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该碎片，交给老夫。”
声音不高，不容商量的劲儿，梆硬。
旁边刚爬起来的璇玑长老几个，眼神也跟着钉了过来，喘着粗气，手暗暗按上了家伙。那意思明白得很：阁主发话，东西得交，没商量。
高台上，青袍人嘴角一抽，悄没声往白璃身后缩了半步。白璃没动，周身那层稀薄的星辉又凝实了点，挡在林风侧前方。
林风没吭声，低头看了看怀里。丫头睡沉了，小脸透出点红润，呼吸又轻又匀，心口那暗金芒稳当当的，看着比啥时候都踏实。
他这才抬眼，看向对面那老头。星辉散干净了，露出来的脸皮挂着层灰白，眼珠子却还深得不见底，正死死盯着自己胸口，那贪婪藏得不算太好。
“这玩意儿，可以给。”林风开口，嗓子还哑着，“话，得先问明白。”
阁主眉头拧起：“你待如何讲？”
“这碎片，什么来头？”林风指尖碰了碰胸口，“星棺那鬼东西，为什么死咬着它不放？你们星枢阁，又为什么非要它不可？”
阁主沉默了一下，眼神几变，似乎在掂量说不说，说多少。
“此物…牵扯甚大。”他最终开口，语气沉缓，“与上古一场浩劫有关，具体缘由，乃本阁最高机密，不便外传。你只需知道，此物留在你身上，非但是取祸之道，更可能殃及诸天万界。交由星枢阁镇压，是为苍生计。”
好大一顶帽子。
林风脸上没啥表情：“为我好？为苍生？”
他顿了顿，声音往下沉了沉：“阁主，你星枢阁救人，我承情。但这碎片，是我的东西。怎么处置，该由我定。”
璇玑长老忍不住喝道：“林风，你不要忘记自己先前的承诺。况且阁主已然向你解释了情况…”
“解释个屁！”林风突然打断他，眼神冷了下去，“真当我瞎？刚才那星棺扑过来，你们第一反应是护着大阵，护着这丫头？还是想着别让它碰着这碎料？”
他目光扫过那几个眼神闪烁的长老，最后钉回阁主脸上。
“这玩意儿，怕是比那劳什子星殒之契，更让你们上心吧？”
阁主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周身那萎靡的气息陡然变得危险：“阁下这是…要反悔？”
“反悔？”林风嗤笑一声，“我答应的事，从不反悔。东西，给你。”
他这话一出，对面几人明显一愣，没想到他转得这么干脆。
连白璃都微微侧目。
林风却接着道：“但不是现在。”
“等我把丫头安置妥当，确定她再无后患。等我弄明白这碎料到底招谁惹谁。”他盯着阁主，“到时候，我亲自送来。若它真是什么祸害，不用你说，我自个儿毁了它。”
“若不然…”他话没说完，但里头那点意思，谁都听得懂。
阁主盯着他，没立刻发作。老脸阴沉得能滴出水。四周空气绷得紧紧的，璇玑那几个手心里的光又开始闪了。
半晌。
阁主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没达眼底，冷冰冰的。
“好。老夫便信你一回。”他挥挥手，止住想要说话的璇玑，“带着她，走吧。星枢界，不留外客了。”
这就赶人了。
林风也不废话，抱紧丫头，转身就走。
白璃和青袍人立刻跟上。
穿过一片狼藉的广场，走过那些眼神复杂、敢怒不敢言的星枢阁弟子中间，一路无人阻拦。
直到踏上来的那座廊桥，眼看就要走出主殿范围。
身后传来阁主最后一道声音，隔空传来，平淡却带着股阴恻恻的意味。
“林小友，记住今日之言。星枢阁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他日…老夫会亲自去取。”
林风脚步没停，像是没听见。
三人很快来到当初进来的那片云海边缘。
来时的虚空通道早没了。四周是无尽星空，压根没路。
“咋整？”青袍人挠头，“这老小子够损的，也不送送。”
林风没理他，低头看了看怀里安睡的丫头，又抬眼望向深邃星海。
左眼里，那缕混沌源火微弱却顽强地跳动着。
胸口那碎片安静如死物。
这一趟，险象环生，丫头总算救回来了。但麻烦，好像才刚开头。
星棺，碎片，星枢阁，还有丫头身上那来历不明的“星主印记”…
他掂了掂怀里的小人儿，分量很轻，担子却沉。
“总有路。”
他吐出三个字，选定一个方向，化作遁光，投入茫茫星海。
白璃无声跟上。
青袍人唉声叹气，也只能催动遁光，嘴里嘀咕着“亏本买卖”，追了上去。
三道身影，很快消失在璀璨而冰冷的星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