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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海市的雨,像是断了线的银珠,从铅灰色的云层里倾盆而下,砸在残破的楼宇顶端,溅起半尺高的水花,又顺着断裂的钢筋滑落,在满是碎石的街道上汇成浑浊的溪流。空气中的血腥与硝烟味虽被雨水冲刷得淡了些,却并未彻底消散,反而和潮湿的水汽混合在一起,酿成一种黏腻的、令人窒息的气息,钻入每一个清理战场者的鼻腔。

残垣断壁间,士兵们穿着沾满泥污的作战服,用液压钳剪断扭曲的钢筋,小心翼翼地将压在废墟下的同伴遗体抬出来,盖上网格布时,有人的肩膀会控制不住地颤抖;修真者们盘膝坐在积水的地面上,指尖萦绕着淡青色的灵力,缓缓注入伤员断裂的经脉,额角渗出的汗珠混着雨水滚落,眼神里满是疲惫与沉重;异能者们则调动着各自的能力——有的用土系异能加固摇摇欲坠的墙体,有的用治愈系异能抚平伤员皮肤上的创口,还有的用风系异能吹散聚集在尸体旁的腐气。每个人的动作都很慢,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土地上刚刚逝去的亡魂。

陈小树跪在一片瓦砾堆前,双手死死抠着一块半吨重的混凝土碎块。他的头盔早就被碎石砸飞了,露出一张还带着稚气的脸——下巴上的绒毛还没褪尽,眼角却沾着干涸的血污,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像蒙了一层灰,只有在看到修真者们指尖流转的灵力时,才会闪过一丝微弱的光。就在半小时前,他亲眼看到一位穿着青白色道袍的天符门修士,明明胸口已经被巨兽的利爪撕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依旧咬着牙捏碎了一张雷符,金色的雷霆从符纸中奔涌而出,狠狠劈在巨兽的眼睛上,为身后的平民争取了撤退的时间。那修士倒下时,道袍上的血迹在雨水中晕开,像一朵破碎的花,彻底重塑了陈小树对“力量”的认知——原来力量不止是破坏,更是守护。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刚刚觉醒的微弱异能在四肢百骸中流转,手臂上的肌肉绷起,青筋暴起,终于将那块混凝土碎块掀了起来。下面压着的不是遗体,而是一枚断裂的飞剑——剑身呈淡紫色,刃口还残留着妖兽的血渍,剑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符”字。陈小树捡起飞剑,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的泥污,指尖触到冰凉的剑身时,突然想起那位雷符修士倒下前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释然。在得到云姝的肯定后,他把飞剑揣进怀里留作纪念,像是揣着一件稀世珍宝,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搬动下一块碎石。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带着沉重希望的平静中,云姝的心却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淬了冰的无形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她此刻正靠在一根断裂的电线杆旁,刚刚服下一枚“清灵丹”,淡绿色的丹药在口中化开,化作一股清凉的灵力,正缓缓修复着她在与巨兽搏杀时受损的经脉。可就在灵力即将走遍全身时,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突然如同冰锥般刺入她的识海,尖锐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指尖的灵力瞬间紊乱,道袍的袖口被溢出的灵力灼烧出一个小洞。

她霍然抬头,素白的手指下意识地掐了一个“观气”诀,淡金色的符文在她眼底一闪而过,穿透重重雨幕,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是天符门所在的青云山脉,此刻本该被九转青云阵的淡青色灵光笼罩,可现在,她的识海却只能捕捉到一丝微弱的、正在消散的灵力波动,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噗——”一口温热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云姝口中喷出,染红了她月白色道袍的前襟,那鲜艳的红色在素白的布料上蔓延,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刺得人眼睛生疼。这不是身体伤势发作——清灵丹早已稳住了她的伤势,而是神识深处传来的、与宗门护山大阵紧密相连的那丝感应,在这一刻骤然断裂时带来的反噬!就像一根紧紧缠绕在心上的线,突然被人狠狠扯断,连带着灵魂都在颤抖。

紧接着,一股混杂着神圣与毁灭的恐怖威压,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跨越了数百里的空间,隐隐传递过来。那威压一半是温暖到灼热的圣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仿佛要将世间一切“异端”都焚烧殆尽;另一半则是阴冷到刺骨的亡灵气息,像是从九幽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贪婪地吞噬着一切生机。两种极端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力量,让云姝的指尖都开始发抖。

“云姝!”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她身边,扶住她摇晃的身形。影寒的脸色同样苍白,她身上的暗影源铠早已解除,露出里面黑色的作战服,作战服的肩甲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正用绷带紧紧缠着,渗出的血迹将绷带染成了深褐色。过度消耗的异能让她的脚步有些虚浮,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可她的感知却依旧敏锐,那股恐怖的威压刚一出现,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你也感觉到了?那股气息……是光明教廷的人!”

就在刚刚,齐思瞒传来的消息也被影寒得知。

“宗门出事了!”云姝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她抓住影寒的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白色,指甲几乎要嵌进影寒的皮肉里。“护山大阵……破了!是光明教廷!他们真的去了天符门!”

清虚真人传承带来的记忆碎片,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云姝的脑海——那些关于光明教廷的偏执与强大的描述,那些关于他们对“异端”的残酷审判,那些关于他们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记载,一一在她眼前闪过。伊格纳斯被囚于镇渊塔底,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而此刻,天符门的精锐弟子几乎全被派来驰援望海市,留守宗门的只有几位年迈的长老和一些年轻弟子,力量空虚得如同纸糊的城墙,根本挡不住光明教廷的顶级强者!

