。

木台上摆着一张长条案,案面是整块的桐木,泛着浅黄的光,上面放着卷《管子》竹简、一盏青铜灯(灯芯刚换过,剪得齐整,灯油是上好的芝麻油,还没点燃就透着点淡香)、一个陶壶(里面的热水冒着细雾,壶嘴挂着一颗小水珠,壶身上刻着简单的禾苗纹),还有一块三尺长的桐木板,上面用炭笔画着 “仓廪实→知礼节” 的图谱,左边画着个瘦得颧骨突出的佃户,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粟饼,衣服破了几个洞,露出干瘦的胳膊,旁边歪歪扭扭写着 “偷粮、逃税、争地”;右边画着个面色红润的汉子,身后是满仓的粟穗,手里还帮着邻居扛粮袋,衣服整齐,脸上带着笑,旁边写着 “主动交税、互助、问好”,对比鲜明得很,连不懂画的人都能看明白。

木台周围的蒲团摆得整整齐齐,足足一百五十个,是府里五个仆妇缝了三天的。颜色杂得很:有深灰色的(用旧布改的,边角还能看到原来的花纹,是扶苏之前穿旧的袍服拆的),有褐色的(新布缝的,针脚密得很,每个蒲团都缝了三层布,坐上去软乎乎的),还有两个浅青色的(是冯安家里的旧布,上面还沾着点墨痕,显然是之前抄书时蹭的),特意放在木台两侧,给主讲人和嘉宾留的。蒲团之间留着两指宽的过道,地上撒了点干松针,怕有人踩滑,昨天刚下过小雨,青砖地有点潮,松针是蒙毅从城外的松林里捡的,还带着点松脂的香味。

庭院的东墙挂着三张麻布画,用竹竿撑开,风吹得轻轻晃。第一张是杨村的农地图,红笔标着 “试验田(亩产六石)”“普通田(亩产三石七斗)”,田埂上画着几个佃户,有的在用水车浇水,有的在弯腰收割,连粟苗的高度都画得不一样,试验田的粟苗比普通田的高半头,叶片更绿;第二张是墨家的水车模型图,红笔标着 “轴(桑木,长三尺,直径三寸)”“叶片(榆木,宽五寸,厚半寸)”“防水胶(松脂 + 蜂蜡,涂于轴缝)”,旁边还画着个小图,是水车在旱坡浇水的场景,坡上的田埂像棋盘一样,挡住了水流;第三张是《管子?牧民》的引文条幅,冯安用隶书写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十二个字,每个字都有拳头大,墨汁浓得发亮,边角还盖了个小小的 “冯安记” 的朱印,印泥是他自己调的,红得很正。

辰时刚过,庭院的门就被推开了。第一个来的是李岩,穿件靛蓝布袍,袍角沾着点黄土,是从北境封地赶回来的,昨天刚到咸阳,连家都没回就先来了。他手里攥着个蓝布包,里面是自己抄的《管子》,竹简用细麻绳捆着,外面包着层油纸,怕受潮。一进院,他就眼睛一亮,快步往木台边凑,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前的蒲团坐下,还从怀里掏出一块小木牌(是他用桑木刻的,上面刻着个 “岩” 字),压在旁边的蒲团上,是帮王述占座的,上次法家专场王述来晚了没坐前排,念叨了好几天,说 “听不清秦先生讲的细节”。

“秦兄还没来呢?” 李岩左右看了看,声音透着股兴奋,手里的蓝布包往腿上一放,竹简的棱角硌得腿有点痒,他也不在意,反而伸手摸了摸木台的桑木,“这木台搭得结实,比上次书房的案几宽敞多了,下次讲农法,墨离先生的水车模型都能摆开。”

“急什么,离开始还有半个时辰。” 王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穿件月白长衫,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虽然是冬天,却习惯带着,扇面上画着墨竹,是他自己画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贵族,是他的堂弟王恒和王浩,都是第一次来听坛,脸上带着点好奇。“你看,今天来的人真不少,连少府的工匠都来了。” 王述指了指庭院西侧,语气里带着点惊讶。

