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脸上的完美笑容，终于裂开了。
错愕之后，他低笑出声，身体微微前倾：
“萧小姐，你总是让人惊喜。看来我们需要重新拟定条款了。”
商业谈判，他竟落了下风。
萧清澜却已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仿佛刚才只是拒绝了杯不喜欢的茶。
放下茶杯时，她忽然抬眼：“有咖啡吗？”
她故意看了他一眼，又补了一句：“要你亲手泡的。”
商陆怔住，对上她平静却不容拒绝的目光，竟鬼使神差地起身。
当他将亲手冲泡的咖啡放在她面前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居然真的照做了。
看着她小口啜饮咖啡的安静侧颜，商陆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
“你就不能和我多说几句？”
他对她可太好奇了，莫名吸引他。
但商陆把这定性为，对她能力或者神秘的好奇。
萧清澜抬眼，唇角微勾：“商先生，你确定要我，多说几句？”
商陆瞬间想起那杯变醋的酒和诡异的风，求生欲让他立即闭嘴。
这女人，简直是他的克星。
萧清澜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抬眼问出致命问题：
“你若是接受那位血族小公主，就能得到永生。为什么毫不心动？”
商陆拿起纸巾的手一顿，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的咖啡液，每个动作都透着克制。
“永生？变成见不得光、靠鲜血存活的怪物？更要成为他人掌控的附属品。”
他嘴角泛起讥诮的弧度，“让我变成自己都憎恶的模样？没兴趣。”
萧清澜轻笑出声：“商陆，你真是个理性的人。”
商陆露出真实笑容。
他在这个商场运筹帷幄多年，确实是个理性的人。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这份理性，很快就会被彻底打破。
……
次日傍晚，日落时分。
冷栖月如预言般出现在大厦西侧，气息明显强盛许多。
“商陆，”
她猩红的眼眸写满势在必得，“我们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你逃不掉的。”
商陆面若寒霜，脚步却极其自然地挪到萧清澜身旁。
还是这个血猎小姐，让他有安全感。
萧清澜终于抬眼：“冷公主，看来是吸过血了？”
声音里含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也不怕乱七八糟的血液杂质太多，毒死你？”
“你！”冷栖月又惊又怒。
话音未落，她突然痛苦地捂住胸口，脸色煞白。
体内血液竟真的产生剧烈排斥反应！
就在这瞬间，萧清澜动了。
她闪电般拔出血猎专用手枪，扣动扳机！
砰！
特制镀银破魔弹直射冷栖月心脏。
冷栖月一个瞬闪，对方似乎预估她的移动方向，子弹插过她的手臂，灼热的银光在她身后炸开。手臂伤口处顿时发出声响，冒出青烟。
“血猎？！”
冷栖月惊骇后退，眼神忌惮。
她迅速判断形势，不甘地瞪向萧清澜，又深深看了眼商陆：
“商陆，记住，我们是五世恋人，你迟早会想起我的！”
话音一落，她已化作蝙蝠仓皇遁入夜色。
萧清澜淡定收枪，毫无追击之意。
【五世恋人，还是孽缘，好狗血的剧情！】团团兴奋吃瓜。
“还有这段？”萧清澜挑眉，“看来得补课了。”
原故事线，每次都崩的一塌糊涂，她现在都懒得细看。
其实她不太信什么五世恋人的说法。毕竟这是她爱人的神魂。
严格说来，他身上的冷檀香气，并非来自躯体，而是来自魂体本源气息。
以前还要靠近确认，自从末世和星际位面两人互相打了精神力，现在她看一眼就能确认。
她转向神色变幻的商陆：“没事吧？”
商陆还沉浸在五世恋人的冲击中，脸色晦暗不明。
是夜，商陆做了个奇怪的梦。
没有阴冷血腥，只有温暖平和。
梦中他仍是商业巨擘，却身处一个更温暖的时代。
总有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相伴：并肩处理文件时默契十足；
玻璃花房里递咖啡时手指相触的悸动；盛大婚礼上握着她的手时那份前所未有的满足。
每个片段都自然得像是生命原本就该如此。
清澜——他在梦中反复呼唤这个名字。
清晨惊醒，阳光刺眼。
梦境迅速褪去，只留下心口的空落。
清澜。
和他刚请来的血猎精英同名。
商陆坐在床上，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全是那个女人的身影。
最开始她还愿意扫两眼旁边的道士和佣兵，后来干脆理都懒得理。
他偷偷观察了好几天，结果这女人除了吃，又开始戴着VR头盔打游戏，话依然少得可怜。
而最让他感到挫败的是，就连他这个镜都的商六爷，她似乎也没兴致。
……
第二晚，梦境再临。
这次是大学校园。他成了理工科学霸，总在图书馆偷看一个窗边的女孩。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喝奶茶，送早餐，纯粹而甜蜜。
毕业后，她在保密单位工作，他们在黄埔江边安家。
桌上有他笨拙为她画的日常；角落立着她的画架，散落着教学书；客厅放着钢琴，琴盖上是入门琴谱……
每个细节都诉说着平淡温情。
还有那场用无人机在夜空求婚的小型婚礼。
整个梦境浸泡在温暖的幸福里。
而那个名字，始终是清澜。
清晨再次惊醒，商陆怔怔望着天花板。
梦境的余温真实得可怕，与现实形成撕裂的对比。
黄埔江边的家、画、钢琴、保密单位……细节具体得令人心慌。
那个名字，又一次指向同一个人。
他抬手遮住眼睛，发出一声轻叹。
第一次，他对五世恋人的说法产生了动摇。
而现在，他更不敢去见她了。那个让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女人。
……
第三天晚上，商陆梦到了更久远的年代。
他身着玄色蟒袍，刚从权力厮杀中胜出，周身还带着摄政王的威严。
梦境开始于一场逃婚。
他派人在荒郊野岭擒回了大婚之夜逃跑的新王妃。
可预想中的囚禁折磨并未发生。
那位看不清面容的王妃毫无惧色，反而展现出超乎时代的智慧与身手。
从相互试探到并肩而立，梦境后半段出乎意料的甜蜜。
王府里，多了棋局对弈后的相视而笑，烛火下共阅奏章的静谧，还有她唯独在他面前才会流露的狡黠。
他依然唤她：清澜。
晨光刺破梦境，商陆坐在床上呼吸微促。
掌心似乎还残留与她十指相扣时的温热。
三世梦境，三种人生，同一个名字，同样的吸引。
这绝不是巧合。
那股跨越时空的牵绊，让习惯掌控一切的男人第一次感到了命运的威慑。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地望向房门方向。
那个叫清澜的女人，就在隔壁用早餐。
他必须避开。
此刻过去，他不敢保证自己只是叫她一声清澜，还是会做出更失控、更直接的冒犯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