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斑叛离木叶的消息,如同一场里氏九级的地震,其强烈的余震持续不断地摇撼着整个村子。最初的震惊过后,是各种复杂的情绪和随之而来的连锁反应。
火影办公室内,气氛沉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千手柱间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他瘫坐在火影的位置上,背脊不再挺直,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从泣血原带回来的、早已失去光泽的碎石。巨大的痛苦和失落几乎将他吞噬。挚友的决绝背影,如同最锋利的苦无,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他不断地质问自己,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才会让曾经携手共建梦想的挚友,最终走向如此决绝的对立面。他的理想主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那份“用爱和理解连接一切”的信念,在斑冰冷的背影和族人的沉默选择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愤怒,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悲伤。
千手扉间站在办公桌前,面色冷峻如铁,眼神锐利如鹰。他刚刚迅速下达完一系列稳定局势的指令,此刻正拿着一份刚刚起草好的文件,语气冰冷而务实:“大哥,这是初步拟定的对宇智波斑的处理方案。”扉间将文件放在桌上,推向柱间,“鉴于其公然叛村,言行极具威胁性与煽动性,我建议立刻将其列为木叶S级叛忍,发布最高通缉令,并通知所有同盟国。同时,立刻解散其一切在村内的职务关联,冻结其所有资源权限。这是目前最符合村子利益和安全的选择。”
“S级叛忍……通缉令……”柱间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神依旧空洞,仿佛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弟弟,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深切的痛苦:“扉间……我们……我们一定要这样做吗?嘛达拉他……他只是……”
“他只是选择了一条与木叶为敌的道路!”扉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声音斩钉截铁,“大哥,清醒一点!他现在不是你的朋友,他是一个离村的危险分子,一个掌握着足以威胁村子安全力量的极度危险的存在!他的那些言论,他对村子的憎恶,你我都清楚!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可是……”柱间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发布通缉令,就意味着彻底撕破脸,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或许他只是暂时离开,或许……”
“没有或许!”扉间的语气加重,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他的离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叛逃!他在族会上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我们必须立刻划清界限,向全村、向整个忍界表明木叶的态度!否则,内部的人心惶惶如何平息?外部的虎视眈眈如何应对?难道要等到他真的带着敌意回来,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时,我们才后悔吗?!”
柱间痛苦地闭上眼,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他知道扉间说的是对的,是符合逻辑的,是为了村子最好的选择。但一想到要将“叛忍”、“通缉”这样的字眼加诸在那个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共建梦想的挚友身上,他就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那是对他毕生信念最残酷的践踏。
办公室内陷入了僵持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雨声不绝于耳。
良久,柱间猛地抬起头,虽然脸上依旧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悲伤,但眼神中却透出一股异常坚决的光芒,那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最后的坚持。
“不。”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决绝,“我……否决。”
扉间瞳孔一缩:“大哥?!”
“我以火影的名义否决!”柱间重复道,声音提高了一些,仿佛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对某种命运做最后的抗争,“暂时……暂时不对嘛达拉发布通缉令。不公开定性他为叛忍。”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扉间几乎要压不住怒火,“这简直是……”
“我知道!”柱间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固执,“我知道这很愚蠢,很不合时宜!但是扉间……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他……最后一点时间。我不想……不想用这种方式彻底断绝所有的可能性……哪怕那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却又带着火影的权威:“对外……就宣称宇智波斑因理念不合,暂时离村静修。所有针对他的监控和防范措施,由你全权负责,秘密进行,级别提到最高。但……不要公开撕破脸。这是……命令。”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异常沉重。