顺着王述指的方向,能看到三个穿灰布短打的人,缩着肩膀,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往蒲团后面凑。走在中间的是李三,三十出头,个子不高,肩膀却宽,一看就是常年握工具的。他里面穿的是少府的粗布工服,袖口沾着一圈木屑,还蹭了点淡黄色的胶水(是昨天粘水车模型剩下的,那是他给北境佃户试做的),外面套了件洗得发白的旧布衫,领口缝着一块补丁,是他媳妇去年给补的,用的线是染布坊剩下的边角料,颜色有点杂。他手里紧紧攥着个小木盒,盒子是他自己用梧桐木做的,边缘打磨得很光滑,里面装着他做的水车模型,桑木做的轴,榆木做的叶片,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叶片上还刻着细小的纹路,是为了更好地沾水,轴上还钻了个小孔,用来装齿轮。

“李三哥,你也来了!” 冯安抱着一摞记录册从屋里出来,老远就认出了他,赶紧小跑过去,声音压得极低,怕被别人听见,他知道李三怕被上司张卿发现,上次墨家专场,李三就偷偷来听过,回去后还跟冯安说 “怕丢了差事,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

李三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躲了躲,手把木盒攥得更紧,指节都泛白了:“小声点!别叫我名字,要是被张卿知道我来听这个,这个月的工钱就没了,说不定还得被赶回家,我家小子还等着买笔墨上学呢。” 他往四周扫了一眼,见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掀开木盒的一角,露出水车模型的叶片,声音里带着点期待:“上次听墨离先生讲水车,说能引坡下的水浇地,我试着做了个小的,想问问秦先生,北境的旱坡能不能用,那边的佃户浇水太费劲了,上次去送工具,见个老汉挑水摔了,腿都肿了,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地。”

冯安凑过去看了看,模型的叶片打磨得很光滑,轴上的小孔钻得很圆,显然是动了心思的:“做得真好!一会儿秦先生讲完,你就举手问,后面人多,没人注意你。我先帮你找个位置,靠西边的蒲团,离门近,要是有人查,你也好走,刚才我看到张卿的车往工房去了,今天估计不会来这边。”

李三连连点头,跟着冯安走到西边的蒲团坐下,屁股只沾了半个蒲团,身体绷得直,像随时要站起来走似的。他把木盒放在腿边,用布衫盖住,眼睛却忍不住往木台上瞟,看着那卷《管子》竹简,心里有点慌,他没读过书,只认识几个常用字,怕听不懂秦风讲的内容,又盼着能听懂点民生的法子,好跟北境的佃户说说,让他们也能少受点罪。

没过多久,庭院里就热闹起来。蒲团上渐渐坐满了人,穿锦袍的贵族子弟坐前排,手里拿着抄本,时不时小声讨论,有的在说上次农家专场王老栓讲的农法,有的在问身边的人 “《管子》是什么书”;穿青布衫的低级官员坐中间,大多低着头,手里捏着小本子,偶尔抬头看一眼木台,手指在本子上飞快地写着,生怕漏了什么;穿灰布短打的工匠和佃户坐后排,有的手里拿着工具(比如锛子、刨子),有的怀里揣着干粮(比如粟饼、红薯),眼神里满是期待,偶尔互相递个眼神,小声聊两句 “今天能讲点啥”。

辰时二刻,庭院的围墙外也聚了人。是附近杨村的佃户,老周带着他的孙子小豆子,还有佃户张二嫂,都是去年听过农家专场的。老周穿件粗布棉袄,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手里拿着个粗布包,里面装着两个粟饼,是给小豆子准备的;小豆子穿件小布衫,里面套着件旧棉袄,领口有点紧,是去年做的,今年已经有点小了,他手里攥着根小木棍,在地上画着麦子的样子;张二嫂穿件蓝布裙,腰里系着个围裙,围裙上沾着点面粉,是早上做饼时蹭的,她手里还拿着个竹篮,里面装着点自家种的青菜,想送给扶苏府的仆妇。

护卫老刘想拦,伸手挡住老周:“这是扶苏公子府,不能随便进!公子有令,外人不得入内!”

