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苏漾站在37层公寓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心里的震撼仍未散去。
换公寓本是她一时兴起的试探，没想到顾晏辰竟早早就为她准备好了。
这份未卜先知的妥帖，让她既受用，又忍不住心生疑窦。
论文撰写陷入瓶颈时，苏漾对着屏幕发呆许久，最终还是点开了与顾晏辰的微信对话框，敲下一行字：“论文写不出来……”，后面缀了个委屈的哭泣表情包。
这次，顾晏辰没有秒回。
苏漾等了二十分钟，正准备关掉手机换个思路，微信提示音终于响起。
“明天我带你去见你的导师，我已经和他说好了。”顾晏辰的消息简洁明了。
苏漾盯着屏幕，眼底满是惊讶。
所以，他这二十分钟没有回复，是在联系她的导师？
连她卡壳的选题方向都没问，就直接搞定了最关键的人脉。
这也太神通广大了。
有了导师的针对性指导，苏漾的毕业论文进展神速，顺利通过了答辩。
毕业典礼前夕，顾晏辰状似随意地问起：“要不要争取一下学生代表讲话的名额？你的成绩和履历，完全够格。”
“不用了。”苏漾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语气坦然，“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国外的环境不比国内，我一个亚裔女生当代表，难免会有非议，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顾晏辰没有强求，只是点了点头：“听你的。”
毕业典礼结束后，顾晏辰在纽约一家米其林餐厅订了位置，为她庆祝毕业。
“之前怕打扰你赶论文ddl，一直不敢约你吃饭，现在终于能安心请你了。”顾晏辰为她倒上红酒，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目光落在她脸上，舍不得移开。
苏漾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带着真诚的谢意：“顾晏辰，这次真的多亏了你。实不相瞒，我之前因为生病，落下了很多学业，一直担心毕不了业，没想到这么顺利。”
苏漾没细说“生病”是什么，顾晏辰却心如明镜。
他知道她曾被抑郁症折磨，知道她遭遇过车祸，留下了无法自然受孕的手术后遗症，甚至失去了一部分大学时期的痛苦记忆。
苏漾学业落下，从不是因为不聪明或不努力，而是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耗尽了她太多精力。
“即使没有我，你也会顺利毕业。”顾晏辰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小心翼翼的呵护，“我只是帮你找了个捷径，让你少走点弯路，效率更高而已。”
“这么说，我不该下意识依靠你？本来我自己也能完成？”苏漾挑眉，语气带着点试探。
“你本来就打算自己完成。”顾晏辰迎上她的目光，没有回避，语气笃定，“你向我求助，不过是想测试我，是不是真的对你有求必应。”
苏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所以，你明明知道我自己能搞定，还是愿意帮我？”
“只要是你想要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顾晏辰的目光变得格外认真，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除了……”
“除了什么？”苏漾追问，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除了你和别人在一起。”顾晏辰的声音低沉了几分，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委屈。
这不是幻想，是他两世都亲身经历过的锥心之痛。
“难道这就是每个男人都有的绿帽癖？”苏漾的语气带着点调侃，还有一丝刻意的尖锐，“我们还没有在一起，你就开始幻想我背叛你了？”
顾晏辰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那些翻涌的负面情绪，语气尽量平静：“你不用用这些难听刺耳的话来试探我的底线。除了你和别人在一起，其他的事情，都不算大事，我不会生气。”
“你果然很了解我。”苏漾收起调侃的神色，语气坦然，“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能一眼看透我的目的。”
“我说了，我深爱你许久。”顾晏辰的声音带着点疲惫，却依旧坚定。
苏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实在太不合理了。
她的圈子和顾晏辰的世界毫无交集，说从小暗恋，根本站不住脚；
说她是霸总文学里的替身，可顾晏辰看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把她当作别人影子的敷衍；
难道是像那些俗气桥段里写的，小时候她给过他一块糖、一个笑容，就让他记了一辈子？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苏漾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晏辰没察觉到她内心的“情景喜剧”，话题一转，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回国上班？”
“你怎么笃定我一定会答应你的offer？”苏漾反问，眼底带着点狡黠。
“因为，你这段时间都没有拒绝我的接送。”顾晏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苏漾想起这段时间的接送。
顾晏辰说为她安排了车子和司机，车子确实在她名下，可所谓的“司机”，竟然是顾晏辰本人。
