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纯阳惊座
死寂。
如同实质般的死寂笼罩着整个演武广场。成千上万道目光聚焦在一号擂台上那个独立的身影，以及台下那个昏死过去、双臂扭曲的赵元明身上。
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阳光灼热，却驱不散众人心头的寒意和震撼。
一拳！
仅仅一拳！
那诡异出现的碧绿毒瘴，那冲天而起的赤金光芒，那霸道绝伦、粉碎一切的灼热拳意…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过于颠覆认知，以至于大多数人的大脑至今仍无法处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瞬间。
“纯…纯阳…”高台之上，那位见多识广的红脸长老嘴唇哆嗦着，几乎失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热，“是纯阳道体！万邪不侵，诸法辟易！古籍记载竟是真的！”
“怪不得…怪不得地等资质…怪不得能驯服地火…一切都有了解释！”旁边的女长老也激动得难以自持，声音发颤。
清虚子长老早已站起身，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震惊。他目光如电，死死锁定林风，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他心中的惊涛骇浪远超旁人，纯阳道体…这可是数千年未曾现世的传说体质！其意义，远非一个“天才”可以形容！
雷师叔张着大嘴，半晌才猛地合上，狠狠一拍大腿，激动得满脸通红，却强忍着不敢出声，只是那眼神，如同看着一件绝世瑰宝。
台下，在经过长达十数息的死寂后，轰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声浪！惊呼声、议论声、质疑声、赞叹声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掀翻整个广场！
“纯阳道体？那是什么？” “没听见长老说吗？万邪不侵！刚才那毒瘴对他无效！” “一拳！就一拳打飞了赵元明！那可是炼气三层巅峰啊！” “怪物…简直是怪物…” “原来他不是运气好…是我们有眼无珠…”
王浩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力挥舞着拳头，想要欢呼，却被这巨大的阵势吓得又把声音憋了回去，只是看着台上的林风，眼中充满了无限的崇拜。
而与赵家有关的弟子和几位旁系执事，则脸色惨白，慌忙冲下台去救治昏死的赵元明，看向林风的目光充满了恐惧、怨毒，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林风站在擂台上，缓缓平复着体内奔涌的纯阳灵力和沸腾的气血。刚才情急之下，全力爆发，此刻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造成了何等惊人的轰动。
“纯阳道体”四个字从长老口中传出，意味着他最大的秘密，已然暴露。
福兮？祸兮？
他心中念头急转，但事已至此，已无退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杂念，目光恢复平静，向着高台和裁判的方向，躬身一礼，姿态不卑不亢。
清虚子长老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惊，有审视，有担忧，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许。他挥了挥手，声音恢复了威严，压下了全场的骚动：“肃静！比试继续！将赵元明带下去救治，此事容后处置！”
几名执事弟子连忙上前，将昏死的赵元明抬走。那枚惹祸的“毒木瘴珠”残骸也被小心收起，作为赵元明违反门规的铁证。
小比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继续进行。但后续的比试，无论多么精彩，都已无法吸引众人的注意力。所有人的心思，都还萦绕在那石破天惊的一拳和“纯阳道体”四个字之上。
林风毫无疑问地一路晋级，甚至后面的对手上台时，面对他平静的目光，已是未战先怯，象征性地抵抗几下便主动认输。纯阳道体的威名，加上赵元明的前车之鉴，已无人敢攫其锋芒。
最终，林风以全胜战绩，毫无悬念地夺得了本届外门小比法术比试的头名！
当执事弟子高声宣布结果时，台下响起的欢呼声却显得有些稀疏和复杂，更多的是震惊过后的茫然和敬畏。
高台上的长老们早已无心观战，低声急促地交谈着。
“纯阳道体出世，事关重大！必须立刻封锁消息！” “恐怕难了…今日在场弟子太多…” “立刻上报掌门和太上长老！” “此子…必须重点保护！但也需严格审查其心性来历！”
清虚子长老揉了揉眉心，沉声道：“此事我自有分寸。小比结束后，立刻带林风来见我。”
法术比试结束，弟子们散去，但关于林风的议论却以爆炸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外门，并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内门甚至更高层扩散而去。
“听说了吗？今年小比出了个怪物！” “纯阳道体！一拳就打废了赵元明！” “真的假的？不是说那个林风只是运气好…”
各种版本的传言越传越离谱，林风的名字瞬间成为了整个青云宗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林风本人，则被一位神情严肃的内门执事弟子“请”到了摇光峰的一间偏殿等候。王浩想跟上来，却被拦在了外面。