老周赶紧摆手,声音带着恳求:“我们不进去,就站在墙外听,不捣乱!上次听王老栓先生讲农法,我家的粟多收了半石,这次想再听听,看能不能再多收点,我家小子明年要娶媳妇,得攒点粮。” 小豆子也拉着老刘的衣角,仰着小脸,声音软软的:“叔叔,我想听听怎么种麦子,我娘说种好麦子就能吃饱了,我想让娘也吃饱。”

正好扶苏从屋里出来,看到这一幕,赶紧走过去,拍了拍老刘的肩膀:“让他们听吧,都是想多学本事的人,别拦着。” 他对老周笑了笑,指了指门房旁边的廊下:“外面冷,要是累了,就到廊下站着,里面有热水,让仆妇给你们倒点。”

老周赶紧道谢,拉着小豆子往廊下挪了挪,张二嫂也跟着过去,把竹篮里的青菜递给老刘:“麻烦兄弟把这个给仆妇们,不值钱,是自家种的,尝个鲜。”

辰时三刻,秦风走上木台。他穿件浅灰色的棉麻布袍,领口缝着块浅蓝布(是上次洗的时候磨破了,冯安帮他补的,针脚有点歪,却很结实),手里拿着一卷《管子》竹简,竹简泛着浅褐色,是博士府借的孤本,边缘被翻得有点毛,上面用朱笔写着前朝学者的批注,有的地方还画着小圈,是秦风昨天晚上标出来的重点,比如 “仓廪实而知礼节” 这句话旁边,就画了个小圈,还写着 “杨村实例” 四个字。

他脚步很稳,走到木台中间站定,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往庭院里扫了一圈,看到满座的人,还有围墙外的老周他们,嘴角微微翘了翘。阳光洒在他身上,把布袍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木台上,像给木台添了层浅灰的纱。

“今天咱们讲《管子?牧民》,核心就八个字:‘仓廪实而知礼节’。” 秦风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一股穿透力,清清楚楚地传到庭院的每个角落,连围墙外的老周都能听得明明白白,“这话不是说百姓穷就不懂礼,是说,人活在世上,先得活下去,才能谈别的。肚子饿的时候,人最先想的是怎么找吃的;只有粮仓满了,衣服够了,才有余力去学礼、去守礼。就像咱们咸阳的佃户,去年饥寒的时候,有的为了半袋粟就吵架,甚至动手;今年有粮了,反而会互相帮衬,谁家有事都愿意搭把手,这就是‘仓廪实’带来的改变。”

他伸手指了指台边的桐木板,指尖落在左边的 “饥寒百姓” 图上,语气里带着点沉重:“去年杨村的佃户周老栓,家里只有两亩地,还是坡地,亩产只有三石。交完粮税,剩下的只够吃五个月。冬天的时候,天特别冷,他儿子才十二岁,饿得受不了,偷偷拿了邻居半袋粟,被邻居告到里正那里,按律罚了两石粮,本来就不够吃,这下更穷了,周老栓连见了里正都不敢抬头,不是他不懂礼,是饿肚子的时候,没心思顾礼。”

然后他的手指移到右边的 “富足百姓” 图上,声音里多了点暖意,像阳光一样:“今年不一样了,周老栓按王老栓的农法种麦,把坡地改成了梯田,还用水车浇水,亩产达到了六石。交完粮税还剩四石,他存了两石当种子,留了两石给儿子娶媳妇,还拿出半石送给了村里的孤寡老人。上个月邻居家的粟被雨水泡了,周老栓主动送了半石过去,说‘都是种地的,谁还没个难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你们看,不是周老栓变了,是日子好了,他才有心思讲礼,才有能力讲礼。”

台下突然有人举手,是坐在中间的张默。他穿件半旧的青布衫,袖口磨得发白,肘部缝着块深青布(是他自己缝的,针脚有点歪,用的线是从旧衣服上拆下来的),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纸是粗糙的桑皮纸,上面用墨笔写满了字,有的地方还画着小图,比如粟苗、水车。他举手的动作很轻,胳膊只抬到胸口,头还低着,生怕被人认出来,他是御史府的文书,上司李御史是李斯的门生,平时总说 “扶苏府的讲坛是异端,不许去听”,要是知道他来听,肯定没好果子吃,说不定还会被调去偏远的郡县。

