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然家的露台爬满了常青藤，午后的阳光透过叶片缝隙，在梨花木茶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里曾是三人的快乐据点。
以前温景然总爱自己动手烧烤，炭火滋滋作响，肉香混合着啤酒泡沫，季珩和顾晏辰会抢最后一串烤鸡翅，笑闹声能传到山下。
可自从两人为了苏漾反目，露台就彻底沉寂了，连藤椅上都落了层薄灰，是温景然今早特意让人擦拭干净的。
此刻，季珩和顾晏辰对面而坐，中间隔着一张窄窄的茶桌。
温景然坐在侧面，手里攥着木头茶杯，眼神警惕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桌上摆着三盏梨木茶具，泡的是冷萃茶。
他特意嘱咐佣人不要煮热茶，怕两人争执时泼向对方造成烫伤；
选木头茶具而非瓷器，也是怕瓷片碎裂后被当成武器。
他自认为堵死了所有安全隐患，可指尖还是忍不住微微发颤，生怕下一秒这两人就会打破这份诡异的平静。
季珩的指尖抵着冰凉的杯壁，目光落在顾晏辰脸上。
他刚从瑞士火速赶回S市，眼底还带着未消的疲惫和焦虑，声音带着点压抑的质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些？故意描述你和她在密室的细节，就是为了让我痛苦？”
顾晏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冷茶，舌尖泛起淡淡的苦涩。
他放下茶杯，指尖摩挲着杯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痛苦？我只是不想只有我一个人活在阴影里。你凭什么沉浸在‘苏漾只爱你’的美梦里，而我只能做见不得光的地下人？”
顾晏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积压已久的不甘，“你以为她去瑞士是为了和你独处？她只是累了，累得不想再周旋，不是因为爱你。”
“现在你满意了？”季珩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强行压低，
“她已经一个月没联系我，也没联系你。你想要的两败俱伤，做到了。”
顾晏辰抬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被嘲讽取代：“哦？季珩，你是在担心她身边有了新的男人吧？”
“不可能！”季珩立刻反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之前我们分开两年，她身边从来没有别人。她眼光高，除了我，谁也入不了她的眼。”
“眼光高？”顾晏辰冷笑一声，指尖重重敲了敲桌面，
“那你为什么一接到我的电话就慌了？你心里明明也清楚，她从来不是能被轻易掌控的人，她的‘专一’，从来都是你的自欺欺人。”
季珩的喉结滚了滚，没有反驳。
他确实慌了，慌得连夜从瑞士赶回S市，慌得只能通过温景然约顾晏辰见面。
他需要一个人来分担这份不安，哪怕对方是自己的情敌。
露台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风吹过常青藤的沙沙声。
温景然咳嗽一声，打破僵局：“其实我也觉得，苏漾应该不会安心待着。”
“她承诺过我，这段时间不会有别人。”季珩的声音带着点虚弱的坚持，像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漾的承诺，什么时候作数过？”顾晏辰嗤笑，
“当初她答应我永远不分开，最后还不是为了你离开了；后来她答应你只爱你一个，不还是和我重新纠缠？”
“对啊季珩，你别自欺欺人了。”温景然附和道，想起那天天台苏漾的话，忍不住开口，
“苏漾还跟我说过，人的心脏有四个心房，装下两个人根本不够。”
“什么？”季珩和顾晏辰同时抬头，异口同声地惊呼，眼底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心痛。
季珩的心脏像被重锤击中，他一直以为苏漾只是无法拒绝顾晏辰，却没想到在她心里，或许还能装下更多人。
顾晏辰的脸色也瞬间惨白，他以为自己至少能占据苏漾的一部分心思，可“四个心房”的说法，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也只是她众多选择中的一个。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恐慌和不甘。
这场看似是两人的争夺，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都没真正读懂过苏漾。
与此同时，温哥华北面的科里山山谷，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林，洒下细碎的光斑。
苏漾和林嘉薇并肩走在林间小道上，脚下的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偶尔有小鸟从头顶飞过，留下清脆的鸣叫声。
“这一个月，顾晏辰和季珩的电话快把我手机打爆了。”林嘉薇笑着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晃了晃，
“你要么不接，要么让我替你挡，苏漾，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苏漾停下脚步，弯腰捡起一片枫叶，指尖划过叶片清晰的纹路，语气平静：“我的主意就是没主意。”
“什么意思？”林嘉薇疑惑地看着她。
“我不想再周旋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了。”苏漾直起身，将枫叶放进随身的口袋里，
“以前总觉得亏欠这个、对不起那个，要小心翼翼地安抚每个人的情绪，太累了。现在苏氏集团和番茄心理都稳定了，业绩蒸蒸日上，我想要的财富和地位都有了，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所以你在全球几乎每个城市都买了房子，想着住腻了就换一个，一直度假休息？”林嘉薇挑眉，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却没有丝毫责备。