影寒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她体内刚刚平复些许的异能再次强行催动,深邃的黑暗开始在她脚下凝聚,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蔓延开来,将周围的雨水都染成了黑色。“走!”她言简意赅,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天符门是云姝的家,也是她认可的“归宿”,绝不能让那里毁在光明教廷手里。

云姝重重点头,强压下喉头的腥甜,指尖再次掐诀。青鸾道临甲虽已在之前的战斗中解除,但道源和异能仍在,淡青色的灵力从她体内涌出,在她周身盘旋,化作一片片精致的鳞甲——凤翎肩甲展开时,上面的青色羽毛还带着雨水,微微颤动;太极胸甲在胸前旋转,散发出淡淡的道韵;腰间的玉带缠绕着三道符文,闪烁着微弱的灵光。她手掐法诀,月白道袍无风自动,璀璨的粉色灵光再次从体内溢出,虽不及全盛时期耀眼,却依旧坚定,像黑暗中永不熄灭的火种。

“此地交由你们善后!天符门危殆,我等需即刻回援!”云姝清冷的声音传遍战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雨声和清理战场的嘈杂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士兵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修真者们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异能者们收回了调动的能力,所有人都望向云姝,眼神里满是担忧——他们都知道,天符门若失,华夏西南方向门户大开,后果将不堪设想。

云姝的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望海市,看着那些在废墟中挣扎求生的平民,看着那些为了守护这片土地而牺牲的同伴,心中泛起一阵刺痛。但她没有时间犹豫,天符门的危机迫在眉睫,她必须回去。最终,她与影寒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看到了同样的决绝——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守住天符门。

下一刻,一粉一黑两道流光拔地而起,撕裂滂沱的雨幕,如同两颗逆飞的流星,朝着青云山脉的方向疯狂疾驰而去。粉色的流光中,云姝的青玉长剑在身后划出一道青色的弧线,灵力催动到了极致,连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咻咻”声;黑色的流光里,影寒的异能能量凝聚成一对巨大的翅膀,每一次扇动都能带起一股黑色的旋风,速度比来时快了不止一倍。她们甚至来不及与军方高层多做交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一定要赶在宗门被彻底毁灭前,回到那里!

与此同时,天符门广场。

这里的景象,比望海市的战场更加惨烈,更加绝望。

曾经的天符门广场,是整个青云山脉最热闹的地方——云雾缭绕时,灵鹤会在这里盘旋,发出清脆的鸣叫;弟子们会在这里修炼符箓,淡金色的符文在阳光下闪烁,如同漫天星辰;长老们会在这里讲授道法,声音洪亮,传遍整个山谷。可现在,这片曾经的仙境,已经沦为了修罗屠场。

广场上精致的青石板,原本被打磨得光滑如玉,此刻却寸寸碎裂,裂缝中灌满了暗红色的血液,雨水落在上面,溅起的不是水花,而是带着血沫的浊液。有的石板被圣光烧成了焦黑色,还残留着灼热的温度,雨水滴在上面,瞬间蒸发,化作一缕白色的雾气;有的石板被亡灵法术腐蚀出一个个孔洞,孔洞里还残留着绿色的毒雾,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残破的符箓如同枯叶般散落在地上,有的符纸被撕成了碎片,有的符纸被血水泡得发胀,上面的符文失去了灵力的支撑,变得黯淡无光,只有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灵光,像是在诉说着主人最后的挣扎。断裂的法器散落各处——有的飞剑被拦腰斩断,刃口还残留着圣光灼烧的痕迹;有的法杖被劈成了两段,顶端的宝石碎裂,灵力外泄,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细小的光痕;有的护腕被腐蚀得只剩下一堆铁锈,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弟子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广场上,姿态各异,每一具尸体都带着触目惊心的伤口。有的弟子被圣光烧成了焦炭,身体蜷缩成一团,手指还保持着掐诀的姿势,仿佛在临死前还在试图催动符箓;有的弟子被怨灵吸干了魂魄,化作一具干尸,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恐惧;有的弟子被利刃分尸,肢体散落在不同的地方,鲜血染红了周围的石板,连雨水都冲不散那浓重的血腥味;还有的弟子,怀里紧紧抱着一面破碎的宗门旗帜,旗帜上的“天符”二字被鲜血浸透,却依旧清晰可见。

浓重的血腥气与圣光灼烧后的焦糊味、亡灵法术的腐臭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钻入鼻腔,刺激得人头晕目眩。偶尔有几只乌鸦落在尸体上,啄食着腐肉,发出“呱呱”的叫声,更添了几分凄凉与恐怖。

护山大阵“九转青云阵”的淡青色光罩,此刻早已彻底崩碎,只剩下九座用来支撑阵法的石塔,孤零零地矗立在烟尘中。石塔原本是青灰色的,上面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此刻却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痕,有的塔身甚至被拦腰斩断,碎石散落一地。负责维持阵法的九位长老,大多委顿在地,有的口吐鲜血,道袍被染成了暗红色,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有的已经没了呼吸,手指还紧紧攥着一块用来催动阵法的灵石,灵石已经碎裂,灵力消散殆尽;还有的长老,身体被圣光烧成了焦炭,只有胸口的宗门令牌还保持着原样,上面的“天符长老”四个字,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弱的光。

李长老被李玄风搀扶着,靠在一座半塌的殿柱旁。李长老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布满了皱纹,此刻却老泪纵横,浑浊的眼泪混合着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道袍上。他看着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悲鸣,像是一只受伤的老兽,却无能为力。他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根拐杖,拐杖的顶端已经被折断,上面还沾着血迹——那是他在阵法崩碎时,试图阻拦光明教廷强者时留下的。

“造孽啊……造孽啊……”李长老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每说一个字,都要咳出一口血沫,“那些孩子……他们还那么小……怎么就……”

