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快点离开这里,”白软软紧张地环顾四周,粉色的耳朵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血腥味和动静可能会引来别的家伙。”
明窈点头,将晶核小心地收进贴身的衣袋里。
她看了一眼赫夜的伤臂,眉头微蹙,撕下自己里衣的一角,示意赫夜伸手。
赫夜愣了一下,顺从地伸出受伤的手臂。
明窈动作算不上熟练,甚至有些笨拙,但仔细地将那焦黑的伤口附近擦拭干净,然后用布条松松地系上,避免摩擦。
她的指尖偶尔擦过他灼热的皮肤,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赫夜身体僵硬,狼耳不自觉地竖起,视线落在她低垂的、沾着泥污却依旧难掩精致的侧脸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走。”包扎完毕,明窈站起身,没有丝毫耽搁。
三人迅速撤离了黑林边缘,与躲在外面的小羊崽和啾啾汇合。
看到他们安全回来,小羊崽扑进明窈怀里,啾啾也在意识里发出了虚弱的欢呼。
“现在去哪?”白软软问道,虽然拿到了晶核,但对于如何找到黑市,他依旧一头雾水。
那地方向来神秘,不是他们这种底层流民能轻易接触的。
赫夜沉默地指向一个方向,那是流放之地更深处,一片被称为“锈水峡谷”的荒芜地带。
据说那里地形复杂,遍布着废弃的矿洞和早期开拓时代留下的残破建筑,是各种灰色交易滋生的温床。
“你怎么知道?”白软软惊讶。
赫夜没回答,只是抿紧了唇。
在遇到明窈之前,他为了生存,曾在那些最混乱、最危险的边缘地带挣扎过,听说过一些模糊的传闻。
明窈没有质疑,选择了相信。
一行人再次启程,朝着锈水峡谷的方向跋涉。
越靠近峡谷,周围的景象越发破败。
扭曲的金属骨架裸露在地表,像是巨兽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化学药剂混合的刺鼻气味。
地面是暗红色的砂砾,偶尔能看到一两只快速爬过的、甲壳变异的多足生物。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巨大的金属管道和坍塌的混凝土块之间,根据赫夜模糊的记忆寻找着可能的入口。
“看那里。”赫夜突然停下,指向一个半掩在锈蚀金属板后面的、向下延伸的黑暗洞口。
洞口边缘残留着一些模糊的、非官方的标记——一个被划掉的官方徽记,旁边潦草地画着一个向下指的箭头和一颗星的图案。
“是这里吗?”白软软探头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往明窈身边靠了靠。
明窈打量着洞口,感受着从里面隐隐传来的、混杂着各种陌生气息和微弱喧嚣的空气流动。
她点了点头。
“我走前面。”赫夜说着,率先弯腰钻了进去。
洞内起初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脚下是湿滑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污垢。
走了约莫十几米,通道开始变宽,前方隐约出现了晃动的、并非自然光的光芒,还有模糊的人声传来。
他们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慢慢靠近。
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似乎是天然形成的溶洞空间,但内壁布满了人工开凿和加固的痕迹。
溶洞内光线昏暗,依靠着墙壁上镶嵌的一些散发着惨白或幽绿光芒的、不知名的苔藓或晶体照明。
这里就是黑市。
与其说是市场,不如说是一个混乱的地下聚集地。空间被粗糙地划分成不同的区域,有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物品的地摊,有围在一起进行着低声交易的兽人,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临时酒馆的角落,散发着劣质酒精和食物的气味。
形形色色的兽人穿梭其中,大多遮掩着面容或特征,眼神警惕而冷漠。
空气中混杂着汗味、血腥味、金属锈味和各种难以形容的气味。
明窈四人的出现,引起了一些隐晦的注视。
他们虽然也狼狈,但组合奇特——一个人族外貌的丑女,一个带着伤的狼族少年,一个粉发粉耳的漂亮小子,还有个卷毛羊崽,外加一只秃毛鸟,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先打听消息。”明窈低声道,目光扫过那些地摊,最终落在一个相对冷清、只摆着几块不同颜色晶核和几本破旧书籍的老狐兽人摊主身上。
那老狐兽人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但眼神偶尔扫过人群时,却透着一丝精明。
明窈走过去,没有立刻拿出晶核,而是指着摊位上那几本封面模糊的旧书,用含糊的声音问:“……书……怎么看?”
老狐兽人掀了掀眼皮,打量了她一下,又扫了一眼她身后的赫夜和白软软,慢悠悠地开口:“识字?十个铜角,看一刻钟。嘎。”
明窈摇头,继续装傻:“不……认字……想学……控制……”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赫夜的耳朵和白软软的粉毛,努力表达着“隐藏特征”的意思。
老狐兽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他嘿嘿笑了两声,声音沙哑:“想藏起来?小娃娃,那可是要‘觉醒’了精神力才能玩的花样。要么,就是去买‘隐匿粉尘’,不过那玩意儿贵得很,而且时效短。”
精神力?隐匿粉尘?
明窈记下了这两个关键词。
她装作懵懂地点点头,然后,似乎才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颗土黄色的晶核,递到老狐兽人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这个……能换……那个粉吗?”
当那颗还带着微弱能量波动的晶核出现在老狐兽人眼前时,他昏昏欲睡的表情瞬间消失了,眼睛猛地睁开,闪过一丝精光。
他接过晶核,仔细摩挲查看,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一阶土系晶核,品质……尚可。”他评估着,然后看向明窈,脸上堆起商人惯有的笑容,“小娃娃,想换‘隐匿粉尘’?这一颗可不够哦。不过嘛……你们要是想办‘身份卡’,老头子我倒是有门路。”
身份卡!
明窈心脏猛地一跳。
终于找到正主了!
她维持着呆滞的表情,用力点头:“要……卡!”
老狐兽人笑眯眯地伸出三根手指:“三颗。这样的晶核,三颗。或者……等价的其他东西。”
三颗!他们拼死才拿到一颗!
赫夜的脸色沉了下来,白软软也倒吸一口凉气。
明窈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努力理解这个数字,然后她抬起头,看着老狐兽人,眼神依旧空洞,却缓慢而清晰地问:
“哪里……还有……虫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