“秦先生,” 张默的声音有点发颤,还带着点陇西口音,吐字有点慢,显然是紧张,“我…… 我家乡在陇西,去年遭了蝗灾,地里的粟全被蝗虫吃了,佃户们连糠都吃不上,有的还卖了孩子,换了半袋粟…… 这种时候…… 这种时候怎么让他们懂礼啊?总不能等农法推广,那得等好几个月,这期间怎么办?” 他说完,赶紧低下头,手指捏着小本子的边缘,都快把纸捏破了,心里既盼着秦风的回答,又怕别人注意到他,连呼吸都放轻了。

秦风看着张默,语气很平和,特意放慢了语速,让每个人都能听清楚:“张文书问得好,这正是我要讲的 ——‘仓廪实’不是等出来的,是官府和百姓一起做出来的。这期间,官府能做两件事:第一,开仓放粮,但不是一次性放完,要分批次,比如每月放一次,够百姓吃就行,避免有人囤粮,也避免粮仓空得太快;第二,组织互助,让村里的里正牵头,年轻力壮的帮年老体弱的种地,换口吃的,这样既解了饥寒,又能教大家‘互助’的礼,礼不是背条文,不是学那些复杂的跪拜仪式,是平时的互相帮衬,是‘你帮我浇水,我帮你收割’的实在。”

他顿了顿,又举了个例子,声音里带着点回忆:“去年栎阳旱灾,地里的麦子都快枯死了,陛下开仓放粮,同时让里正组织‘互助队’,年轻的帮老的浇水,老的教年轻的种麦,因为老佃户懂怎么抗旱,年轻的有力气。结果呢?不仅没人逃税,还出了不少互助的好人好事。有个叫李二的佃户,帮邻居王婆婆浇了半个月地,王婆婆没粮谢他,就教他媳妇做布鞋,后来李二的媳妇做的布鞋还拿到集市上卖了钱,两人后来还成了亲戚。这就是‘礼’,不是学出来的,是日子过好了,慢慢养成的;是互相帮衬多了,自然就有的。”

张默听得很认真,手里的笔飞快地写着,墨汁溅到了手上也没顾上擦,心里的焦虑少了些,他家乡陇西的里正也是个好人,叫刘老根,平时就喜欢帮人,要是按秦风说的做,组织互助队,再请官府开仓放粮,说不定真能帮到佃户,不用再看着有人卖孩子了。他悄悄抬头,看了眼秦风,又赶紧低下头,继续写笔记,连秦风说的 “分批次放粮” 都记了下来,还在旁边画了个小粮仓的图。

这时,后排突然有人动了动,是李三。他攥着木盒的手出了汗,手心的汗沾在木盒上,有点滑,他赶紧用袖子擦了擦手心。他想提问,胳膊抬了一半又缩了回去,心里直打鼓:要是被认出来怎么办?要是问得太笨,别人笑话怎么办?冯安坐在他旁边,看出了他的犹豫,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小声说:“问吧,秦先生人好,不会笑话你,大家都想知道水车的事。”

李三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手,声音有点大,引得周围几个人看过来,他赶紧低下头,声音又变小了,带着点结巴:“秦…… 秦先生,我…… 我是个工匠,做了个小水车,想问问…… 北境的旱坡能用不?那边的水少,佃户挑水太费劲了,有的佃户住得远,挑一趟水要走两里地。” 他说着,把木盒抱起来,打开盖子,露出里面的水车模型,手还在微微发抖,模型的叶片都跟着晃了晃。

秦风看到了他,眼睛亮了亮,从木台上走下来,脚步很轻,走到李三面前,弯腰拿起水车模型。模型的桑木轴很光滑,叶片打磨得很规整,边缘没有毛刺,能看出李三花了不少心思,光是打磨叶片,估计就用了大半天。“做得很好,” 秦风的声音很温和,还特意把模型举起来,让周围的人都能看到,“北境水少,咱们可以把水车改小,叶片再窄一点,比如从五寸改成三寸,这样转起来省水,不用太多水就能带动;另外,在旱坡上修小田埂,像棋盘一样,一格一格的,挡住水,不让水流失,这样水车引上来的水就能保住了,浇完一块地再浇下一块。”

他转头看向人群里的墨离,墨离正坐在靠前的蒲团上,手里拿着一张图纸,是刚画的水车改进图。秦风喊了一声:“墨离先生,你过来看看,这模型改改,能不能用在北境?”

