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书中文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腊月十五,月圆夜,金陵城却没有多少过节的气氛。

城南仁孝纸坊的小院里,赵守义老人蹲在屋檐下,就着昏黄的油灯修补抄纸帘。竹篾在他满是老茧的手中灵巧地穿梭,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儿子赵福全从屋里探出头:“爹,天这么冷,进屋弄吧。”

“就这点活,弄完就睡。”赵守义头也不抬,“明天文化振兴委员会的人要来核查,这帘子得修得像样些。”

赵福全叹了口气,走到父亲身边蹲下:“爹,咱们真要领那个补贴?我听说……领了官家的钱,往后就得按月报账,卖纸给谁、卖多少都得记清楚。”

“记就记。”赵守义手上动作不停,“咱们做的是正经生意,怕什么?再说了,这年月,纸坊眼看就撑不下去了。有这点补贴,至少能把祖传的手艺保住。”

他顿了顿,抬眼望向院子角落堆放的废纸原料:“你爷爷那会儿常说,纸是字的衣裳。字没了,纸就只是纸;纸没了,字就无处安身。咱们赵家三代造纸,不敢说有多大本事,至少……得让想写字的人,有纸可用。”

这话说得平淡,赵福全却听出了里面的分量。他想起这些日子,父亲总把最好的那刀仿古笺单独收着,说是“留给识货的人”。至于是谁,父亲没说,他也没敢多问。

这时,院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三短一长。

赵守义手上一停,示意儿子去开门。门开处,顾文渊披着一身寒气闪身进来,手里提着个布包。

“赵老板,还没歇着?”

“顾先生来了。”赵守义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竹屑,“屋里坐。”

三人进了堂屋,赵福全机警地守在门边望风。顾文渊解开布包,里面是两本书和一刀上好的宣纸。

“周先生让我送来的,说是给纸坊的贺礼——补贴申请批下来了。”顾文渊将书推到赵守义面前,“这一本是《天工开物》里造纸术的章节,周先生特意让人从北平图书馆抄录的;这一本是日本和纸的制法,说是可以‘借鉴其长’。”

赵守义摩挲着书页,沉默良久:“顾先生,您说实话,这补贴……是不是烫手?”

顾文渊看着他苍老却清明的眼睛,缓缓道:“赵老板,这世道,哪有不烫手的钱?关键是看,拿了这钱,咱们心里图的是什么。您刚才在院里说的话,我在外面听见了——‘得让想写字的人,有纸可用’。就冲这句话,这钱就不烫手。”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册子:“这是报账的格式,您照这个记。卖给了谁、多少、价钱,都写清楚。但要记住一点:若是有人来问,就说买主多是些老先生、读书人、画画儿的,都是附庸风雅的用途,没有别的。”

赵守义接过册子,翻了几页:“我记性不好,怕是……”

“福全兄弟认字,让他帮着记。”顾文渊看向门边的赵福全,“每月底,我会来取一次账本。其他的,您不用多问,也不用多想。”

交代完毕,顾文渊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赵守义忽然叫住他:“顾先生,等等。”

老人转身进了里屋,片刻后捧出那刀单独收着的仿古笺:“这个……您带给需要的人。就说是我老赵的心意,不要钱。”

顾文渊接过纸,入手温润,在油灯下泛着淡淡的米黄色,纸面有细细的帘纹。这是真正的好纸。

“赵老板,这……”

“我这把年纪了,有些事看得明白。”赵守义摆摆手,“这世道,肯为几张纸费心思的人,心里装的肯定是正经东西。纸能到这样的人手里,是纸的福气。”

顾文渊深深看了老人一眼,将纸仔细包好,躬身一礼,消失在夜色中。

赵福全关上门,回身问:“爹,您这是……”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赵守义重新拿起抄纸帘,“你记着,往后顾先生来,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账本记清楚,但心里那本账,自己知道就行。”

窗外,腊月的月亮又圆又冷,清辉洒满小院。

---

同一夜,中山北路十七号那栋三层灰楼里,最深处的一间办公室灯火未熄。

房间四壁从地板到天花板都钉满了木架子,架子上整齐码放着牛皮纸档案袋,每个袋子上都贴着标签:“文化团体登记表”“人物关系分析”“经济往来记录”“活动轨迹报告”。靠窗的长条桌上,摊开着七八份刚刚送达的文件。