李玄风站在李长老身边,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指节发白。他的左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从伤口里不断渗出,染红了他的衣袖。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悲愤,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虽然现在他只是个废人没有了修为,但他还是年轻弟子中的大师兄,必须撑住,不能倒下。他看着那些熟悉的师弟师妹的尸体,脑海里闪过他们平日里修炼、嬉笑的场景,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防线,早已不复存在。

七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如同行走在人间的神只(或恶魔),正一步步逼近广场中央那座巍峨耸立的黑色巨塔——镇渊塔。他们的脚步很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每走一步,地面都会微微颤抖,雨水落在他们周围,仿佛都不敢靠近,自动向两边分开。

为首的卡尔·洛泰尔,穿着一身金色的铠甲,铠甲上雕刻着复杂的圣纹,圣纹中燃烧着熊熊圣焰,将周围的雨水都蒸发成了雾气。只是此刻,他的铠甲上多了几道浅浅的划痕,那是之前玄玑真人拼死留下的——玄玑真人用七星剑劈在他的肩甲上,虽然没能破开铠甲,却也留下了这几道象征着“抵抗”的痕迹。

他手中的圣焰巨剑斜指地面,剑身上的圣焰跳跃着,偶尔有火星溅落在地上,将石板烧出一个个小黑点。就在刚才,几名天符门的年轻弟子试图结阵阻拦他,他们手中握着符箓,指尖凝聚着灵力,眼神里满是坚定,哪怕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也没有后退一步。可卡尔只是随意一挥剑,金色的圣焰便从剑身上奔涌而出,化作一道巨大的火焰刃,瞬间将那几名弟子连人带法器斩为两段。燃烧的残骸四处飞溅,落在地上,还在继续燃烧,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又多了一股焦糊味。

“蝼蚁的挣扎,徒增笑耳。”卡尔的声音如同滚雷,带着俯视众生的傲慢,传遍了整个广场。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倒在地上的天符门弟子的尸体,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不屑。在他看来,这些“异端”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圣光,才是唯一的真理。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镇渊塔那扇布满玄奥符文、此刻却已出现裂纹的玄铁大门上。那扇大门原本是黑色的,上面刻满了用来镇压伊格纳斯的符文,符文闪烁着淡金色的灵光,坚不可摧。可现在,符文的灵光已经变得黯淡,大门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像是随时都会崩碎——那是之前光明教廷的强者们联手攻击留下的痕迹。

卡尔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教皇冕下,您再稍等片刻,很快,我就会打开大门,将您从这暗无天日的囚笼中解救出来。”

玄玑真人倒在不远处的废墟之中,他的七星剑已经断成了两截,散落在身边,剑身上的紫色灵光早已消散,只剩下冰冷的金属光泽。他的紫色道袍被鲜血浸透,从胸口到小腹,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从伤口里不断涌出,染红了他身下的石板。他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脸上布满了血污,只有一双眼睛还保持着清明,却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绝望。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手指抠着地上的碎石,指甲断裂,鲜血直流,却只撑起了半个身子,便再次重重摔倒在地,喷出一口鲜血。他看着卡尔等人一步步逼近镇渊塔,看着那些曾经鲜活的弟子倒在血泊中,看着宗门的根基即将被毁,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咒骂。

“列祖列宗……玄玑……无能啊……”玄玑真人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眼泪混合着鲜血,从眼角滑落,滴在地上的七星剑碎片上,“我没能守住宗门……没能守住……那些孩子……”

墨菲斯托跟在卡尔身后,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法袍,法袍上绣着白色的骷髅图案,手中握着一根白骨法杖,法杖的顶端是一个狰狞的骷髅头,骷髅头的眼睛里闪烁着绿色的幽光。他的嘴角挂着一抹阴冷的笑容,手中的白骨法杖轻轻挥舞着,更多的怨灵从法杖中呼啸而出——这些怨灵形态各异,有的是残缺的肢体,有的是扭曲的面孔,有的还残留着生前的衣物碎片,它们发出凄厉的哀嚎,如同绿色的潮水,吞噬着沿途一切生命气息。

一只怨灵扑向一名还有微弱气息的天符门弟子,钻进了他的身体里。那名弟子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眼中的灵光迅速消散,很快就没了呼吸,化作一具干尸。墨菲斯托看到这一幕,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声音里充满了满足与残忍:“不错的养料……这些‘异端’的灵魂,味道真是美妙。想必天使大人,也会很喜欢这份力量的!”

珈百璃悬浮在半空,她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身上穿着一件纯白的圣衣,圣衣上镶嵌着许多细小的宝石,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她的背后展开四对洁白的羽翼,羽翼上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看起来圣洁而高贵。可她的瞳孔却是纯白的,没有一丝杂质,冷漠地扫视着全场,没有丝毫情感。

她手中握着一把细长的光枪,光枪的顶端闪烁着耀眼的圣光。每一次点出,都必然有一名天符门弟子倒在地上——有的弟子被光枪洞穿了胸口,伤口处燃烧着圣光,瞬间将身体烧成了焦炭;有的弟子被光枪擦过手臂,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然后迅速化为飞灰;还有的弟子试图用符箓抵挡,可符箓在接触到光枪的瞬间,就被圣光烧成了灰烬,连带着弟子的手掌也被烧伤。

苦修士长老跟在墨菲斯托身边,他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长袍,长袍上打满了补丁,手中举着一面巨大的圣光盾牌,盾牌上刻着一个金色的十字架,散发着耀眼的圣光。他的身材高大魁梧,皮肤黝黑,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信仰。他如同移动堡垒,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将任何敢于靠近的天符门弟子或法器都碾碎——一名弟子试图用飞剑攻击他,却被他用盾牌轻轻一挡,飞剑瞬间被圣光融化,化作一滩铁水;另一名弟子试图用符箓攻击他,符箓在接触到盾牌的瞬间,就被圣光烧成了灰烬,弟子也被盾牌的冲击力震飞出去,口吐鲜血,没了气息。