偏殿内安静无声，林风静立其中，心中波澜渐起。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约莫一炷香后，脚步声响起。清虚子长老独自一人走了进来，挥手布下了一道强大的隔音禁制。
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清虚子长老并未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睛，仔细地、缓慢地打量着林风，从头到脚，目光锐利如刀。
林风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仿佛一切秘密都无法隐藏。他稳住心神，眼观鼻，鼻观心，恭敬站立，等待问询。
良久，清虚子长老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纯阳道体？”
林风知道无法再隐瞒，坦然点头：“是，弟子也是入门后，经墨渊师兄和雷师叔点拨，才知晓自身体质特殊。”
“墨渊？雷罡？”清虚子长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怪不得…你可知，纯阳道体意味着什么？”
林风沉吟片刻，道：“弟子略知一二，似是对阴邪煞气有克制之效，于火系功法、炼器之道颇有助益。”
“助益？”清虚子长老摇了摇头，语气凝重，“你太小看它了。纯阳道体，乃先天道体之一，至阳至刚，万魔辟易，诸邪不侵！修行至阳功法事半功倍，且对天地阳属灵气有着绝对的亲和与掌控！更关乎…”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问道：“你家乡遭劫，是否也与你这体质有关？”
林风心中一凛，想起幽冥煞傀，想起老村长的遗言，沉重地点点头：“师尊守拙真人有遗言提及，幽冥道袭击村落，或与弟子体质有关。”
“守拙师兄…”清虚子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悲悯和追忆，叹了口气，“果然如此。幽冥道那群魑魅魍魉，对纯阳之气最为敏感忌惮，必欲除之而后快。”
他目光再次变得锐利：“林风，你可知你今日暴露体质，会引来多少麻烦？宗门之内，或许尚有规矩约束，但宗门之外，无数魔道妖人、甚至一些心怀叵测的所谓正道人士，都会对你垂涎三尺！你的血肉、你的神魂，对他们而言都是无上大药！”
林风后背升起一股寒意，但眼神却更加坚定：“弟子明白。但今日之事，事出突然，赵元明歹毒至此，弟子不得已而为之。若重来一次，弟子依然会出手自保。”
清虚子长老看着他清澈而坚定的眼神，眼中的锐利稍稍缓和，点了点头：“遇事果决，不畏强横，心性倒是不错。没有在获得力量后迷失本心，反而更加沉稳，难得。”
他踱了几步，沉吟道：“你之事，我已禀报掌门。掌门谕令：其一，今日之事，对外统一口径，便说你是‘先天火灵之体’，天赋异禀，故能克制毒瘴，肉身强横。‘纯阳道体’四字，绝不可再提！其二，你之安危，宗门会暗中关注，但你自身更需谨言慎行，努力修行，唯有自身强大，才是根本。其三，小比奖励照常发放，并特许你明日前往‘传法殿’，可选一门筑基期功法先行参悟。”
林风闻言，心中一震。前两条是保护和约束，而这第三条，却是天大的恩赏！炼气期弟子 normally 只能修炼基础功法，唯有筑基成功后，才能前往传法殿选取更高级的功法。这是何等厚重的期望和投资！
他立刻躬身行礼，声音诚挚：“弟子林风，谨遵掌门谕令！多谢长老回护之恩！定不负宗门厚望，勤修不辍，恪守门规！”
清虚子长老满意地点点头：“你能明白其中利害便好。去吧，今日好生休息。明日自有人带你去传法殿。”
“是。”林风再次行礼，退出了偏殿。
殿外阳光正好，却让林风感到一丝不真实的恍惚。短短一日，他的命运似乎再次发生了巨大的偏转。
刚走出没多远，雷师叔如同旋风般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激动地压低声音：“好小子！藏得够深啊！纯阳道体！老子就知道你没那么简单！哈哈哈！痛快！今天真是痛快！”
看着雷师叔发自内心的兴奋和毫无保留的维护，林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多谢师叔平日教诲与回护。”
“跟老子客气什么！”雷师叔大手一挥，又贼兮兮地凑近道，“不过你小子以后可得更加小心了！盯着你的人怕是能从摇光峰排到青云主峰去！有啥麻烦，尽管来找老子！炼器堂就是你第二个家！”
告别了雷师叔，林风回到潜龙苑。所过之处，所有弟子无不侧目，眼神复杂，敬畏有之，好奇有之，嫉妒亦有之，但再无一人敢露出丝毫轻视。
王浩早已等在门口，见他回来，激动地迎上来：“林师兄！你没事吧？长老没为难你吧？”
“没事。”林风摇摇头，露出一丝微笑，“一切都好。”
是夜，林风独坐房中，手中摩挲着那枚代表小比头名的奖励——一枚可自行汲取灵气、辅助修炼的“聚灵玉佩”，以及一瓶珍贵的“筑基丹”。
窗外月明星稀，他却心潮难平。
纯阳道体的暴露，是危机，也是机遇。宗门的态度显然是以保护为主，并给予了重望。但这份保护能持续多久？外界的风雨又何时会袭来？
赵元明之事，恐怕也远未结束。赵家在外门势力不小，今日之后，仇怨更深。
前路仿佛更加清晰，却也更加迷雾重重，杀机暗藏。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
无论如何，自身强大，才是应对一切的根本。
明日，传法殿。
他将踏上一条更快的变强之路。
他将手中的筑基丹握紧，眼中燃烧起熊熊的斗志。
风雨欲来，我便迎风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