影佐祯昭没有坐在桌后。他站在房间中央,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竹制教鞭,轻轻点着对面墙上那张巨大的金陵城区详图。地图上已经用各色墨水做了密密麻麻的标记——红圈代表军警据点,蓝圈是重点监控的文化团体,黄点是可疑人员活动区域,绿点则是经济审计发现的异常交易地点。

“大佐,这是今日的汇总。”佐藤中尉推门进来,将一份文件夹放在桌上,“鹈饲阁下的审计团队在仁孝纸坊的账目里,发现三笔交易时间记录与邮政检查所截获的信件日期吻合——分别是寄往北平、武汉、重庆的三封信,内容都提到了‘金陵有好纸’。而这三笔交易的买主,经核实都是文渊阁书店的顾文渊。”

影佐转过身,教鞭在地图上夫子庙的位置轻轻一叩:“顾文渊……又是他。”

“是。此人背景清白,但交际圈过于广泛。与金陵大学六位教授有往来,与画家林墨、琴师钱穆之等文化界人士交好,现在又频繁采购仁孝纸坊的纸张。”佐藤翻开另一页记录,“另据特高课外勤报告,码头工人赵大年组织的识字班,使用的毛边纸也与仁孝纸坊的产品特征相符。”

影佐走到长桌前,拿起放大镜仔细查看那些标记点之间的关系。仁孝纸坊——文渊阁书店——码头识字班。三点之间,隐约连成了一条线。

“太干净了。”他放下放大镜,声音低沉,“一个书店老板,一个纸坊老人,一个码头工人,各自做着看似合法合规的事。但三件事串在一起,就透着蹊跷。”

“大佐的意思是……”

“有人在用最寻常的方式,做不寻常的事。”影佐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清冷的月色,“就像下棋,表面看每一步都中规中矩,但几十步之后,你会发现整盘棋的走势已经变了。”

他想起在申城查阅的那些关于“辰砂”的记录。那个对手最可怕之处,就是从不用险招、奇招,只用最普通、最不起眼的手段,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等你发现时,已经身在网中。

“加强对这三处的监视。”影佐转身下令,“但不要打草惊蛇。仁孝纸坊的补贴照发,但要查清每一张纸的最终去向;文渊阁书店的顾客,特别是那些反复购书、购纸的,建立详细档案;码头识字班……让藤田继续他的‘引导试点’,但所有教学内容必须经我们审核。”

“藤田少佐那份报告……”

“压下来。”影佐淡淡道,“他的《民间文化韧性观察实录》写得不错,但结论太过理想化。战争的本质是控制,不是理解。让他继续观察,但不要给他实权。”

佐藤领命退下。影佐独自站在满室档案之间,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

金陵城在纸上展开,街道、河流、城墙、城门,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辨。但他知道,真正重要的东西——人心、思想、记忆——是地图上画不出来的。

那些东西像水,看似柔弱,却能穿石;像风,看似无形,却能摧城。

而他现在要做的,是筑起堤坝,拦住水流;是竖起高墙,挡住风势。

哪怕这堤坝再高,终有水满之日;这高墙再厚,终有风穿之时。

但至少,在他任内,不能让这水漫过堤,不能让这风吹倒墙。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已是三更。

影佐吹熄了桌上的油灯,只留墙角一盏小灯,让房间维持在能勉强视物的昏暗状态。他在黑暗中静立片刻,忽然想起故乡京都的冬夜,也是这般清冷,这般寂静。

但那里没有战争,没有密探,没有满墙的档案和地图。

只有安静的雪,和雪下等待春天的土地。

他摇了摇头,甩开这些无用的思绪。走到档案架前,抽出一份标着“辰砂(代号)——行为模式分析”的厚厚卷宗,在昏黄的灯光下再次翻阅起来。

这一夜,还有很多事要做。

---

夫子庙文渊阁书店二楼,密室的门紧闭。

顾文渊将从仁孝纸坊带回的那刀仿古笺放在桌上,又将赵守义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陈朔抚摸着温润的纸面,良久不语。

“赵老板是个明白人。”他最终说,“这纸不能白收。你下次去,带两盒上好的墨锭,就说……是一个爱纸之人回赠的心意。”

“明白。”顾文渊点头,“还有,周明远让我转告,徐伯钧老先生病情加重,怕是撑不了几天了。他希望徐老还在时,能把‘传统技艺保护会’的架子搭起来。名单已经拟好,顾颉刚先生答应出任会长,马寅初、钱穆之两位先生任副会长。”

陈朔展开名单细看。十二位理事中,有六位是他们和联统党能影响的人,三位是中间派,三位是影佐塞进来的亲日人士。比例勉强可控。

“影佐那边什么反应?”