暗杀者如同鬼魅般跟在队伍的侧面,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他的动作轻盈而迅捷,在阴影中穿梭,几乎让人看不到他的身影。每一次现身,都必然会带起一蓬血雨——他的手中握着两把锋利的匕首,匕首上涂抹着黑色的毒药,只要被匕首划伤,伤口就会迅速发黑、腐烂。一名天符门的长老试图用灵力锁定他,却被他轻易躲过,然后从阴影中现身,匕首划过长老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长老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呼吸。

圣女跟在队伍的后方,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圣袍,头上戴着一个金色的圣冠,手中捧着一本厚重的金色法典。她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口中吟唱着悠扬的圣歌,圣歌的声音轻柔而动听,却带着强烈的蛊惑力。一些心智不坚的天符门弟子,在听到圣歌后,眼神开始变得迷茫,手中的符箓不自觉地掉落在地上,有的甚至开始调转方向,攻击身边的同门——一名年轻的女弟子,在圣歌的蛊惑下,举起手中的飞剑,刺向了自己的师兄,师兄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震惊与痛苦,但终究没有回击,最终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女弟子的衣袍。

枢机主教走在队伍的最后方,他穿着一身红色的教袍,教袍上绣着金色的圣纹,手中握着一本厚重的黑色法典,法典的封面上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红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的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手中的法典不断翻动着,金色的圣言从法典中飞出,化作实质的枷锁,束缚着试图反抗的天符门长老——一名长老试图用灵力攻击卡尔,却被枢机主教的圣言枷锁束缚住了四肢,无法动弹,然后被卡尔一剑斩成了两段。

天符门的抵抗,在这七名顶级强者的绝对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留守的弟子和长老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用生命拖延着时间——有的弟子抱着炸药包冲向敌人,试图与敌人同归于尽,却被圣光烧成了焦炭;有的长老燃烧自己的修为,发动禁术,试图阻拦敌人,却被怨灵吸干了魂魄;还有的弟子组成人墙,用身体挡住敌人的攻击,却被轻易碾碎。可他们的努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像是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就在卡尔·洛泰尔举起圣焰巨剑,凝聚起足以劈开山岳的圣光,准备给予镇渊塔大门最后一击时——

“伤……我……同门……者……死!!”

一声沙哑、扭曲、却蕴含着滔天恨意与疯狂意志的咆哮,如同濒死凶兽的最后嘶吼,从广场东侧的方向炸响!这声咆哮,带着撕裂空气的力量,瞬间传遍了整个广场,甚至让那蛊惑人心的圣歌都为之一滞,圣女手中的法典差点掉落在地上。

所有人,包括那七名光明教廷的强者,都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道血红的身影,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恶鬼,摇摇晃晃地踏上了广场的边缘。那身影很单薄,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狂暴气息,每走一步,地面都会留下一个沾满鲜血的脚印,脚印周围的雨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是苏幼熙!

她之前被珈百璃的光枪轰飞,重重撞在广场东侧的殿墙上,殿墙被撞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她也昏死了过去。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有人在意这个“不起眼”的年轻弟子,可现在,她竟然醒了过来,还站在了这里。

苏幼熙的状态极其糟糕。她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伤口,那是被珈百璃的光枪洞穿后留下的,伤口处的皮肉外翻,苍白的审判之火与鲜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不断从狰狞的伤口中涌出,顺着她灰白色的粗糙骨甲流淌,在地上汇成一条细小的血河。她的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肩膀处的骨甲已经碎裂,露出里面的皮肉,皮肉上还残留着圣光灼烧的痕迹,呈现出焦黑色,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到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她的皮肤因失血而呈现一种死灰般的苍白,嘴唇干裂,毫无血色,只有偶尔咳出的血沫,才能让人看出她还活着。但她的皮肤下,却又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狂暴的血色红晕,像是有一股疯狂的力量在她体内涌动,支撑着她的身体。她的长发狂乱地舞动着,发梢如同燃烧的血焰,每一根发丝都沾染着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红色的弧线。她的一双瞳孔彻底化为血潭,没有一丝白色,只有浓稠的血色在里面翻滚,看不到丝毫理性,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杀戮与毁灭欲望。

“来!跟我打!看看今天,是你们先死!还是我先倒下!”苏幼熙巨斧指向对面的光明教廷众人,嘴角勾起露出不屑的笑容,配合苏幼熙如今的形象有着一种疯批的美感。

她身上覆盖着的,依旧是那一套由暗红色能量、自身骨骼以及那诡异的苍白审判之火强行糅合而成的、充满痛苦与暴戾气息的狰狞骨甲——狂战士的末路·血孽战骸!

这套骨甲看起来极其粗糙,甚至可以说是丑陋。它没有精致的花纹,没有强大的防御符文,只有扭曲的骨骼与暗红色的能量交织在一起,覆盖着苏幼熙的关键部位。手肘、膝盖处延伸出的骨刺,是用她自身的骨骼强化而成的,上面还残留着血丝,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骨甲的缝隙中,不断有苍白的审判之火溢出,灼烧着她的皮肉,带来剧烈的疼痛,可她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光明教廷强者,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的双手,仿佛与那对血色巨斧的斧柄融为一体,这是天符门的收藏品,在苏幼熙来到了天符门以后被云姝找了出来交给苏幼熙当做武器使用,巨斧是由一具妖兽骨骼制成的凶器,上面缠绕着暗红色的能量,斧刃上布满了锯齿,闪烁着血腥的红光,甚至引动了周围的空气,发出低沉的嗡鸣。每一次呼吸,她都会吸入大量的空气,然后喷出带着血沫的气息,斧刃上的红光就会更亮一分。

