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风尘仆仆的沈凌,终于站在了一座巍峨巨城的阴影之下。
天风郡城。
与青岚城相比,此城犹如匍匐在大地上的远古巨兽,城墙高耸入云,以某种暗青色的巨型条石垒砌而成,表面布满岁月和战火的痕迹,散发着苍茫厚重的气息。城门口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其中不乏气息强悍的武者,甚至偶尔能看到身穿统一服饰、眼神锐利的宗门弟子穿梭其间。
空气中弥漫的灵气浓度,也远非青岚城可比。沈凌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赤铜血脉微微活跃。
“这便是郡城……”沈凌心中震撼,同时也涌起一股豪情。这才是他应该闯荡的天地!
缴纳了入城税,沈凌踏入城内。宽阔足以让十辆马车并行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叫卖声不绝于耳。售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丹药、兵器、妖兽材料、甚至一些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符箓、阵盘,都随处可见。武者的平均修为也高出青岚城一大截,淬体七八重随处可见,甚至开元境强者的气息也时有感应。
沈凌收敛自身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旅人,沿着主街缓步前行,目光却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周围,将一切信息纳入心中。他需要先了解星河宗入门考核的具体信息,并找一个落脚之处。
他来到一处看似颇为气派的商行“万宝楼”,这里消息最为灵通。付出几块下品灵石,他便从一名口齿伶俐的伙计口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星河宗入门考核,将于三日后,在城东外的“星河台”举行。考核面向整个天风郡,以及下属各城的推荐子弟,年龄限制在十八岁以下,修为至少需淬体七重。考核内容历来严格保密,但据说涉及天赋、心性、实战等多方面,淘汰率极高。
“客官也是来参加考核的?”伙计看着沈凌年轻的面容和沉稳的气度,试探着问道。
沈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伙计压低声音道:“那客官可要小心了。今年据说有几个了不得的天才,比如郡守府的二公子赵乾,据说已是淬体九重巅峰,身负罕见的‘青玉灵体’;还有巨斧门少门主狂铁,天生神力,据说曾徒手搏杀过二阶妖兽;最神秘的当属一个叫‘云灵儿’的少女,来历不明,但测试天赋时引起了异象……竞争激烈得很呐!”
沈凌默默记下这些名字,心中并无畏惧,反而战意升腾。与天才争锋,方能更快进步!
离开万宝楼,沈凌在城东寻了一间相对僻静的客栈住下。价格不菲,但环境清幽,适合修炼。
接下来三日,沈凌足不出户,全力巩固修为,熟悉赤铜巅峰血脉的力量,并苦修《烈焰掌》与《游龙九变》。修为稳固在淬体九重初期,两门武技也越发纯熟。
期间,他也尝试催动“洞察之眼”观察城内过往的武者。他发现,随着血脉晋升和精神力增长,洞察之眼的效果也增强了。如今不仅能模糊感知气血强弱,甚至能隐约“看”到一些特殊血脉拥有者体内流转的异样光华,比如淡淡的青色、土黄色等,想必就是不同的特殊体质或血脉。
“青玉灵体……不知是何等光景。”沈凌对三日后的考核,充满了期待。
考核当日,天刚蒙蒙亮,城东已是人山人海。来自天风郡各地的年轻天才们,在家族长辈或师门的陪同下,汇聚于一座巨大的青石广场——星河台。
广场尽头,是一座高耸的白玉牌坊,上书“星河宗”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气势磅礴。牌坊后云雾缭绕,隐约可见仙山楼阁,那便是星河宗的山门所在。
沈凌独自一人前来,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但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不少目光在暗中打量着他,带着审视、好奇,甚至是不屑。
“看,那个就是青岚城来的沈凌?听说在他们那小地方拿了第一。”
“哼,穷乡僻壤出来的,能有什么本事?怕是连第一轮都过不去。”
“淬体九重?气息倒是凝练,不过跟赵公子他们比,差远了。”
议论声隐约传来,沈凌充耳不闻,目光平静地扫视全场。他看到了伙计提及的那几人:
郡守府二公子赵乾,一身锦袍,面容俊朗,气质雍容,被一群人簇拥着,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傲然笑意,其体内隐隐有温润青光流转。
巨斧门少门主狂铁,身高近两米,肌肉虬结,背负一柄门板似的巨斧,眼神狂野,气血如同烘炉般旺盛。
还有那名神秘的云灵儿,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色衣裙,面容清丽绝伦,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独自站在角落,仿佛与周围喧嚣格格不入,沈凌的洞察之眼竟有些看不透她。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气息不弱的天才,济济一堂,足有数百人之多!竞争之激烈,可见一斑。
“肃静!”
