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纱幔,在寝宫内投下柔和的光斑。知鹤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她伸手轻抚东华躺过的位置,余温尚存,带着淡淡的檀香。
“公主醒了?”仙侍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帝君吩咐,请您醒后去书房一趟。”
知鹤唇角微勾。看来她的“义兄”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新一轮的博弈了。
她精心梳洗,选了一身素雅的白衣,发间只簪一支玉簪,刻意打扮回从前那个乖巧顺从的模样。
书房内,东华正在批阅奏章。见她进来,只抬了抬眼:“坐。”
知鹤行礼后在他下首坐下,姿态恭顺:“义兄找我有事?”
东华放下笔,眼眸扫过她一身素衣:“今日怎这般打扮?”
知鹤垂眸:“知鹤想来想去,还是做回原来的自己最好。”
东华轻笑,指尖轻敲桌面:“是吗?本君倒觉得,昨日的你更真实些。”
知鹤心下一动,面上却依旧平静:“昨日知鹤失态了,请义兄恕罪。”
东华突然起身,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还在演?”
知鹤被迫与他对视,看到他眼眸中清晰的自己:“知鹤不敢。”
东华俯身,唇几乎贴上她的:“那告诉本君,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知鹤心跳加速,却强作镇定:“在想...义兄今日似乎格外好看。”
东华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突然将她拉入怀中:“小骗子。”
他的吻落下来,带着晨起的慵懒和不容拒绝的强势。知鹤回应着他,指尖悄悄探入他的衣襟。
一吻结束,东华轻喘着抵住她的额:“今日起,搬来太晨宫偏殿住。”
知鹤故作惊讶:“这...于礼不合吧?”
东华指尖划过她的唇瓣:“本君就是礼。”
于是,知鹤当日便搬进了太晨宫偏殿。消息传开,九重天哗然。
“听说没有?知鹤公主搬进太晨宫了!” “这岂不是坐实了那些传言?” “帝君真是宠她啊...”
知鹤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专心扮演着受宠爱的角色。白日里陪东华处理政务,夜晚则与他双修《情劫秘要》。
这日,连宋来访,见知鹤正在为东华磨墨,笑道:“好一幅红袖添香的景象。”
东华头也不抬:“无事就滚。”
连宋摇扇轻笑:“别这么冷淡嘛。我是来送请柬的,北海龙宫设宴,请帝君携眷前往。”
他将请柬放在案上,目光扫过知鹤:“公主想必也会去吧?”
知鹤看向东华,等他示下。
东华终于抬眼,眼眸微眯:“你想去?”
知鹤乖巧道:“全凭义兄做主。”
东华轻笑,指尖拂过她的脸颊:“那就去。让四海八荒都看看,本君的人。”
这话说得霸道,知鹤心下暗喜,面上却故作羞涩:“义兄...”
连宋见状,识趣告退。
三日后,北海龙宫宴会上,知鹤一改往日素雅,穿了一身绯红宫装,容光绝世,引得众仙侧目。
东华看着她,眼神微暗:“今日倒是张扬。”
知鹤嫣然一笑:“不是义兄说,要让四海八荒都看看吗?”
宴至半酣,北海龙太子上前敬酒,目光在知鹤身上流连不去:“久闻公主芳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知鹤尚未回应,东华已冷声道:“太子看够了?”
龙太子一惊,忙道:“帝君恕罪,小王失礼了。”
东华揽过知鹤的腰,语气冰寒:“管好你的眼睛。”
众仙噤若寒蝉,龙太子更是冷汗涔涔。知鹤靠在他怀中,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羡慕目光,心中得意,却故作不安:“义兄何必动怒...”
东华低头看她:“本君的人,岂容他人觊觎。”
这话说得极响,整个宴会都听得清清楚楚。知鹤顿时成为全场焦点,她假装羞涩地埋首在他怀中,唇角却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回程途中,东华一直沉默。直到回到太晨宫,他才突然开口:“今日很开心?”
知鹤心下一惊,忙道:“有义兄在,自然开心。”
东华轻笑,指尖抬起她的下巴:“本君说的是,被众仙瞩目的感觉,如何?”
知鹤强作镇定:“知鹤只在意义兄的目光。”
东华凝视她片刻,忽然道:“那若是本君说,今日的一切都是做戏呢?”
知鹤怔住:“什么?”
东华松开她,语气淡漠:“敖殇虽死,余党未清。本君需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软肋。”
知鹤心下一沉:“所以今日...都是做给魔界余党看的?”
东华转身,眼神冷冽:“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知鹤如遭雷击,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勉强笑道:“原来如此...义兄深谋远虑。”
东华走近,指尖轻抚她的脸颊:“失望了?”