此刻苏幼熙停下脚步,视线离开对面光明教廷众人,微微低下头,血红的眸子扫过广场上的景象——那些倒在地上的同门弟子的尸体,那些燃烧的法器,那些破碎的符箓,还有远处被搀扶着的李长老,倒在地上的玄玑真人……每看到一幕,她体内的狂暴气息就更盛一分,胸口的伤口涌出的血液也更多一分。

她想起了三个月前,她刚刚加入天符门的时候。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对修真一窍不通的菜鸟,是大师兄李玄风耐心地教她如何绘制符箓,是玄玑真人给她讲解道法的基础,是云姝老大给她送来疗伤的丹药,是影寒姐陪她一起训练,教她如何在战斗中保护自己……那些日子,虽然辛苦,却充满了温暖,天符门就像她的家,同门弟子就像她的亲人。

可现在,她的家被毁了,她的亲人死了,只剩下一片废墟和满地的尸体。

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与悲伤,从她的心底喷涌而出,化作狂暴的力量,在她体内肆虐。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因为绝望。

“吼——!!”

苏幼熙再次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这声咆哮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愤怒与绝望,像是要将她心中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出来。她的脚下猛地一蹬!“轰隆!”一声巨响,她所站立的地面瞬间炸开一个直径数米的深坑,碎石激射而出,砸在周围的石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而她整个人,则化作一道血色的闪电,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径直撞向了正准备劈砍塔门的卡尔·洛泰尔!

她的速度极快,甚至超越了她全盛时期的极限,空气中留下一道红色的残影,连雨水都无法落在她的身上。她的目标很明确——杀了卡尔·洛泰尔!这个毁了她的家,杀了她的亲人的凶手!

卡尔·洛泰尔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容。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濒死的“蝼蚁”,根本不值得他在意,可当苏幼熙化作血色闪电冲过来时,他从这道身影上,感受到了一股丝毫不逊于之前玄玑真人全力一击的狂暴力量,甚至更加危险——因为其中混杂着一种令他的圣光都感到厌烦的腐蚀与混乱气息,那是狂化异能与审判之火混合后产生的力量,专门克制圣光。

“堕落的血脉!找死!”卡尔虽惊不乱,多年的战斗本能让他瞬间做出反应。他放弃了劈砍塔门,凝聚在圣焰巨剑上的磅礴圣光骤然转向,化作一道近十米长的金色火焰巨刃,带着净化一切的威势,朝着那道血色闪电狠狠斩去!这一剑,他动了真怒——一个“蝼蚁”竟然敢向他发起挑战,这是对他的侮辱!他誓要将这不知死活的狂徒连同她肮脏的力量一同蒸发!

金色的火焰巨刃与血色的闪电,在广场中央相遇!

“当——!!!!!”

巨斧与圣剑再次碰撞!

这一次的声响,远超之前!不再是简单的金属交击,更像是两座山岳的对撞,又像是雷霆在耳边炸响!恐怖的声波以碰撞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广场上的碎石被声波掀起,在空中飞舞,然后重重砸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骤然扩散,如同实质的海啸,将方圆百米内的一切都狠狠推开!地面上的石板被层层掀起,然后在空中就被绞成齑粉;离得稍近的一些光明教廷低级成员和天符门弟子,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这股冲击波震得七窍流血,当场毙命,尸体被冲击波掀飞出去,重重撞在殿墙上,化作一滩肉泥。

金色的圣光与血色的能量在碰撞点疯狂对耗、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金色的圣光试图净化血色的能量,可血色的能量却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着圣光,不断腐蚀、吞噬着圣光的力量;血色的能量试图突破圣光的防御,可圣光却如同铜墙铁壁,顽强地抵抗着血色能量的侵蚀。两种极端的能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金色与红色相间的能量风暴,将周围的雨水都卷成了漩涡。

碰撞的中心点,空间仿佛都凹陷了下去,光线扭曲,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在能量风暴中僵持着。

片刻后,能量风暴渐渐散去,苏幼熙的身影在碰撞中显现。她双膝微屈,血孽战骸的双脚深深陷入地面,在地上犁出两道长达十米的沟壑,沟壑中灌满了鲜血与雨水的混合物。她身上的骨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裂纹迅速蔓延,尤其是承受主要冲击的双臂臂甲,几乎要彻底碎裂,暗红色的血液如同小溪般从裂缝中涌出,顺着手臂流淌,滴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胸口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胸前的骨甲。她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到胸口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混合着雨水,顺着脸颊滑落。

但她,终究是扛住了!

她的双手依旧紧紧握着血色巨斧,斧刃死死抵在圣焰巨剑上,没有后退一步。那双血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卡尔,里面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仿佛要将卡尔生吞活剥。

而卡尔·洛泰尔,这位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竟然被震得向后滑退了半步!他的双脚在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石板被他踩得碎裂。他手中的圣焰巨剑发出一阵哀鸣,剑身上的圣焰剧烈摇曳,光芒明显黯淡了一分,甚至有几缕圣焰被血色能量腐蚀,化作黑色的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他感觉手腕一阵发麻,一股狂暴、混乱、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力量顺着剑身传递过来,不断冲击着他的圣光护体。他体内的气血都微微翻腾,胸口一阵发闷,差点咳出一口血来。这是他第一次在与“异端”的战斗中,被震退半步,而且还是被一个濒死的“异端”!