忽然,一个平淡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响起,如同在每个人耳边低语,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众人抬头,只见白玉牌坊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三名身穿星河宗服饰的老者。居中一人,鹤发童颜,眼神深邃如海,气息渊深似岳,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心生敬畏。左右两人,也皆是气度不凡,显然都是宗门内的强者。
“开元境巅峰!甚至可能是灵罡境!”沈凌心中凛然,这星河宗的底蕴,果然深厚。
居中那位长老目光扫过台下数百名年轻面孔,缓缓开口:“老夫星河宗外门长老,玄云。今日,乃我星河宗五年一度开山收徒之日。规矩,想必尔等已知。老夫只强调一点:考核之中,生死不论。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一些心志不坚者脸色发白。
见无人退出,玄云长老微微颔首:“很好。第一项考核,登‘问心路’!”
他袖袍一挥,只见白玉牌坊后的云雾突然翻涌起来,一条蜿蜒向上、看不到尽头的青石阶梯,出现在众人面前。阶梯上云雾缭绕,隐隐有奇异的光芒闪烁。
“此路考验尔等心性、意志、乃至天赋。能登顶者,方可进入下一轮。限时,三个时辰。开始!”
话音一落,早已按捺不住的年轻天才们,顿时如同潮水般涌向阶梯!
然而,看似普通的阶梯,踏上之后,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沈凌一步踏上,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仿佛背负上了千斤重担!同时,眼前幻象丛生,耳边响起各种诱惑、恐吓、扰乱心神的声音!
“哼,区区幻象,也敢扰我?”沈凌道心坚定,经历黑狱渊磨砺后,意志更是坚如磐石。他紧守本心,无视幻象,体内赤铜血脉运转,抵抗着压力,步伐稳定地向上攀登。
但他很快发现,这问心路远非那么简单。越往上,压力越大,幻象也越逼真。甚至开始挖掘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欲望。他看到父母失踪的血色场景,看到苏婉清遇险,看到雷罡失望的眼神,看到自己被无数敌人围攻……
但他心志如铁,一一斩破虚妄!
同时,他也注意到,身边不少人已陷入幻象不可自拔,或哭或笑,或癫狂攻击,甚至有人承受不住压力,口喷鲜血滚落阶梯,被守候在旁的星河宗弟子面无表情地抬走。
那赵乾身周青光流转,步履从容,似乎不受太大影响。狂铁则是怒吼连连,凭借一股蛮力硬生生向上冲。而那个云灵儿,身法飘忽,如同没有重量般,在阶梯上轻盈穿梭,速度极快。
沈凌调整呼吸,不疾不徐,保持着稳定的节奏。他将这问心路也当成一种磨砺,借助压力锤炼气血,借助幻象淬炼意志。
一个时辰后,他已超越了大半人,身处第一梯队。前方,只剩下赵乾、狂铁、云灵儿等寥寥十余人。
压力已如实质,如同山岳压顶!幻象更是直指本心,诱惑他放弃,恐吓他坠落。
沈凌额角见汗,但眼神依旧清明。他抬头望向那依旧看不到尽头的阶梯顶端,深吸一口气,体内赤铜气血如同岩浆般奔腾起来!
“这点考验,岂能阻我脚步!”
他低喝一声,步伐陡然加快,顶着滔天压力,逆流而上!
这一幕,引起了高台上三位长老的注意。
“此子心性不错,意志尤为坚定。”左侧一位长老微微颔首。
“青岚城来的?倒是出了个不错的苗子。”右侧长老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玄云长老目光落在沈凌身上,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彩,并未言语。
两个时辰后,沈凌浑身衣衫已被汗水浸透,但终于一步踏上了问心路的顶端!在他之前,只有赵乾、狂铁和云灵儿三人。
站在顶端,回望下方依旧在艰难攀登或陷入困境的众人,沈凌胸中豪气顿生。
这只是开始!星河宗,我沈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