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纱帘漫进卧室时，苏漾是被颈间的痒意弄醒的。
她睁开眼，先看到的是季珩的睡颜。
他显然没怎么睡，眼下泛着青黑，睫毛很长，呼吸轻轻扫过她的皮肤，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克制。
昨晚的疲惫还沉甸甸地压在四肢百骸，后腰的酸麻尤其清晰。
季珩的疯劲，真是一点没改。
苏漾皱了皱眉，想挪开身子，却被他手臂一紧，牢牢圈在怀里。
“醒了？”季珩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眼睛瞬间亮了，像只找到主人的大型犬，“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了。”苏漾推了推他，语气还有点硬，“饿了。”
她确实没力气动，昨晚被折腾得狠了，连抬手都觉得酸。
季珩看她眉眼间的倦意，没敢再缠，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她。
“餐厅炖了鱼汤，你爱吃的。”
苏漾没说话，任由他抱着穿过走廊。
路过客厅时，看到苏婉清和莱昂纳多正坐在沙发上说话，两人看过来的眼神带着点揶揄，她的脸莫名有点烫，把头往季珩怀里埋了埋。
餐桌上，季珩一勺一勺地喂她喝粥，眼神黏在她脸上，像要把这两年的空白全补回来。
苏漾被他看得不自在，拍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季珩就乖乖坐在对面，托着腮看她吃，嘴角噙着点傻气的笑。
那眼神太直白，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和紧张，苏漾舀粥的手顿了顿，心里那点火气，不知怎么就淡了些。
吃完早餐，苏漾放下勺子，看他还在眼巴巴地望着，像等指令的宠物，终是叹了口气：“陪我出去走走吧。”
庄园的花园种满了西班牙雏菊，蓝紫色的花瓣在风里轻轻晃。
石板路蜿蜒穿过花丛，季珩走在她身侧，手指蠢蠢欲动，终于还是没忍住，轻轻牵住了她的手。
苏漾的手指蜷了蜷，没挣开。
“苏漾，”季珩的声音有点闷，
“昨天莱昂纳多抱你上楼，我看着难受。”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委屈，“你是我的，怎么能让别的男人抱。”
苏漾侧头看他，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浅影，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你该知道了，他是我弟弟。”
“弟弟也不行。”季珩攥紧了她的手，语气执拗，
“万一……万一他想乱伦呢？”
苏漾被他这清奇的脑回路气笑了，抽回手拍了他一下：
“季珩，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经的？”
季珩却抓住她的手腕，不肯放，声音低了些：
“我就是怕，怕再有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风卷着花香拂过，苏漾先开了口：
“你什么时候回S市？”
“等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的时候。”季珩答得毫不犹豫，
“你不回去，我就在这儿耗着。”
苏漾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季珩，你不怪我吗？当初不打招呼就走了，让你找了两年。”
“不怪。”季珩立刻摇头，眼神里带着恳求和急切，
“全是我的错，是我把你逼走的。苏漾，我改了，真的改了。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绝不拦着，还陪你去，好不好？”
“那……”苏漾盯着他的眼睛，
“你还会看到我跟别的男人正常说话，就发神经吗？”
“不会！绝对不会！”季珩的声音都拔高了些，又赶紧放软，
“我会克制，一定克制。你有你的社交，我不该干涉的。”
“我一个人出去，不用你跟着，也可以？”苏漾又问，语气平静，却带着试探。
季珩的眼神闪了闪，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挣扎，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可以。你想去哪里，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放心就行。我想你了，就自己找过去，绝不烦你。”
苏漾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两年前你能这样，我大概……不会走。”
“我就知道！”季珩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他猛地抱住她，力道却很轻，
“苏漾，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我就知道你没忘了我！我错了，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再想想。”苏漾推开他，语气缓和了些，“别急。”
季珩知道，这“想想”就是松动的意思。
他不能逼得太紧，只能耐着性子等。
几天后，季珩说罗马郊外有座十七世纪的庄园，花园里的玫瑰开得正好，硬拉着苏漾去看。
他们在罗马待了三天。
季珩没再提那些沉重的话题，只是陪着她逛画廊，看歌剧，在特雷维喷泉边陪她扔硬币许愿。
他话不多，却总把她护在马路内侧，点餐时记得她不吃香菜，看演出时会提前查好背景故事讲给她听。
那种小心翼翼的讨好，像温水，慢慢浸软了苏漾心里的坚冰。
离开罗马的前一晚，季珩把她带到庄园的书房。
胡桃木书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一叠文件，最上面是烫金的封面。
《财产及股份转让协议》。
“这是什么？”苏漾挑眉，有点好笑。
又是这招，以前在S市，他就总用股份收买她。
季珩的手心有点出汗，声音发紧：“你看看就知道了。”
苏漾拿起文件翻了翻，瞳孔微微收缩。
季氏集团60%的股份，季珩名下所有的海外不动产，甚至包括他私人收藏的那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受益人一栏，全是空的，只等着填她的名字。
“你又来这套。”苏漾放下文件，看着他，眼底带着点揶揄，
“这次又是什么条件？让我签了字，就乖乖跟你回去？”
“没有条件。”季珩立刻摇头，语气急切又真诚，
“真的没有。这些本来就该是你的。”他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叠文件，
“你看，这两年你不在，我把你手里季氏那20%的股份打理得很好，分红翻了三倍。苏氏我也帮着照看了，现在在国内的地产行业，能排进前三。”
他指着协议末尾的空白处，声音带着点紧张：“只要你在这里签字，你就是……就是全球首富了。”
苏漾看着他，忽然笑了。
这家伙，还是这么直接，以为钱能解决一切。
可不得不承认，这招确实有用。
谁能拒绝成为全球首富呢？
季珩看她笑而不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指绞在一起：
“苏漾，我知道光靠这些没用。但我就是想给你，想让你知道，我什么都能给你。还有……”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带着点孤注一掷的执拗，“不管你签不签字，我都要缠着你了。这辈子，赖定你了。”
苏漾看着他紧张得泛红的耳根，心里那点犹豫，终于烟消云散。
她拿起笔，在文件末尾落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干脆利落。
季珩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不敢相信。
苏漾放下笔，冲他挑了挑眉：“怎么？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