“什么?!”这一次,不仅是卡尔,他身后的墨菲斯托、珈百璃等人,眼中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墨菲斯托手中的白骨法杖停在了半空中,怨灵们失去了控制,在原地打转;珈百璃悬浮在半空,纯白的瞳孔微微收缩,手中的光枪不由自主地握紧;苦修士长老举着圣光盾牌,脸上的狂热表情凝固了;暗杀者的身影从阴影中显现,眼中充满了震惊;圣女停止了吟唱,手中的法典掉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枢机主教翻动法典的手停了下来,金色的圣言停留在半空中,不再前进。

这个看似随时会死去的女人,竟然在正面硬撼中,逼退了卡尔?!

“不可能!她明明已经重伤垂死!”高阶圣女失声惊呼,她连忙捡起地上的法典,双手紧紧抱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她刚才还在嘲笑这个女人的不自量力,可现在,她却从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苏幼熙根本没有给他们震惊的时间。抗下这惊天一击的瞬间,她再次咆哮起来,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她左手的巨斧借着反震之力,诡异地向上一撩,一道血色的弧光如同新月般,直削卡尔的下颚!这一斧的角度极其刁钻,速度快得超乎想象,甚至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红色的残影。

卡尔战斗经验丰富,在苏幼熙撩斧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危险。他猛地后仰,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同时圣焰巨剑迅速回撤,横在自己的身前,试图格挡这一斧。

“锵!”

火星四溅!金色的火花与红色的火花在空中交织,形成一道美丽却致命的光痕。卡尔虽然避开了要害,但他头盔下的下颌护甲却被斧刃擦过,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划痕。一丝金色的血液从划痕中缓缓渗出,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这是卡尔·洛泰尔毕生未曾遭遇的耻辱!他身为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享受着无尽的荣耀,从未被任何“异端”伤到过,可现在,他竟然被一个气息奄奄的“异端”伤到了!

“你……该死!”卡尔的怒火彻底被点燃,金色的瞳孔中燃烧起实质的圣焰,圣焰顺着他的铠甲蔓延,将周围的雨水都蒸发成了雾气。他体内的圣光疯狂涌动,气势节节攀升,广场上的温度骤然升高,石板上的雨水瞬间蒸发,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他死死盯着苏幼熙,眼神里充满了杀意,仿佛要将苏幼熙碎尸万段。

然而,苏幼熙的目标,从来就不只是他一个!

在一斧逼退卡尔,制造出短暂混乱的瞬间,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舍弃了卡尔,扑向了正在后方不断释放怨灵和毒雾的墨菲斯托!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必须尽快打乱光明教廷的阵型,为同门争取更多的时间。

“老鬼!滚开!”沙哑的咆哮声中,苏幼熙右手的巨斧带着撕裂灵魂的尖啸,横扫向墨菲斯托的腰际!这一斧蕴含着她全部的力量,斧刃上的血色能量疯狂涌动,甚至引动了周围的亡灵气息,让那些怨灵都感到了恐惧,纷纷向后退去。

同时,她左手的斧头脱手飞出,如同血色风车,旋转着斩向正在试图捡起法典的高阶圣女!她看得很清楚,这个圣女的圣歌具有很强的蛊惑力,必须先解决掉她,否则会有更多的同门被蛊惑,自相残杀。

攻其必救!打乱阵型!这是她在与影寒训练时,影寒教给她的战术——面对强大的敌人,不要硬碰硬,要找到敌人的弱点,打乱他们的节奏。

墨菲斯托没想到苏幼熙如此疯狂,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原本以为苏幼熙会继续与卡尔缠斗,根本没料到她会突然扑向自己。他仓促间举起白骨法杖格挡,杖顶的骷髅头发出凄厉的尖啸,喷出一道浓郁的绿色鬼火墙,试图阻挡苏幼熙的攻击。

“轰!”

血色巨斧狠狠劈在鬼火墙上,绿色的火焰与血色能量剧烈冲突,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鬼火墙剧烈晃动,上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纹,几乎溃散。墨菲斯托被震得连连后退,双脚在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手中的白骨法杖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纹,杖顶骷髅头的眼睛里,绿色的幽光明显黯淡了一分。

而那些原本扑向苏幼熙的怨灵,在靠近她周身那层混杂着审判之火的血色能量时,竟如同冰雪遇阳,发出凄惨的哀嚎,纷纷消散,化作一缕缕绿色的雾气,消失在空气中。审判之火本就是亡灵生物的克星,再加上苏幼熙狂暴的异能,对怨灵的克制更是达到了极致。

另一边,旋转飞出的巨斧则让高阶圣女花容失色。她刚刚捡起地上的法典,还没来得及翻开,就看到一道血色的斧影向自己斩来。她再也顾不得吟唱,狼狈地向后翻滚躲避,身体在地上留下一道沾满血污的痕迹。

斧头擦着她的圣袍飞过,将她身后的一块石板斩出一道深深的沟壑,逸散的劲风将她头上的圣冠都掀飞出去,圣冠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了一具天符门弟子的尸体旁。圣女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刚才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一击之下,同时牵制两名强敌!

但这疯狂的攻击也让苏幼熙付出了代价。她在抛出左手巨斧的瞬间,背后空门大开,没有任何防御!