知鹤抬眼,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怎么会?能帮到义兄,知鹤很开心。”
东华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忽然低头吻住她。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霸道而强势,仿佛要将她吞噬。
一吻结束,他轻喘着道:“真是本君的好鹤儿。”
那日后,东华对知鹤越发宠爱,几乎到了纵容的地步。九重天皆知,知鹤公主是东华帝君心尖上的人,触之即死。
但知鹤心中的不安却与日俱增。她分不清东华的宠爱是真是假,仿佛置身迷雾,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
这日,她在整理东华的书房时,偶然发现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面古朴的铜镜,镜面模糊,却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知鹤鬼使神差地拿起铜镜,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浮现出东华的身影。他站在昆仑虚之巅,对面是一个与她有七分相似的女子。
“情劫之术已成,她永远都会爱上您。”女子恭敬道,“只待帝君取得她的真心,便可练成无情大道,超越天道。”
东华语气淡漠:“做得很好。”
画面消失,铜镜恢复平静。知鹤手一松,铜镜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原来如此...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局... 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练成无情大道...
知鹤跌坐在地,浑身冰冷。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东华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知鹤慌忙收起铜镜,强作镇定:“不小心打翻了茶盏。”
东华走进来,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片,眼眸微眯:“受伤没有?”
知鹤摇头,突然扑进他怀中:“义兄,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东华轻笑,抚摸着她的长发:“怎么突然问这个?”
知鹤抬头,眼中含着泪:“我怕...怕有一天义兄会不要我了。”
东华凝视她片刻,忽然道:“若本君说会呢?”
知鹤心下一痛,却露出天真笑容:“那知鹤就缠着义兄,直到义兄回心转意。”
东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低头吻住她:“傻鹤儿。”
当夜,知鹤辗转难眠。她看着身边沉睡的东华,指尖轻抚过他俊美的面容。
无情大道... 原来他所有的温柔宠溺,都是为了取得她的真心,练就至高无上的大道。
知鹤眼中泛起血色。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取走谁的真心。
她悄悄起身,来到偏殿,从暗格中取出一枚血色玉佩——这是敖殇死前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
“若东华负你,捏碎此玉,本尊留在他体内的一缕元神便会苏醒,足以让他付出代价。”敖殇的话在耳边回响。
知鹤握紧玉佩,眼中闪过决绝的光。
回到寝殿,东华已经醒了,正靠在榻上看她:“去哪了?”
知鹤嫣然一笑,爬上榻偎进他怀中:“做了个噩梦,去喝了杯安神茶。”
东华揽住她,指尖轻抚她的后背:“什么噩梦?”
知鹤抬头,眼中水光潋滟:“梦见义兄不要我了。”
东华轻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梦都是反的。”
知鹤顺势吻上他的唇,这个吻带着前所未有的热情。东华微微一怔,随即反客为主。
意乱情迷间,知鹤悄悄握紧玉佩,却在最后时刻犹豫了。
就在这瞬间,东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她的骨头。
“还是舍不得?”他眼眸冷冽,哪里还有半分情动模样。
知鹤心下一惊:“义兄...”
东华从她手中取走玉佩,语气冰寒:“本君给过你机会了。”
知鹤脸色煞白:“你...你早就知道?”
东华起身,披上衣袍:“从敖殇死的那刻起,本君就在等这一天。”
他转身,眼神中再无往日的温柔,只剩下冰冷的失望:“可惜,你还是让本君失望了。”
知鹤跌坐在地,心如刀绞:“所以...一切都是假的?”
东华俯视着她,语气淡漠:“真情假意,重要吗?”
知鹤突然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东华帝君果然...冷酷无情。”
她站起身,眼中血色弥漫:“但你以为,我就没有后手吗?”
她突然运转全部功力,额间暗纹发出刺目红光:“情劫之术,最高境界不是取心,而是...换心!”
东华脸色骤变:“你疯了!”
知鹤嫣然一笑,唇角溢出鲜血:“既然得不到义兄的心,那就让义兄...永远记住我。”
红光暴涨,笼罩整个寝殿。东华欲阻止,却已来不及。
知鹤的身影在红光中逐渐消散,声音却清晰传入他耳中:“以我之心,换君之情。从今往后,义兄每动一分情,便会痛一分...这才是我给你的,最后的情劫。”
红光散去,知鹤彻底消失,只余一枚血色玉佩落在地上。
东华站在原地,许久未动。突然,他心口一阵剧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重霖闻声赶来,大惊失色:“帝君!”
东华抬手示意无妨,目光却落在那枚玉佩上。他弯腰拾起玉佩,指尖微微颤抖。
“帝君,您的伤...”重霖担忧道。
东华握紧玉佩,眼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轻叹:“终究是...本君输了。”
殿外,桃花纷飞如雨,一如初见那日。
而这场以爱为名的博弈,终究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