“暂时没有公开反对。”顾文渊说,“但他通过文化振兴委员会提出,保护会的一切活动必须提前报备,所有开支要有明细账目,所有会议要有记录备案。”

“意料之中。”陈朔将名单收起,“告诉周明远,这些条件都可以接受。我们真正要做的事,不在会议桌上,不在账本里。”

他走到密室角落,那里挂着一幅金陵简图,上面用炭笔做了些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标记。

“码头识字班那边,老赵‘病’了吗?”

“病了。”顾文渊说,“昨天开始咳嗽发热,识字班已经停了。工人们很失落,但都理解。有几个识了些字的工友,私下里还在互相教。”

“好。”陈朔点头,“让他们私下教,但不要聚众。现在这个时节,分散比集中安全。”

他顿了顿,又问:“藤田最近有什么动静?”

“还是常去下关码头,但识字班停了,他也没法接触老赵。昨天他在码头转了两个时辰,跟几个工人聊了天,问的都是些家常——家里几口人,一天挣多少钱,孩子上不上学。工人们按我们交代的,只说该说的。”

陈朔沉思片刻。藤田的这种调查方式,看似无害,实则危险。因为他在寻找的,不是政治立场,而是民心向背。而民心这个东西,比政治立场更难伪装,更难控制。

“让他查。”陈朔最终说,“但只要他接触的人够多,问的问题够细,就会发现一件事:老百姓最关心的,从来不是谁坐天下,而是能不能吃饱饭,孩子能不能念书,日子能不能过下去。这个事实,对我们有利。”

窗外传来鸡鸣声,天快亮了。

顾文渊该走了。临走前,他想起一事:“对了,沈清河同志从申城传来消息,说静斋旧址附近的监视哨撤了一半,但剩下的一半更隐蔽了。他判断,影佐可能把重点力量调来了金陵。”

“知道了。”陈朔神色平静,“告诉沈书记,申城那边转入深度静默,保存力量为主。金陵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送走顾文渊,陈朔没有立即离开密室。他在昏黄的油灯下,铺开一张仁孝纸坊的仿古笺,提起毛笔。

墨在砚台上慢慢研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想起赵守义那句话:“纸是字的衣裳。”

也想起自己穿越前读过的那些历史——多少文明因文字而传承,多少记忆因纸张而留存。在这个烽火连天的时代,一张纸,一个字,可能就是文明火种最后的栖身之所。

笔尖蘸墨,落在纸上。

他写下一行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不是诗,不是文,只是一个念想,一个盼头。

写完,他将纸凑到灯焰上。纸页蜷曲,焦黑,化为灰烬,落入炭盆。

有些字,写出来就是为了烧掉的。

但烧掉了,不等于不存在了。

就像那些在码头偷偷认字的工人,在棚户区悄悄听书的贫民,在深夜里默默抄书的老先生——他们做的事,可能永远上不了史书,永远不被记载。

但只要有人在做,文明的根就还在。

只要根还在,春天总会来的。

陈朔吹熄油灯,密室里一片漆黑。

但在那漆黑之中,有些东西正在悄悄生长。

像种子在冻土之下,像草芽在石缝之间。

无声,无息,却不可阻挡。

(本章完)