“机会!”苦修士长老眼中精光一闪,他一直在等待时机,想要为卡尔分忧。此刻见苏幼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他立刻如同蛮牛般冲锋而至,那面巨大的圣光盾牌带着万钧之力,狠狠撞向苏幼熙的后心!他的速度极快,盾牌上的圣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空气中都传来一阵灼热的气息。

“咚!”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这声撞击,如同巨锤砸在大鼓上,传遍了整个广场。苏幼熙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撞中,整个人向前飞扑出去,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然后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将石板砸得碎裂。

她人在半空就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滴落在地上,染红了大片石板。血孽战骸背后的骨甲彻底碎裂,碎片飞溅出去,露出里面的皮肉——皮肉上有一道巨大的淤青,甚至能看到断裂的肋骨轮廓,每一次呼吸,都会有鲜血从伤口中涌出。

“苏幼熙!”远处,被狂化异能侵蚀得无法动弹的齐思瞒,目眦欲裂,心脏如同被撕裂般剧痛。他躺在一片废墟中,体内的异能被苏幼熙之前留下的禁锢所压制,无法调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幼熙被撞飞。他看到苏幼熙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般摔落在尘埃里,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胸口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眼泪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是苏幼熙刚刚在苏醒时故意做的,目的就是让齐思瞒别参战,不然以齐思瞒现在的实力,上去也是送死,而这也是自己唯一能和云姝老大做的事情了,因为齐思瞒大概是云姝老大最后的老友了。

看着苏幼熙拼死而战的样子,齐思瞒想起了三天前,苏幼熙还像个小女孩一样笑着对他说:“齐思瞒,等这次宗门危机解除了,我带你去山下的小镇吃糖葫芦,那里的糖葫芦可甜了。”可现在,她却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不……不要……”齐思瞒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他拼命地挣扎着,试图起身,手指抠进地上的碎石,指甲断裂,鲜血直流,可身体却依旧无法动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幼熙,眼中充满了绝望与痛苦。

然而,就在苦修士长老以为得手,准备上前补上致命一击时,异变再生!

摔倒在地的苏幼熙,猛地抬起头,那双血红的眸子死死盯住了苦修士长老,里面的杀意几乎要将苦修士长老吞噬。她竟然借助前扑的势头,单手撑地,以一个扭曲诡异的姿势翻身而起!她的动作很僵硬,每一个动作都牵扯到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可她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只是死死地盯着苦修士长老。

同时,之前脱手飞出的那把巨斧,仿佛有灵性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重新飞回她的左手中!斧柄落在她手中的瞬间,她的身体微微一颤,显然是伤口又被牵扯到了,但她却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还没完!!”她嘶吼着,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她完全不顾背后几乎被打穿的伤势,再次主动发起了冲锋!这一次,她的目标是那个身形闪烁不定的暗杀者!她知道,这个暗杀者最擅长偷袭,必须先解决掉他,否则会有更多的同门死在他的匕首下。

暗杀者刚刚从阴影中现身,匕首还滴着一名天符门弟子的鲜血——那是他刚刚偷袭杀死的一名负责救治伤员的弟子。他正准备再次遁入阴影,寻找下一个目标,却看到一道血色疯兽朝自己扑来。那滔天的杀意,让他这名常年游走于死亡边缘的顶尖刺客都感到一阵心悸!

他下意识地想要遁入阴影,却发现周围的空间仿佛被那狂暴的血色能量搅乱,阴影变得异常滞涩,他的身体在阴影中移动的速度明显变慢了。这是苏幼熙的狂化异能带来的效果——她的异能不仅能增强自身的力量,还能干扰周围的空间,让敌人的移动速度变慢。

“死!”苏幼熙的双斧如同狂风暴雨般落下,没有任何章法,只有最快、最狠、最不要命的劈砍!她的每一斧都瞄准了暗杀者的要害,斧刃上的血色能量疯狂涌动,甚至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道红色的痕迹。

暗杀者被迫显形,挥舞着两把匕首艰难格挡。他的匕首是用特殊的暗影金属打造的,坚韧无比,能够吸收暗影能量,原本以为能够轻松挡住苏幼熙的攻击,可他没想到,苏幼熙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

“锵!锵!锵!”

火星疯狂迸溅!金色的火花、红色的火花、黑色的火花在空中交织,形成一道绚丽却致命的光雨。暗杀者的匕首虽然挡住了苏幼熙的大部分攻击,却被苏幼熙的力量震得不断后退,手腕发麻,虎口处已经裂开,鲜血顺着匕首流淌,滴在地上。

仅仅三斧,暗杀者就被震得虎口崩裂,匕首险些脱手。他的手臂开始微微颤抖,体内的暗影能量也出现了紊乱——苏幼熙的血色能量不仅狂暴,还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不断通过匕首传递到他的体内,腐蚀着他的暗影能量。

第四斧,他终究慢了一瞬!

苏幼熙的右手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横扫向暗杀者的左臂。暗杀者试图用匕首格挡,却因为手腕发麻,动作慢了半拍。

“噗嗤!”

斧刃轻易地划过暗杀者的左臂,鲜血喷涌而出,如同喷泉般洒落在地上。暗杀者的整条手臂齐肩而断,掉落在地上,手指还在微微抽搐。黑色的血液从伤口中不断涌出,染红了他的黑色紧身衣。

“啊!”暗杀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恐惧。他连忙用右手捂住伤口,身形暴退,再也不敢靠近这个疯女人。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对手,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只想与敌人同归于尽!

苏幼熙没有追击。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每一次攻击,都会让她的伤势加重一分,体内的力量也在不断流失。她猛地转身,血红的眸子又锁定了正在试图修复法典的圣女。圣女的圣歌对同门的威胁太大,必须尽快解决掉她。

她张口,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她的喉咙已经被鲜血堵住,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用灵魂之力释放出一股无形的血色冲击波。这道冲击波带着狂暴的力量,直奔圣女而去!

圣女吓得魂飞魄散,她连忙举起破损的法典抵挡。法典上的金色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形成一道金色的光盾,试图挡住血色冲击波。

冲击波撞在法典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金色的光盾剧烈晃动,上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纹,虽然抵消了大半的冲击力,但残余的力量依旧将圣女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她的头撞在一块石板上,眼前一黑,昏死过去,手中的法典再次掉落在地上,这一次,法典的封面彻底碎裂,里面的书页散落一地。

疯了!彻底疯了!

