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号上网的 “滋滋” 声还没完全消散，张嘉豪盯着 14 寸球面显示器上的纯文字页面，指尖在老式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代码 ——“JY 便民租房板块” 几个加粗宋体字，终于定格在屏幕中央。刘峰叼着烟凑过来，烟灰落在网吧油腻的桌面上：“一千多条用户留言催着加新功能，这租房板块真能有人看？”
张嘉豪没抬头，伸手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叠方格纸：“去年镇里新开三家服装厂，外来工人得有几百号，租房需求肯定旺。” 他铺开纸，上面是昨晚熬夜画的租房信息登记表模板，用蓝黑钢笔标注着 “户型”“月租”“联系人”“座机号” 四项，“纯文字省带宽，拨号上网加载快，工人师傅们网吧上网几分钟就能看完。”
话音刚落，李伟抱着一摞手写海报冲进网吧，额头上沾着汗：“嘉豪，供销社和两家文具店都同意贴了，赵晓雅还帮着写了三张，你看看行不行？” 海报是用大红纸手写的，字迹娟秀，末尾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电脑图标，下面写着 “免费登记租房信息，JY 网站纯文字速查”。
三人不敢耽误，骑着自行车往镇上赶。九月的阳光晒得柏油路发烫，自行车后座的海报被风掀起边角，张嘉豪用绳子仔细捆牢，心里盘算着：现在没有房产 App，租房全靠贴纸条、托熟人，网站做这个刚好填补空白，而且零成本投入，只赚佣金，稳赚不赔。
到了供销社，主任正坐在竹椅上扇蒲扇，看到海报眼睛一亮：“我侄女刚从外地回来找工作，正愁租房呢，你这登记表给我留两张。” 张嘉豪递上预先裁好的方格纸，看着主任一笔一划写下 “两室一厅，月租三百，镇东头老家属院”，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心里忽然有了底。
接下来的两天，张嘉豪几乎泡在了镇上的公共电话亭。Ic 卡插进卡槽时发出 “嘀” 的一声，他按着登记表上的座机号挨个拨打，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您好，我是 JY 网站的，看到您登记了租房信息，想核实一下户型和租金是否准确……”
多数业主都很配合，也有警惕性高的：“你这小孩是不是骗子？” 张嘉豪就耐心解释：“我们网站有一万多用户，都是周边学校的学生和家长，登记信息免费，成交了才收中介 10% 佣金，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把网站地址报给您，让家里孩子去网吧看看。”
挂了电话，他把核实无误的信息用圆珠笔抄在笔记本上，标注上 “已核实” 的记号。拨号上网时，网吧老板凑过来：“你这页面真有意思，全是字儿，连张图片都没有。” 张嘉豪一边复制粘贴文字，一边笑：“现在上网按小时收费，多一张图加载就要多等两分钟，工人师傅们哪有这时间？”
页面上传成功时，屏幕右下角弹出小灵通的短信提示，是陈雪发来的：“我帮你整理了二十条租房信息，都是同学家长提供的，晚上给你送过去。” 张嘉豪回了条 “谢谢”，心里暖烘烘的 ——JY 小组的成员们越来越默契，不管是笔记业务还是网站运营，总能有人搭把手。
第三天一早，张嘉豪刚到学校，小灵通就响了，是镇西头房产中介的王老板：“小张，你网站上那条‘一室一厅，月租两百五’的信息，有工人想租，你能不能联系下业主，约个时间看房？”
他赶紧跑到公共电话亭联系业主，对方是位退休教师，听说有人租房很爽快：“下午三点吧，我在家等着。” 挂了电话，张嘉豪又给王老板回过去，特意叮嘱：“业主是老教师，说话客气点，成交了别忘了咱们的约定，10% 佣金。”
没想到这一天好运连连。下午刚帮着促成第一单，小灵通就接连响了四次，都是中介或者租客打来的。有服装厂的女工想租近厂区的单间，有刚毕业的大学生想找合租，张嘉豪拿着笔记本一一记录，用公共电话亭来回沟通协调，Ic 卡都用空了两张。
傍晚时分，王老板骑着摩托车找到张嘉豪，递过来二十块钱：“小张，第一单成了，这是佣金。另外还有四单也谈妥了，业主和租客都夸你信息准，效率高！” 他从口袋里掏出四张手写的成交确认单，上面歪歪扭扭签着名字，“这四单的佣金一百八十块，凑整给你两百，以后咱们长期合作！”
张嘉豪接过带着体温的纸币，心里满是成就感。这两百块钱虽然不多，却是网站除了广告之外的第二笔稳定收入，而且租房板块完全是轻资产运营，不用投入成本，只靠信息整合就能赚钱。他把钱小心翼翼地放进帆布包，里面还装着上午刚打印的网站流量记录 —— 租房板块上线三天，访问量已经突破八百，比预期好太多。
晚上，张嘉豪约了刘峰在网吧碰面。拨号上网登录 qq 时，无头像的界面慢悠悠加载出来，他刚想把成交的好消息告诉刘峰，一条陌生的 qq 消息突然弹了出来，黑色的宋体字在屏幕上格外扎眼：
“你运营网站的思路，根本不像 13 岁孩子，你也是‘重生’的吧？”
张嘉豪的手指猛地顿在键盘上，网吧里的嘈杂声仿佛瞬间消失，只剩下拨号上网残留的 “滋滋” 余响。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足足半分钟，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和自己一样带着前世记忆回来的人？
他下意识地想回复 “你是谁”，但指尖悬在键盘上又停住了。万一对方是别有用心的骗子，或者是之前想收购域名的人设下的圈套？张嘉豪深吸一口气，缓缓敲下三个字：“不懂你说什么。”
发送成功的瞬间，他立刻退出 qq，转头对刘峰说：“峰哥，帮我查一下这个 qq 号的 Ip 地址，越详细越好。” 刘峰愣了愣，见他脸色严肃，赶紧点头：“行，我试试，不过拨号上网的 Ip 都是动态的，可能查不太准。”
张嘉豪看着屏幕上空白的 qq 界面，心里泛起一阵寒意。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独行者，靠着前世的记忆在 这个年代的 Z 国打拼，可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
这个发消息的人到底是谁？是敌是友？他会不会暴露自己重生的秘密？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里盘旋，张嘉豪握紧了拳头 —— 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不能让自己的秘密泄露，更不能让辛苦打拼的事业毁于一旦。
网吧外的夜色渐浓，路灯昏黄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布满灰尘的键盘上。张嘉豪盯着屏幕，眼神变得格外坚定：先查清对方的底细，再做打算。而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租房板块的热度刚起来，他得趁着这个势头，把信息库再扩充一倍。
他重新打开网站后台，开始整理今天新收集的租房信息，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安静的角落里格外清晰。只是这一次，他的心里多了一份警惕，一份对未知危险的防备。那个隐藏在网络另一端的人，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