墨离赶紧走过来,接过模型看了看,用手指了指叶片的角度:“能改!叶片换薄点的榆木,减轻重量,转得更快;轴上再钻个小孔,装个小齿轮,这样不用人推,借风力就能转,日输水能到五石,够浇三亩地了。一会儿散场后,我跟你细聊,给你画个图纸,你照着做就行。”

李三的脸一下子红了,不是紧张,是兴奋,他赶紧站起来,想鞠躬,又想起自己还坐着蒲团,差点摔了,赶紧扶住旁边的冯安,声音里带着点哽咽:“谢谢秦先生!谢谢墨离先生!我…… 我这就回去跟北境的佃户说,让他们也盼着!去年冬天他们没水浇地,麦子都长得不好,今年有了水车,肯定能多收粮!”

庭院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提问的人越来越多。坐在前排的刘达(蜀郡官员的儿子,穿件锦袍,上面绣着云纹)问:“秦先生,要是百姓有了粮,却不想学礼,比如有人囤粮不卖,想抬高价,怎么办?总不能一直靠官府管吧?” 秦风答:“官府可以定‘互助奖’,囤粮的不给,主动帮人的给新农种,比如王老栓的‘金芒麦’种,产量高,百姓都想多收粮,自然愿意学礼;另外,让里正把囤粮的人记下来,下次有好的农法,先教愿意互助的人,慢慢就没人囤粮了。”

坐在中间的少府文书赵平(不是李斯的眼线,是另一个文书,穿件青布衫,手里拿着个账本)问:“秦先生,教礼要不要请先生?佃户大多不识字,看不懂竹简上的礼条文怎么办?” 秦风答:“不用请先生,请村里有威望的老人教就行,比如教‘借东西要还’‘见长辈问好’‘不偷不抢’,都是平时的小事,不用识字,听多了、做多了就会了,比如杨村的小豆子,才六岁,没读过书,却知道帮邻居捡粟穗,这就是学礼了。”

围墙外的老周也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有点大:“秦先生,我们杨村能组织互助队吗?我想帮邻居浇水,他们家的老汉腿不好,浇地费劲!” 秦风笑着点头,往围墙外看了一眼:“当然能,跟里正说一声就行,要是需要工具,跟冯安说,我让墨离先生帮你们做水车,不用你们挑水。” 小豆子也跟着喊:“秦先生,我也想加入互助队,我能帮着捡粟穗!” 秦风笑着说:“当然可以,小豆子也是互助队的一员!”

午时快到了,阳光渐渐移到了木台的西侧,把秦风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庭院的青砖地上,像一条浅灰的带子。他走回木台上,手里还拿着李三的水车模型,模型在阳光下泛着桑木的浅黄光泽。“今天咱们讲‘仓廪实而知礼节’,说到底,就是一句话,民生是根,礼是叶;根扎得深,叶才能长得茂。” 秦风的声音比之前更响亮了些,“以后咱们讲坛会多请像李三哥这样的工匠,像张文书这样关注民生的官员,还有像老周、小豆子这样的佃户来讲,不管是谁,只要有能帮百姓过好日子的法子,都能来,讲坛不是贵族的,不是官员的,是所有人的,是帮大秦百姓过好日子的。”

台下响起了掌声,不是整齐的,是零散的,却很热烈。贵族子弟们拍着手,手掌拍得发红;工匠们拍着手,手里的工具都忘了放下;连围墙外的老周和小豆子也拍着手,小豆子的手拍得通红,还笑着喊:“秦先生,下次我还来听!我要学怎么种麦子!”

