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叶牧带着一儿一女去了罪民村,只是并不如族人以为的是去请铁匠,而是背了一些药材,去屠中天处,换一些食盐。
屠中天看到他,想到那匹半死不活的马,自觉有些尴尬,也不好问,听说是药材换盐,很痛快的答应,查过药材,让手下去称盐的时候,小心的试探:“叶族长此次上山,就没打些猎物?”
叶牧淡笑:“不过是猎到几只兔子罢了,给家里人打打牙祭。”
只打几只兔子啊?
屠中天失望:“前几日我去军中,几位将军还说到上次猎的狼,若是有,还可送来换粮。”
叶牧摇头:“前次猎狼,属实是冒险,这偶尔猎到一头两头,也不值得跑这一趟。”
叶问溪立刻点头:“是啊是啊,又没有马能拉车,我们来回得走两个多时辰。”
这小丫头阴阳怪气的。
屠中天噎一下,只能当没有听到,问道:“怎么叶族长不打算再打猎?”
叶牧摆手:“不打猎,我们一族的人岂不是饿死?只是之前我们是上山取黏土,用了十几日的功夫设陷阱,如今屋子建好,我们也不用夜里留在山上,这设陷诱捕狼群怕是不能了,也就偶尔猎一只两只兔子、野鸡,哪里能够换粮。”
那是真的没法换。
屠中天虽听所言有理,可看他神色冷淡,知道是为了前次的事生了恼意,心里便有些气,但又仍想从他那里得好处,也就强行压下,见手下将盐取来,皮笑肉不笑的道:“叶族长,叶氏一族人多,隔这么些日子,那一千五百斤粮食想来已剩不下多少,再设法捕些猎物换粮,岂不是好?”
叶问溪笑咪咪:“捕了猎物吃肉也是一样。”
是啊,一头百余斤的狼,宰了之后得肉也有七八十斤,给你才换五十斤粮食,人家直接吃肉不好吗?
屠中天看着她,一时很想将他们换去的盐再抢回来。
叶景辰伸手,将妹妹扯到身后。
叶牧将盐放入背篓,携住女儿的手,向儿子道:“走吧。”向屠中天俯下首,转身往外走。
“叶族长。”屠中天又再叫住,衡量一下道,“叶族长,这交易不满意,我们还能再谈,若不然,一头狼给你们两匹布,六十斤粮食,如何?”见他皱了眉,又忙道,“叶族长,虽说这一头大狼不止出六十斤的肉,可小狼怕还不够。”
叶牧浅浅含笑,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却道:“屠保长,之前叶某送了几样药材过来,想来屠保长也已瞧过,此次在山上,我们采到不少,若是屠保长看用得上,叶某想换些粮食。”
屠中天摇头:“若说是军中,这药材本就是备着的,若说是边城的药铺,又哪里用得上许多伤药?”说到这里稍停,试着道,“若是熊掌和虎骨,倒是可以一试。”
叶牧道:“叶某不过一提,屠保长知道便好。”完全不接他熊掌和虎骨的话,带着一双儿女出去。
屠中天隔窗看着他的背影,喃喃:“在这罪民原上,还没有我姓屠的得不到的东西。”目光下移,落在叶问溪的身上,眸中烁烁,声音更低了一些,“难怪姓滕的说,叶家这女娃娃再长几年,必是个美人儿。”
离屠中天的住处远些,叶牧才捏一捏女儿的手,嘴里轻责:“溪溪,日后这等人你还是不要自个儿直接对上。”
叶景辰也点头:“是啊,溪溪,这罪民原上危机四伏,还是不要让旁人留意到你。”
叶问溪“嗯”的应一声,还是没忍住,“那姓屠的实在太无耻。”
叶景辰点点头,看向叶牧道:“爹,那姓屠的说的也没错,等到秋收还有好几个月,我们族人总要吃粮。”
叶牧点头:“他既还想要肉,就还会来与我们商议,我们也不能都依赖他,等屋子修好,我们再去一趟边城。”
叶问溪点头:“若是胡车儿拉车,较骡车还要快些。”
叶景辰道:“只是进城还要交银子。”
这罪民原上,除去屠中天那里,可没处换银子去。
叶问溪轻声道:“边城里好多赌坊。”
叶牧好笑,揉揉她的头发,摇头道:“边城里多是边关的将士,他们若输了钱,可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
父子三人一边商量,一边往回走,那边有人瞧见,就扬声招呼:“叶族长,可是又进了山?怎么没见带猎物?”
叶牧笑应:“哪里每次都打得到猎物,这次采到些药材,拿去换些盐。”说话间脚没停,已经走了过去。
听到双方问答,另一边有几个人从屋子里出来,向叶牧定定而视,目光里满是敌意。
叶牧瞧在眼里,浑当没有瞧见,径直走了过去。
等出了罪民村又走出一程,但听身后有人喊:“叶族长。”
叶牧回头,就见左辉从后头赶了上来,停步问候:“左兄弟是要上山?”
这罪民原的人纵不会拳脚,也常是好勇斗狠之辈,除去大雪封山,往常也会上山打些猎物。
左辉默一下,想一想点头,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前次叶族长来过之后,这里有十几个人失踪,那些人的同伴疑上叶族长,叶族长需得当心。”
叶牧一时没有想起来:“十几个人失踪?”
左辉提醒:“便是叶族长用几十头狼换粮食那次。”
叶牧恍然:“多谢左兄弟提醒。”
左辉见他毫不意外,也想此事与他有关,却不多问,拱一下手,折个方向往山里去了。
叶牧父子三人回到叶氏营地,正见族里的十几个青壮抬一根大木,叶牧将背篓交给儿子,自己卷一卷袖子过去帮忙。
叶衡瞧见他,问道:“大哥,不曾请来铁匠?”
叶牧含笑道:“已经说好,铁匠明日就来。”见插不上手,跟着一道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