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心里微微一动,郑卫东这人爱出风头,又对山林不熟,手里还拿着个不靠谱的火铳,带着他绝对是个隐患。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暗自决定要多留意一下——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遭殃的还是整个队伍。
两支狩猎队很快集结完毕,牵着猎狗,踩着没膝的积雪,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山林里静悄悄的,光秃秃的树枝上积满了雪,像开满了白色的花,偶尔有几只鸟雀扑棱着翅膀从树上飞起,惊起一片雪沫子。空气清冷刺骨,吸进肺里带着一股草木和雪混合的清新气息,让人精神一振。
凌风跟在队伍中间,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周围的植被。冬日的山林,虽然万物凋零,但一些耐寒的草药,如卷柏、忍冬藤,还有某些树皮(如杜仲)、树根(如黄芪),正是药效最好的采收时节。他偶尔会停下来,用随身携带的小锄头挖取一些,小心地用油纸包好放进背篓——这也算是冬猎的额外收获,这些草药带回医疗站,又能救不少人。
“风小子,你还认识这玩意儿?”旁边一个老猎手见凌风挖着不起眼的草根,好奇地问,“这东西能吃还是能治病?”
“李叔,这是黄芪,补气的,老人们冬天容易气短乏力,用它炖点汤喝,能补补身子。”凌风笑着解释,手里的动作没停,“还有那个,是忍冬藤,清热解毒,治感冒咳嗽管用。”
老猎手恍然大悟:“难怪你医术这么好,原来走到哪儿都惦记着草药!真是个有心的娃!”
进山不久,王福满带领的队伍就发现了狍子的新鲜脚印。那脚印不大,呈分叉状,印在雪地上清晰可见,一看就是刚留下的。“有狍子!”王福满眼睛一亮,压低声音对众人说,“都轻点,别惊动了它!”
猎狗们早就嗅到了气味,兴奋地狂吠着,想要挣脱绳索冲出去。孙大壮连忙按住猎狗,对众人使了个眼色:“按老规矩,包抄!”队员们立刻呈扇形散开,小心翼翼地踩着积雪,朝着脚印延伸的方向围过去。凌风找了个视野开阔、背风的大石头后面隐蔽好,把药箱放在身边,手里握紧了一根防身的硬木棍——他虽然主要负责急救,但也得随时防备意外。
很快,林子里传来了猎狗的狂吠和人的吆喝声。一只受惊的狍子从灌木丛中窜了出来,它通体棕黄,身上带着白色的斑点,体型不算大,但跑得飞快,慌不择路地朝着凌风藏身的大石头方向冲过来。凌风甚至能看清它惊恐的眼神和剧烈起伏的肚皮,连它身上的雪沫子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它——狩猎讲究的是团队配合,他不能打乱队形。
狍子刚冲过大石头,就被侧面冲出来的孙大壮拦住了去路。孙大壮手里的扎枪一挥,吓得狍子猛地转向,正好撞进了另外几个队员的包围圈。“砰!”一声沉闷的枪响,老猎手李叔扣动了扳机,狍子应声倒地,在雪地上滑出一段距离,蹬了蹬腿就不动了。
“中了!”队员们欢呼起来,围上去查看猎物。首战告捷,队伍士气大振。凌风也走了过去,帮着检查狍子的伤势,确认已经断气后,才松了口气。
然而,顺利之下,暗流涌动。凌风注意到,刚才围猎时,郑卫东差点坏了大事——他见狍子冲过来,一时激动,忘了王福满的叮嘱,抬手就想开枪,幸好旁边的知青张小娟及时拉住了他,不然子弹很可能打到前面的队员。事后,李叔狠狠呵斥了他几句:“你小子不要命了!这么近的距离,枪口对着人开?要是伤了自己人,你担得起责任吗?”
郑卫东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里嘟囔着“我不是故意的”,心里却憋着一股气——他觉得是张小娟多管闲事,不然他说不定已经立了头功。休息时,他一个人蹲在远处,闷头擦着火铳,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凌风看在眼里,心里的担忧更甚了。
下午,队伍进入黑瞎子岭区域,这里山势更险,林木更密,阳光很难穿透厚厚的树冠,林子里显得有些昏暗。按照约定,孙大壮带领的另一队也从另一个方向包抄过来,打算合围一片獐子较多的山谷。就在队伍小心翼翼地穿过一片乱石坡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啊!蛇!我被蛇咬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山林的宁静,队员李小栓猛地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重重地跌倒在雪地上。他的脚踝处迅速肿了起来,伤口周围的皮肤发黑,还往外渗着黑血。
人群一阵慌乱!谁也没想到,大冬天的,竟然还有蛇!而且还是剧毒的蝮蛇——凌家坉人管这种蛇叫“土公子”,毒性烈得很,被咬了要是处理不及时,半条命就没了!
“都别动!原地警戒!”王福满大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慌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他快步冲向李小栓,蹲下身查看伤口,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是土公子!这蛇冬天一般冬眠,怕是被咱们惊动了窝,毒性比平时还猛!”
凌风心里一紧,也立刻冲了过去。他推开围观的社员,蹲下身,一把抓住李小栓的脚踝,仔细检查伤口——两个深深的牙印清晰可见,黑血还在往外渗,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发紫、肿胀,看得人心里发毛。
“大家都往后退点,别围在这里,保持通风!”凌风一边说,一边迅速从药箱里拿出一卷布条,在李小栓伤口上方三寸的位置紧紧捆扎起来,缠绕了好几圈,用绳子勒紧,“柱子,快拿解毒散和清水!再找点新鲜的鬼针草叶子!”
“风哥!给!”铁柱反应很快,立刻从自己的药囊里递过一个小瓷瓶(解毒散)和一个水囊,又转身冲进旁边的灌木丛,很快就揪了一把新鲜的鬼针草叶子跑回来。
凌风先用清水冲洗伤口,冰冷的水接触到肿胀的皮肤,李小栓疼得龇牙咧嘴,浑身发抖:“风哥,我……我会不会死啊?”
“别说话,保存体力!你死不了!”凌风一边安慰他,一边用手指捏住伤口两侧,用力挤出毒血。黑红色的毒血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雪地上,很快就冻成了小血珠。但常规的挤压排毒太慢,李小栓的脸色已经越来越苍白,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显然毒液已经开始扩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