听众陆续散去,李三跟着墨离去了作坊,手里拿着墨离画的改图纸,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嘴里还哼着陇西的小调;张默把小本子揣好,走的时候还跟冯安说了句:“下次讲农法,记得派人跟我说一声,我请假来听,我想把秦先生说的互助队,跟我们家乡的里正说说。”;老周拉着小豆子,手里攥着张二嫂给的粟饼,嘴里还念叨着要回去跟里正刘老根说组织互助队,小豆子手里还拿着秦风刚才递给他的一小块桑木,是从水车模型上切下来的,他说要留着当纪念。

冯安收拾着蒲团,把它们摞成一堆,嘴里还数着:“一个、两个…… 一百六十五个,比预计的多了十五个,下次得再多做二十个,还要多准备点热水,今天好多人都没喝上。” 他看到有个蒲团上落了片腊梅花瓣,捡起来放在手里,花瓣还带着淡淡的香,他小心地夹进了今天的记录册里,想留个纪念。

秦风走到扶苏身边,看着庭院外赵平(李斯的眼线)离去的背影,赵平穿着灰布衫,手里拿着个竹片,上面写满了字,不用想也知道是在记今天的情况,比如来了多少人,谁提问了,秦风说了什么。“李斯肯定会知道,” 秦风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担忧,“说不定明天朝堂上就会弹劾咱们‘私聚平民,惑乱民心’。”

扶苏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条,是陛下派内侍刚送来的,纸条是用宫里特制的桑皮纸写的,上面用朱笔写着 “讲坛可续,勿惧流言,有朕在”,字迹是嬴政的,遒劲有力。他把纸条递给秦风,嘴角翘了翘:“有陛下这句话,咱们就不用怕,李斯就算想弹劾,也没用。”

蒙毅扛着木梯走过来,要把麻布画收起来,听到他们的话,笑着说:“怕什么!下次咱们把木台再搭大点,再添点蒲团,让更多人来听,最好让全咸阳的人都知道,咱们的讲坛是帮百姓的,不是李斯说的‘异端’!” 他还拍了拍木台,桑木发出 “咚咚” 的响声,很结实。

夕阳渐渐落下,把庭院里的一切都染成了橘红色。腊梅的香味更浓了,桑木台的木香、陶壶里剩下的茶香、听众留下的热闹气,还有冯安记录册里腊梅花瓣的淡香,混在一起,在庭院里绕了圈,久久不散。冯安把今天的记录整理好,首页用隶书写着:“庭院扩坛首日,听众一百六十五人(贵族四十人、低级官员六十人、工匠三十五人、佃户二十人),讲《管子?牧民》‘仓廪实而知礼节’,互动提问二十六次,皆涉民生实务,无空谈;百姓反响热烈,求互助、问农法者众。”

而此时的丞相府里,赵平(李斯的眼线)正跪在书房地上,手里拿着竹片,声音发颤,头埋得很低:“大人,扶苏府的讲坛来了一百六十五人,连佃户都让进了,秦风还说‘讲坛是所有人的’,说要请平民来讲,还教佃户组织互助队,说‘民生是根’!”

李斯坐在案前,手里的青铜笔架被他捏得紧紧的,指节泛白,突然 “啪” 的一声摔在地上,笔杆断成两截,墨汁洒在麻纸上,晕开一大片黑。“好个秦风!好个‘民生是根’!”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还带着点愤怒,“他是想把大秦的民心都拢到手里,架空法家!赵磊!” 他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明天一早,你去联络御史府的李御史、少府的张卿,就说‘扶苏私聚平民,惑乱民心,违制讲学’,咱们在朝堂上弹劾他!我倒要看看,陛下会不会为了一个讲坛,驳了满朝文臣的面子!”

赵磊从门外走进来,躬身行礼,眼里满是得意,他早就盼着能收拾秦风了,这样他就能在李斯面前邀功,说不定还能升个官。“老师放心,学生这就去办,保证让扶苏和秦风吃不了兜着走!” 他说着,还偷偷看了眼地上的笔杆,心里想着 “这次一定要让秦风栽个大跟头”。

夜色渐深,咸阳城的灯火渐渐亮了起来。扶苏府的庭院里,只剩下木台、摞在一起的蒲团,还有落在地上的几片腊梅花瓣。秦风、扶苏、蒙毅坐在木台上,聊着下次讲学的内容,下次要讲 “墨家机关与农具改良”,墨离已经准备好了水车、犁铧的改进图纸,还想请几个老工匠来讲怎么打造农具。虽然知道明天会有弹劾,却没半点惧意,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对大秦好,是对百姓好,就算有再多困难,也值得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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