扉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兄长,看着他眼中那混合着痛苦、软弱和最后一丝不切实际期望的复杂光芒,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所有的反对意见。他了解柱间,知道此刻再争论下去毫无意义。
“……我明白了。”扉间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但其中蕴含的不满和担忧几乎要溢出来,“我会按照您的意思执行。但大哥,我希望你明白,这个决定可能会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优柔寡断,往往是更大灾难的开端。”
说完,他拿起那份被否决的文件,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他知道,暗中的监控和防范必须立刻以十倍、百倍的强度执行起来。
办公室内,再次只剩下柱间一人。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语:“嘛达拉……我真的……错了吗……”
宇智波族地的氛围,则陷入了一种更加诡异的惶恐和茫然。没有欢呼,没有解脱,反而是一种巨大的不安和不知所措。
鹰派分子如同被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他们既失去了追随的目标,又担心村子接下来的清算,往日叫嚣的“宇智波的荣耀”此刻听起来像个笑话,只能躲在屋子里,惶惶不可终日。
鸽派和中立派则陷入了更深的焦虑。他们虽然拒绝了斑,但并不感到轻松。斑的离开,仿佛抽掉了宇智波在木叶最后一点潜在的威慑力。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村子各方那骤然增加的、冰冷刺骨的视线和压力。他们害怕成为叛徒的同族而被牵连,害怕警务部队的权力被进一步削弱,害怕未来的日子更加艰难。孩子们被严禁外出,族地内一片死寂,仿佛在默默承受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宇智波镜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作为扉间的弟子,他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族人对他投来复杂的目光,有期待、有埋怨、也有疏远。他试图向扉间进言,希望村子能对宇智波表现出一些安抚的姿态,但得到的只是老师更加冰冷的告诫:“镜,非常时期,保持警惕。宇智波的忠诚,需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而非言语。”这句话像冰锥一样刺穿了他的心。他穿梭在族地和火影大楼之间,感觉自己像一块被两边拉扯的破布,内心的理想主义遭受着残酷的考验。
宇智波苍,则如同一个最冷静的旁观者,行走在这片压抑的愁云惨雾之中。他照常执行着警务部队的巡逻任务,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比其他族人显得更加“正常”。但他那新开启的三勾玉写轮眼,却在无声地、贪婪地记录着一切。
他能“看”到柱间那庞大而温暖的因果线,此刻变得黯淡、混乱,充满了悲伤和自我怀疑的裂纹,其与宇智波族地的连接几乎断裂。他能“看”到扉间那银蓝色的、代表秩序与控制的因果线,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强势,如同冰冷的锁链,更加严密地缠绕、收缩,紧紧箍在宇智波族地周围,甚至试图渗透进来。他能“看”到普通村民和其他家族那代表恐惧与排斥的灰色、暗色因果线,如同潮水般涌向宇智波,将其孤立。他能“看”到族内鹰派那躁动的深红因果线变得萎靡、断裂,充满了恐惧和不甘。他能“看”到鸽派和中立派那原本就脆弱的因果线,变得更加混乱、瑟缩,充满了焦虑和无助,他们试图向村子中心伸出求援的触须,却被那冰冷的银蓝色锁链无情地弹回甚至斩断。他能“看”到宇智波镜那淡金与深红交织的因果线,正被来自两股巨大力量撕扯,濒临断裂,痛苦不堪。
这一切,都与他预想的分毫不差。
他知道柱间的痛苦是真实的,但那毫无用处,反而彰显了其软弱。 他知道扉间的戒备和打压是必然的,这正在将宇智波推向更深的绝望。 他知道族人的恐惧和茫然是必然的反应,这群羔羊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命运早已注定。
他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科学家观察实验般的洞悉和验证感。
“看吧,斑大人。”他在心中默念,“这就是你离开后,立刻发生的现实。理解?信任?多么可笑。”
“柱间的悲伤无法改变任何规则,扉间的冷酷才是这个村子真正的运行逻辑。而族人的懦弱,也配不上任何救赎。”
“毁灭与重生,才是唯一的答案。”
他的“织理”能力在这巨大的情绪场中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他甚至能更清晰地捕捉到,在那弥漫的负面情绪中,那一丝属于黑绝的、纯黑色的诡异因果线,正如同最贪婪的饕餮,悄然游弋,吮吸着恐惧、悲伤和猜忌,并时不时地、极其隐蔽地轻轻拨动某根脆弱的神经,让某个宇智波族人突然涌起对村子的怨恨,或是让某个村民对宇智波的恐惧加深一分。
苍冷眼旁观着黑绝的行动,并未阻止。他甚至觉得,这恶意的推波助澜,或许能让他想要看到的“终局”更快到来。
他如同一个隐藏在幕后的导演,看着舞台上的演员们按照他预想的剧本,一步步走向那个注定的悲剧高潮。
而他,则在等待着自己登场,投下最后一把火的那一刻。
验证,仍在继续。绝望,正在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