“对啊。”苏漾笑了笑，眼底满是释然，
“我想画画，想听音乐，想做户外运动，还雇了温哥华最好的西点师，打算学学烘焙。以前为了工作、为了感情，总在忙碌，现在终于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那季珩和顾晏辰呢？”林嘉薇追问，“你一直不理他们，以他们的性格，肯定受不了这种煎熬。”
苏漾的脚步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恢复平静：“薇薇，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渣？”
“哈哈哈哈哈！”林嘉薇大笑起来，拍了拍苏漾的肩膀，
“如果你不是我的闺蜜，我肯定会说‘你好渣’，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而且说句实话，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私生子成群？你现在拥有的财富和能力，远远超过很多男人，才只有两个男人围着你，这算什么？”
苏漾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她轻声说：“有些人说我靠男人上位，得到了就过河拆桥，不守妇道。”
“你会在意吗？”林嘉薇反问。
“以前会，现在不会了。”苏漾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李嘉诚、赌王，多少成功的企业家都是赘婿上位，甚至上位后对原配赶尽杀绝、三代还宗，社会舆论对他们不仅没有谴责，反而趋之若鹜地媚富。为什么换成女人，想为自己活一次，就成了十恶不赦？”
“是啊！”林嘉薇赞同地点头，语气愤愤不平，
“你只是想给每个爱你的男人一个机会，你有什么错呢？”
“本来我心里还有点愧疚，觉得对不起他们。”苏漾笑了笑，眼底的最后一丝阴霾也散去了，
“可后来我想通了，世界上的渣男那么多，他们背叛、欺骗、伤害女人，却能活得心安理得。相比较他们，我这点‘贪心’，根本不算什么。”
“苏漾，你没有错。”林嘉薇握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信任，
“就算是你错了，我也永远支持你的每个决定。”
苏漾回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眼底满是无需言说的默契。
她们继续向森林深处走去，阳光透过树叶，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画面温暖而自由。
温景然家的露台上，气氛再次发生变化。
顾晏辰看着季珩，眼神里的嘲讽渐渐褪去，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季珩，其实我并不是非常恨你。你为了苏漾做了很多伤害我的事，我确实难过，但更多的是失去苏漾的痛苦。”
季珩抬眼，眼底满是警惕：“所以你表面上不争不抢，看着我和苏漾恋爱、吵架、结婚，在我彻底放下警惕的时候，给我致命一击？”
“比起你对我做的，我这根本不算什么。”顾晏辰的声音带着点苦涩，
“我至少没有逼你们离婚，没有用手段破坏你们的生活，我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是我对不起我们的兄弟情谊。”季珩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愧疚，
“但我不后悔，从见到苏漾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永远记得，在我公司快要破产的时候，是你出手救了我。”顾晏辰突然说，眼神里满是追忆。
季珩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他：“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顾晏辰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眼神坚定地看着季珩：“季珩，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贪心，想独占苏漾呢？”
“你说什么？”季珩皱紧眉头，语气带着点怒意，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怎么可能分享？”
“为什么不能？”顾晏辰反问，语气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如果你可以接受我，苏漾也愿意，我可以做小。虽然……我本来才应该是原配。”
“噗——”
坐在一旁的温景然刚喝进嘴里的冷萃茶，瞬间喷了出来，茶水溅在梨木茶桌上，顺着桌沿滴落。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晏辰，声音都变了调：“顾晏辰，你在说什么？你不是来破坏他们的，你是来加入他们的？”
季珩也彻底愣住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看着顾晏辰认真的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震惊、荒谬、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动摇，瞬间交织在一起。
露台的风突然变大了，常青藤的枝叶剧烈摇晃，阳光被乌云遮住，天色瞬间暗了下来。
季珩看着顾晏辰，顾晏辰看着季珩，温景然看着这两个曾经的兄弟、如今的情敌，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场三角恋，最后会走向这样离谱的方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