---

品书中文推荐阅读:都市修仙:千年后的我归来无敌了九阳丹帝桃源小龙医我在东京教剑道圣石的觉醒请婚书重生香江1981我用末日文字游戏给世界意志打工神医娘亲之腹黑小萌宝关于我变成了美少女这档子事高武:忍者弱?没看过火影吧!穿成败家妻主后她躺赢了重生军嫂是神医诡秘:我是演员海贼王之草帽副船长笑破天传说废柴召唤师:逆天小邪妃极品修士修行的世界少年捉鬼道长重生回到75年重生2007,打工人,打工魂看好了,这一刀很帅!他都抡锤了,你还管他叫奶?惹上洛三少哥,这是直播,你收敛点儿!!高武:开场觉醒SSS级噬空灵焰让你当军师,你和女方军师好上了命途多舛,成功逆袭不当替身后,我上婆媳综艺爆火了娘娘每天都盼着失宠重生之掌家弃妇都市:婚欲名门瘾婚,霸道顾少的爱妻培养万千神邸,动物园成生命禁区首席撩妻,好手段江城最后一个大少雇佣兵:开局百万大军血洗金三角禁地探险:开局解锁国风扮演框私欲:江湖往事重生娇妻:总统阁下,请深爱四合院:胖子的逆袭退婚后,被前任她姐强势壁咚星火事物所回到过去之风起云涌盛宠名门:医妃太惹火开局好声音从国风歌手到世界天王卡牌召唤系统透视眼鉴宝赌石,开局十万倍利润桃运乡野:医路生香
品书中文搜藏榜:一觉醒来,竟然变成了女孩子长相过于漂亮,她们拿我当御姐养长得美,他们自愿被撅也怪我咯?女装加小楠娘等于扳手,你跑不了像女生被错认为已经当妈怎么办让你当厂长,你搞山寨还返告原厂宝树堂传奇之是谁要了他的命龙王殿:最强战神缠婚霸爱:强吻天价老公通灵毒后难忘人生直播之末世逃生撩妻入怀:学霸男神首席天价逼婚:老婆不准逃我为土地爷消失三年,青梅校花疯狂倒追我血棺镇魂韩娱,从财阀弃子开始宦海特种兵予你缠情尽悲欢银翎梦故事笑话不是,让你跟校花分手,你真分?碳姬新婚后,植物人老公抱住我庭院里花开几时休转生成为血族公主绝宠小娇妻浅笑说爱你闪婚强爱:腹黑首席小白妻许你一世烟雨我在三界收废品美女主播的抓鬼拍档锦绣医图之贵女当嫁廖医生的白玫瑰一品天尊他的温柔会上瘾三爷您的小夫人已上线失业后,我靠钓鱼实现人生自由神级技能:开局偷属性,逆天改命半岛人生制作人偶像竟是我自己激活万倍返还后,女神绷不住了华娱之从零到巨星重启封神,从成为天师开始!重生后我是大佬白月光万古第一龙铁血龙魂绝世枭龙侯门落魄嫡女翻身记
品书中文最新小说:成年人的无奈不屈中华从表面上我应该是个武者的哥逆袭:从方向盘到财富榜逆袭万界四合院异能逆袭官场诱惑灵气复苏:我靠炼器无敌都市异能之逆袭平行蓝星,准备摆烂却又被套牢!地核里面淘点金华夏无神?我捡的少女是西王母!神之手:执掌万物蓝图开局支援藏西,我成了封疆大吏第十医院,专治异能病服务员?不,我是京圈小少爷抗战之海棠血泪诸天万界人生体验开局觉醒顶级异能,我要爽活一世娱乐:顶流小花怀里钻,我摊牌了欢喜:系统加持,校花房东太温柔港片:系统加持,舞女献媚尽风流香江的亚洲时代重返1979:从赤脚医生到国医时空守墓者高武:从琴姨上门道歉开始无敌重生:回到1983当富翁权欲之涡重庆谍战:敌特在行动激活万倍返还后,女神绷不住了死神当保镖!冰山总裁她心动了重生后,我从医神开始登上神坛我在不存在的古代行佛废土纪元:我的御兽有亿点特殊抗日战争之东方战场傻子得道成医仙高武:破灭虚空签到!从穷鬼到都市神话我的肉身是熔炉,神明也是燃料御兽之神:两个神级天赋就是狂!被首富认亲,修仙者身份藏不住了开局一颗海王珠,无边大海任逍遥都市修真:神医归来,已天下无敌重生:跟丈母娘搭伙,赶山致富!开局十连抽,我获得万倍天赋情绪共享之神民国:我是大泼皮傻子处世之道娱乐:我的文娱库时空军工:从宁海警佐到横推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