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清雪那庞大的、通体雪白的身躯,在幽暗的深水中,如同一道流动的、圣洁的月光。
随着她不断地摆动着那强健有力的尾鳍,离那片死寂沉沉的西湖越来越远,离那片充满了阳光与生命气息的南海越来越近,她那颗心,也仿佛被那温暖的海流,一点一点地融化了。
一直笼罩在她身上的、那股如同万年玄冰般的阴沉、死寂与不开心不高兴的阴郁气息,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充满了期待与活力的活泼气息!
那双冰冷死寂的、纯白色的眼瞳,此刻,也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的光彩,变得明亮而灵动。
阳清雪内心,充满了少女般的纠结与羞怯:“一会儿见到了李清哥哥……要……要直接说吗?可是那样的话,李清哥哥会不会觉得,我是一条很随便的鱼啊?”
一想到那个如同太阳般闯入她生命中的、霸道而又温柔的暗赤金色身影,她那张本该冰冷如霜的雪白鱼脸之上,竟然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两团极其可爱的淡淡红晕。
就在她心中小鹿乱撞,脑海中不断地进行着各种混乱的、不切实际的预演之时,她终于进入了那片熟悉的、属于南海的海域。
也就在这时——
“哗啦——!”
一声巨大的水声从前方传来!
只见,一道庞大无比的、通体散发着青红色光泽的、充满了力量与野性美感的熟悉身影,刚刚从岸边的方向重新潜入了水中!
正是何璃!
她刚刚结束了在岸边的等待与思念,变回了何罗鱼的本体,正准备返回洞穴中休息,却没想到,一头就迎面撞上了这个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的“老熟鱼”。
何璃:“诶?是你啊,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何璃看着眼前这条这段时间里一向都是一副“鱼生毫无意义”的死鱼脸、此刻却莫名其妙地脸红了的阴阳鳇鱼,那双美丽的黄红色眼瞳中,充满了大大的、无法掩饰的惊讶与不解。
阳清雪被这突如其来的、面对面的遭遇,吓了一大跳!她那庞大的雪白身躯,猛地在水中一个急刹车,鱼脸上那两团本就明显的红晕,瞬间变得更红了!
她有些慌乱地、不敢直视何璃那双充满了探究意味的眼睛,只是用一种比蚊子哼哼也大不了多少的、充满了害羞与胆怯的语气,小声扭捏地问道:
阳清雪:“何……何璃姐姐……那个……请……请问……你知道……李…李清哥哥他去哪里了吗?”
何璃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那双美丽的黄红色眼瞳,猛地眯了起来。
她上上下下地、用一种极其危险的、充满了审视意味的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春心萌动”的酸臭味白皮鱼。
何璃:“哦——你说那个家伙啊……”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随即,用一种充满了“正宫”的、慵懒而又随意的语气,开口说道:
何璃:“杂鱼那家伙,出了趟远门,现在嘛……不在南海。”
“啊?”
何璃那慵懒而又充满了“正宫”气场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般,狠狠地劈在了阳清雪那颗已被无尽的羞怯与期待填满的少女之心上!
她愣住了。
那庞大的、本就因为害羞而微微扭捏的雪白身躯,猛地僵在了水中,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座精美的、由白玉雕琢而成的巨大雕像。
她那双本已重新汇聚了光彩的、明亮而灵动的纯白色眼瞳,在这一刻,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焦距,变得空洞而茫然。
不在?
他不在?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冷海水一般瞬间淹没了她!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鼓足了全部勇气、准备去迎接最盛大节日的孩子,却在抵达目的地之后,被告知节日取消了。
她最近这几天好不容易才从那无尽的黑暗与死寂生活之中,重新找回了生活下去的勇气与希望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要勇敢地、主动地去追求那道照亮了她整个世界的、唯一的太阳好不容易才做好了全部的、会被拒绝、会被嘲笑、会被当成一条“随便的鱼”的心理准备……
结果……他鱼不在。
阳清雪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抽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失落、委屈、与极度羞耻的情绪,如同最猛烈的火山,在她体内轰然引爆!
她那张本就因为害羞而泛着红晕的雪白鱼脸,在这一刻,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腾”的一下,从脸颊一直红到了鱼鳃又从鱼鳃,一路蔓延到了鳍的末梢!
她感觉,自己整条鱼,都快要因为这股极致的羞耻感,而当场沸腾、蒸发,晕过去了!
何璃看着眼前这条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股“完蛋了,社会性死亡了”的绝望气息、整条鱼都快要被自己脑补的热气给煮熟了的鱼,那双美丽的黄红色眼瞳中,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
何璃内心,充满了不爽:“啧……虽然之前是已经口头上,允许杂鱼那家伙,在外面找别的母鱼了,但是今天真的亲眼看到这么一个看起来还挺单纯的、傻乎乎的‘情敌’,主动送上门来,这心里怎么还是有点不舒服呢?”
一股淡淡的、酸溜溜的醋意,开始在她心中,悄然弥漫。
何璃内心,恶狠狠道:“哼!等杂鱼回来!一定要他好看!”
不过,作为南海的女王,作为李清的“正宫”,她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她看着眼前这条已经脸红到有些发烫的、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因为羞耻过度而当场“自燃”的可怜鱼,心中那丝不爽,很快便被一种充满了玩味与戏谑的“正宫的从容”所取代。
她庞大的、充满了野性美感的青红色身躯,缓缓地、如同女王巡视自己的领地般,围绕着那早已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阳清雪,优雅地游了一圈。
随即,她用一种……充满了“我看穿你了哦”的、极其直白而又充满了压迫感的语气,开口说道:
何璃:“喂,白皮鱼。说实话吧,你是不是打算,今天就想要跟杂鱼那家伙一起‘教育培训’了?”
“教育培训”四个字,被她咬得格外的清晰
“轰——!!!”
何璃这句直白到堪称“诛心”的话语,如同引爆了最后一根导火索的火星,瞬间就将阳清雪那本已濒临极限的、脆弱的少女心防,给彻底地引爆了!
阳清雪:“!!!”
她的脸,彻底地、完完全全地红透了!
她没想到……她真的没想到!何璃竟然会会这么直言不讳地,将她那点连她自己都羞于承认的、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小秘密,给当众说了出来!
阳清雪:“我……我我……何……何璃姐……不……不是……我……”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大脑一片空白,急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她这副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纯情到了极点的可爱模样,何璃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何璃:“算了算了,不逗你了。”
她摆了摆那巨大的尾鳍,随即,用一种充满了“大家”风范的、仿佛在提携后进的语气,开口说道:
何璃:“你竟然想这样的话……那正好,我最近正在给杂鱼那家伙,准备一件很特别的礼物。你要不要一块儿?”
正处于社会性死亡边缘的阳清雪,在听到“礼物”两个字时,那双本已空洞无神的纯白色眼瞳,终于缓缓地,重新汇聚起了一丝光芒。
她缓缓地,从那极致的羞耻感中回过神来。
阳清雪:“礼……礼物?”
何璃:“对。”
何璃点了点头。
然而,阳清雪在短暂的疑惑过后,那双好不容易才重新亮起的眼瞳,便再次迅速地暗淡了下去。
她那庞大的雪白身躯,微微有些自卑地向后缩了缩。
阳清雪:“我……我什么……也没有……我不知道……该…该给他什么……”
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失落与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