那个在商界叱咤风云、英俊多金的霸道总裁，心甘情愿地每天开着迈巴赫，准时出现在她的公寓楼下和学校门口，当她的专属司机。
一开始，苏漾确实惊讶得说不出话，可久而久之，也就坦然接受了。
既来之，则安之，有这样一位帅气多金的免费司机，何乐而不为？
“愿意接受你的司机服务，是因为你很帅。”苏漾坦然承认，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谁能拒绝每天看到帅哥呢？”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顾晏辰的心脏怦怦直跳，像是要冲出胸腔。
哪怕第一世已经和苏漾有过最亲密的关系，哪怕两世记忆叠加，她这样直白的夸赞，依旧能轻易让他心动。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暗哑：“你知不知道，不要轻易夸一个喜欢你的男人？”
“我没有夸你，只是在陈述事实。”苏漾挑眉，语气无辜，“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很帅吗？”
顾晏辰的心动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
帅又如何？
季珩比他更帅，更有天生的矜贵气质。
第一世，苏漾不就是因为季珩的颜值和权势，毫不犹豫地被吸引，背叛了他们的感情？
想到这里，一股无名怒火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顾晏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也低了几分，手里的刀叉被他攥得微微发颤。
苏漾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放下刀叉，语气带着点探究：“你知道吗？和你一起吃饭，你总是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比如刚才，你明明还很高兴，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就突然变得很阴沉。”
顾晏辰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又失控了。
他掩饰性地喝了一口饮料，语气带着点难以置信：“你能感觉出来我的情绪？”
“你不是很了解我吗？”苏漾反问，眼底带着点笑意，“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顾晏辰的心狠狠一缩。
他知道她的喜好，知道她的野心，知道她的过往，却唯独不知道，她能这样轻易地感知到他的情绪波动。
这份认知，让他既惊喜，又慌乱。
他怕自己藏不住的负面情绪，会吓到她，会让她远离。
晚餐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
顾晏辰照例开车送苏漾回公寓。
以往，苏漾都是下车后说一句“再见”，就转身走进公寓楼，从不多做停留。
可今天，她解开安全带后，却没有立刻下车，反而转头看向顾晏辰，语气平淡地问：“要不要上去坐坐再走？”
顾晏辰的心脏瞬间停跳了一拍。
上去坐坐？
这不是潜台词吗？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以他对苏漾的了解，她向来冷静克制，绝不会在关系还没明朗的时候，做出这样暧昧的邀请。
这大概率只是客套，是出于礼貌的客气。
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第一世他们亲密的画面。
那些在马尔代夫的沙滩上，在他们的婚房里，那些温柔缱绻的时光，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如果……如果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呢？
顾晏辰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脸颊也泛起热意，心脏狂跳不止，连指尖都开始微微发颤。
“顾晏辰？”苏漾见他没反应，又唤了一声。
“感谢邀请。”顾晏辰猛地回过神，压下心里的波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自然，可眼底的期待却藏不住。
苏漾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车。
顾晏辰连忙跟上，两人一起走进公寓楼，乘着电梯向37层升去。
电梯里的空间狭小而密闭，空气中弥漫着苏漾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他身上的木质香调，形成一种格外暧昧的氛围。
顾晏辰站在她身边，能清晰地闻到她的气息，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他偷偷用余光看着她的侧脸，灯光下，她的皮肤白皙细腻，睫毛很长，垂下来时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多想伸手抱住她，多想告诉她所有的真相，可理智却死死拉住了他。
再等等，再等等。
这一世，他不能急，不能重蹈覆辙。
电梯“叮”的一声，抵达37层。苏漾率先走出电梯，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侧身让他进去：“请进。”
顾晏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激动与忐忑，迈步走进了这间他亲手为她准备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