广场上的所有人,包括天符门的弟子和光明教廷的强者,都觉得苏幼熙疯了。她就像一头不知疼痛、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在七名顶级强者之间疯狂冲杀。她以伤换伤,以命搏命!每一次被击倒,都会以更狂暴的姿态爬起来,发动更凶悍的反击!

卡尔的圣焰斩在她身上,留下焦黑的伤痕,她却趁机一斧劈向他的膝盖,逼得卡尔不得不后退躲避;珈百璃的光枪洞穿她的肩胛,她反手就将巨斧掷向珈百璃的面门,逼得这位被誉为最靠近天使的降临者不得不暂避锋芒,狼狈地躲开;墨菲斯托的亡灵法术腐蚀着她的血肉,她却顶着毒雾,冲到墨菲斯托面前,一斧将他的白骨法杖劈出一道更深的裂纹,吓得墨菲斯托连连后退;苦修士的盾撞在她的胸口,让她喷出一口鲜血,她却抓住苦修士后退的瞬间,一斧斩向他的小腿,虽然没能伤到他,却也让他不敢再轻易靠近;暗杀者的偷袭划伤她的大腿,她却转身一斧将暗杀者的另一条手臂也劈伤,让暗杀者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枢机主教的圣言束缚住她的左腿,她竟然直接斩断了自己的左腿骨甲,带着鲜血与骨渣,继续冲向枢机主教,逼得枢机主教不得不解除圣言束缚,狼狈地躲开。

她的血孽战骸在不断破碎,又在她狂暴的能量和顽强的意志下勉强凝聚,但裂纹越来越多,颜色也越来越暗淡,几乎要彻底消散。她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所经过的每一寸土地,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从广场东侧一直延伸到广场中央。她的步伐越来越踉跄,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身体不断摇晃,随时都会倒下。她的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沫,发出“嗬嗬”的声响。

但她依然在战斗!

为了身后那座囚禁着恶魔、却也庇护着同门的镇渊塔!为了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天符门弟子!为了那个躺在地上,泪流满面注视着她的齐思瞒!为了云姝老大和影寒姐,她相信她们一定会回来,她要为她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她的意识早已模糊,理性被狂化异能彻底吞噬,只剩下守护的本能和毁灭敌人的执念,在支撑着这具残破的身躯。她的脑海里,不断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

是她第一次使用出自己异能时,云姝老大笑着对她说:“苏幼熙,你很有天赋,继续努力。”

是她第一次参加战斗时,云姝老大挡在她身前,对她说:“别怕,有我在。”

是她生病时,影寒姐端来一碗热粥,对她说:“幼熙,快趁热喝吧,喝了病就好了。”

是她和天符门弟子一起在广场上修炼,大师兄李玄风耐心地指导他们绘制符箓,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美好。

这些破碎的画面,如同黑暗中的光,支撑着她,让她不敢倒下,不能倒下。

“为了……宗门……”

“伤我同门者……死……”

“老大,我也长大了,不需要你保护了,相反,我可以保护别人了!”

破碎的、不成调的词语,偶尔从她染血的唇间溢出,如同最后的战歌,在广场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坚定,每一个字,都让周围的天符门弟子热泪盈眶。

广场上,还残存的天符门弟子们,看着那道在敌人围攻下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站起来的血色身影,无不热泪盈眶。他们忘记了恐惧,忘记了疼痛,只觉得一股热血从心底涌起,想要和苏幼熙一起战斗,一起守护宗门。

一名年轻的弟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右腿已经被怨灵咬伤,鲜血直流,却依旧举起手中的符箓,朝着墨菲斯托的方向掷去。符箓在空中炸开,淡金色的光芒虽然没能伤到墨菲斯托,却也让他后退了一步。

“苏师姐!我们跟你一起战斗!”那名弟子嘶吼着,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更多的天符门弟子从地上爬起来,有的举起符箓,有的握着断裂的法器,有的甚至赤手空拳,朝着光明教廷的强者冲去。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却依旧义无反顾——苏师姐都在用生命守护宗门,他们没有理由退缩!

李长老靠在殿柱上,看着那些重新站起来的弟子,看着那道血色的身影,老泪纵横。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助战,却被身边的李玄风死死按住。

“李长老,您不能去了!”李玄风的声音带着哭腔,“您的伤势太重了,去了也是送死!我们还能战斗,让我们来!”

李长老看着李玄风坚定的眼神,看着那些冲上去的弟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最终只能无力地垂下头,眼泪再次滑落。

玄玑真人躺在废墟中,望着苏幼熙还有其他年轻弟子的身影,嘴唇哆嗦着,最终化为一声长叹。他的眼中充满了敬佩与悲恸——这些他曾经以为还需要呵护的年轻弟子,此刻却在用生命守护着宗门,守护着他们这些老家伙。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一把冰冷的雨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而这个女孩,明明并不是天符门的弟子,此刻却在用她的生命,为宗门争取着每一分每一秒的希望!

齐思瞒的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他躺在地上,看着苏幼熙如同燃烧最后的烛火,绽放出最惨烈也最夺目的光芒。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这该死的命运!他拼命催动体内微末的异能,试图冲开苏幼熙留下的异能禁锢——那是苏幼熙为了保护他,在他身上留下的禁锢,防止他被光明教廷的人伤害。可现在,他却宁愿自己没有这层保护,哪怕只能移动一寸,他也想靠近苏幼熙,哪怕只是陪她一起战死!

“……对不起……是我没用……”齐思瞒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眼泪混合着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的鲜血中,“你快停下来……别打了……我求求你……”

可苏幼熙听不到他的声音。她的意识已经彻底模糊,只能凭借着守护的本能,继续战斗。她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每一次挥动巨斧,都像是要将她的手臂撕裂,体内的力量也在不断流失,血孽战骸的裂纹越来越多,几乎要彻底消散。

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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