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的指尖攥着裙摆，指腹磨得布料发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勇气才把话说出口：
“我想说，我们谈恋爱，享受当下就好。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没必要勉强自己承诺什么，也不用执着于永远。”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季珩的心里。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脸上，明明是暖色调，却让她的眼神显得格外清醒，甚至带着点疏离的冷静。
那是一种早已做好全身而退准备的从容。
季珩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维持着拥抱她的姿势，手臂却渐渐失去力气，指尖发凉，连呼吸都变得停滞。脑海里飞速闪过无数片段：
苏漾从不主动说“爱”，每次他表白时她要么转移话题，要么只是含糊回应；
提到未来时她总下意识回避，就连公开关系都要再三斟酌；
她对他的好始终带着分寸，清醒得不像在谈恋爱，更像在体验一段“有期限的旅程”。
“你的意思是……”季珩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在我规划着和你结婚、和你过一辈子的时候，你一直都在想着，我们迟早会分手？”
“我不是想着要分手。”苏漾轻轻推开他一点，抬头看着他眼底的震惊与痛苦，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我只是觉得，你的感情来得太猛烈了，就像突然燃起的火，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熄灭。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走不下去了，我也会记得现在的美好，记得你对我的好，这样就够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假设？”季珩的怒气瞬间涌了上来，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疼，
“我们不会分开！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永远不会！”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带着点近乎偏执的坚定。
季珩不能接受分手，更不能接受苏漾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他们的未来。
“季珩，没有人能保证永远。”苏漾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理智，
“爱情本来就是大脑分泌的多巴胺，是一时上头的激素。等新鲜感褪去，激情消失，剩下的或许只有平淡，甚至厌倦。我只是不想自欺欺人，也不想等到那一天，因为落差太大而互相指责。”
“然后呢？”季珩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眼神里的怒火渐渐被恐慌取代，
“然后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离开，带着这段‘美好的回忆’，去寻找下一个能让你分泌多巴胺的人？”
苏漾深吸一口气，避开他过于灼热的目光，看向湖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与其执着于不确定的未来，不如珍惜当下。现在我们在一起是开心的，这就够了。至于以后，顺其自然就好。”
季珩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像坠入了冰窖，一阵阵发冷。
他全情投入，为她改变口味，为她铺路，为她克制着汹涌的欲望，甚至规划好了他们以后的家、她想要的事业……可苏漾呢？
她只是把他当成一段“无聊时的消遣”，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随时抽身的准备，连一句像样的承诺都不肯给。
他不敢想象，有一天苏漾会对他说“腻了”，会转身投入别人的怀抱。那种恐惧和不安慢慢缠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让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重新抱住苏漾，力道大得让她闷哼一声，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不要说会分开。”他的声音带着点哀求的哽咽，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呼吸灼热地喷在她的皮肤上，
“是不是我刚才说结婚吓到你了？没关系，我们不结婚，我们就一直这样在一起，你想怎么样都好。苏漾，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钱、事业、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别甩了我，别离开我。”
“我什么时候说要甩了你？”苏漾被他抱得喘不过气，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季珩却听不进去。
苏漾没说，可她的话里话外全是这个意思。
她不相信永远，不承诺未来，就是在为“分手”留后路。
他的委屈一阵阵涌上来，眼眶微微泛红，却又不敢对苏漾发脾气，只能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
他总以为，只要他足够耐心，足够好，苏漾总会被他打动，总会像他爱她一样爱上他。
他甚至因为害怕自己失控吓到她，每次接吻、拥抱都小心翼翼，拼命克制着内心汹涌的占有欲。
可现在看来，这一切或许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苏漾根本就没打算和他长久走下去。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的委屈瞬间转化为一种强烈的偏执。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绝对不能。
他必须做点什么，彻底把苏漾绑在自己身边，让她再也不能轻易离开。
他要和她结婚，要让她成为他的妻子，要让她在法律上、在身份上，都完完全全属于他。
分手？
绝不可能。
他慢慢平复了呼吸，松开苏漾一点，眼底的狰狞和偏执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满满的委屈和温柔，像一只受伤的大型犬，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别说这些让我伤心的话了，好不好？既然现在我们还在一起，你要好好补偿我。”
话音未落，他俯身狠狠吻住了她。
这个吻和以往不同，带着前所未有的迫切和不安，唇齿间的力道带着点惩罚的意味，却又夹杂着浓浓的眷恋。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确认苏漾的存在，感受她的温度，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里的恐慌。
可这个吻并没有让他安心多少。
苏漾的嘴唇柔软依旧，身上的香气依旧，可他能感觉到她的僵硬，感觉到她的疏离。
那种“她随时会离开”的恐惧，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里，怎么也拔不掉。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在心里疯狂地盘算：他要加快速度，尽快给她安排好那个小公司，让她感受到他的支持和诚意；
他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次向她求婚，这次一定要让她答应；
他要让她习惯有他的生活，习惯他的照顾，习惯他的存在，直到她再也离不开他。
苏漾，你既然闯进了我的生活，就别想轻易走掉。
季珩的吻渐渐温柔下来，舌尖轻轻描摹着她的唇瓣，带着点蛊惑的意味。
他抱着她的手依旧很紧，指尖温柔的摩挲着她的后背，眼神里却藏着不容错辨的偏执与决心。
苏漾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脸颊发烫，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季珩的吻里，除了平时的深情，还多了一种她看不懂的迫切和沉重，让她莫名有些心慌。
可她看着他眼底的委屈，又不忍心推开他，只能任由他吻着，心里却越发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