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珠江水面微波粼粼,晨雾尚未散尽,一艘不起眼的官船便破开薄雾,悄然行驶在江面上。船身宽大,船板厚实,甲板上站着两百余名身着劲装的锦衣卫精锐,皆腰佩绣春刀,背负弩箭,神情肃穆,气息沉稳。列队整齐,脚步轻缓,即便在颠簸的船板上移动,也未发出半分多余的声响。
船舱内,陈导端坐于主位,一身玄色锦袍,腰束玉带,面容平平无奇,眉宇间带着几分威严。他指尖轻叩桌面,目光透过船舱的小窗,望向江面尽头的天际线。宋江与吴用分立两侧,两人皆是一身锦衣卫官服,眼神警惕地留意着舱外的动静,如同两尊门神般,寸步不离地守在陈导身旁。
“大人,风平浪静,沿途未有异常。”一名锦衣卫千户轻步走入船舱,单膝跪地,低声禀报。陈导微微颔首,语气平淡:“继续警戒,不可松懈。此次南下,务求隐秘,若惊动地方官员,坏了陛下的大事,仔细你们的皮。”
“卑职遵命!”千户恭敬应道,起身后退两步,转身轻手轻脚地退出了船舱。陈导收回目光,看向宋江与吴用:“宋江、吴用,此番前往广州,前路凶险,宋利背靠阁老,势力盘根错节,咱们需悄悄进行,免得打草惊蛇6 5。”
宋江拱手道:“大人放心,我等定会紧随大人左右,协助大人彻查此案。”吴用也点头附和:“宋利虽有点背景,但多行不义必自毙。咱们只需找到他贪腐构陷的证据,便能将他绳之以法。”陈导微微点头,不再多言,重新将注意力投向窗外。
这艘官船是锦衣卫特制的快船,船桨粗大,划桨的锦衣卫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船速比寻常官船快上不少。沿途之上,官船始终避开繁华的码头,只在偏僻的江湾短暂停靠,补充淡水与粮草,且每次停靠都有锦衣卫精锐在外警戒,严禁闲杂人等靠近。当地官员虽有察觉江面有官船经过,却因船身无明显标识,且行事极为隐秘,并未深究。
如此日夜兼程,行了几日,江面两岸的景致渐渐变得熟悉起来。远处的山峦轮廓清晰,江面也愈发宽阔,空气中隐约传来了市井的喧嚣。一名负责带路的锦衣卫探子快步跑上甲板,对着船舱方向躬身禀报:“大人,前面就到广州城了!”
陈导闻声,起身走出船舱。江风拂面,带着几分湿热的气息,远处的广州城城墙巍峨,城楼隐约可见,江面上往来的商船络绎不绝,一派繁华景象。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前方的城池,沉声道:“传令下去,船靠岸,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擅自行动。”
“是!”身旁的锦衣卫齐声应道,转身传达命令。官船缓缓转向,朝着一处偏僻的江滩驶去,船身轻缓地靠岸,甲板上的锦衣卫精锐迅速列队,跳下船去,在岸边布下警戒圈。陈导迈步走下船,宋江与吴用紧随其后。
“叫负责监视广州的锦衣卫百户前来见我,咱们先听听消息!”陈导站在岸边,目光扫过四周,对着身旁的千户吩咐道。千户连忙应道:“是,大人!”说罢,转身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哨,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声。哨声尖锐,却不刺耳,远远地传了出去。
不多时,一名锦衣卫探子从密林深处快步走出,躬身行礼:“参见大人!”千户上前一步,沉声道:“大人有令,速召广州锦衣卫百户楚南风前来见驾!”探子应道:“卑职遵命!”转身再次钻入密林,身形很快消失在树丛之中。
陈导点点头,对宋江与吴用道:“咱们先去附近的锦衣卫据点等候。”说罢,率先朝着密林深处走去。三人沿着林间小道前行,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看到一处隐蔽的院落。院落四周环绕着密林,院墙不高,却布满了暗哨,门口站着两名锦衣卫,见到陈导一行人,连忙躬身行礼。
进入院落,院内陈设简单,只有几间木屋。一名锦衣卫下属连忙上前,恭敬地将三人迎入主屋,随后端上了刚泡好的极品红茶。茶汤清澈,香气醇厚,
陈导走到桌边坐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平静地等待着。宋江与吴用则依旧站在他的两侧,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屋内的动静,不敢有半分松懈。
此时,广州城内的锦衣卫百户府中,楚南风正伏案整理情报。他年纪三十有余,身材魁梧,面相憨厚,做起事来却极为细致认真。突然,一名下属快步跑了进来,神色激动地禀报道:“大人!大喜!京城来人了!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亲自带队,现在就在城外的据点等候您!”
楚南风闻言,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毛笔“啪”地掉在桌上,墨水溅了一身也浑然不觉。“你说什么?指挥使大人来了?”他语气急切,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下属用力点头:“千真万确!是据点的兄弟传来的消息,让您立刻过去见驾!”
楚南风心中狂喜,陈导可是当今陛下的亲侄子,受封国公爵位,身居锦衣卫指挥使要职,位高权重,是他们这些基层锦衣卫官员仰望的存在。
平时别说见面,就连远远看上一眼都是奢望,如今居然有机会当面汇报工作,这可是天大的机缘,若是表现得好,说不定就能平步青云。
他连忙伸手擦了擦脸上的墨渍,对着下属急声道:“快!备马!再叫上五名得力的下属,随我一同前往!”“是!”下属连忙应道,转身跑了出去。楚南风快步走到内室,换上一身干净的官服,整理好衣冠,快步走出府门。此时,五名下属已经牵着六匹骏马等候在门口,皆是神色肃穆。
楚南风翻身上马,勒住缰绳,对着下属们沉声道:“都打起精神来!此次见驾,关乎咱们广州锦衣卫的脸面,谁也不许出半点差错!”“是!”五名下属齐声应道。楚南风点点头,双腿一夹马腹,大喝一声:“驾!”率先朝着城外疾驰而去。五名下属紧随其后,六匹骏马的蹄声在青石板路上响起,溅起阵阵尘土。
一路上,楚南风心中不停盘算着。他要如何向陈导汇报工作?要如何将自己这些年在广州搜集到的情报清晰地呈现出来?尤其是关于宋利贪腐的线索,虽然还未找到确凿证据,但也必须详细汇报。他知道,这是表现立功的最佳机会,绝不能错过。
不多时,六人便出了广州城,沿着林间小道朝着据点疾驰而去。马蹄声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惊起了几只飞鸟。楚南风勒住马缰,放缓了速度,对着身旁的下属道:“都慢着点,别惊扰了大人。”下属们纷纷点头,放慢了马速。
此时,据点的主屋内,陈导已经喝完了一杯红茶。他放下茶杯,指尖轻叩桌面,目光平静地望着门口。突然,屋外传来了清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下属快步跑了进来,单膝跪地禀报:“禀指挥使大人,广州锦衣卫百户楚南风求见!”
“让他进来!”陈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是!”下属应道,起身退到一旁,高声喊道:“传楚南风进见!”屋外的楚南风听到传唤,连忙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衣袍,又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深吸一口气,随后从容地踏步走入屋内。
进入屋内,楚南风一眼便看到了端坐于主位的陈导。陈导年纪不到三十,却气度沉稳,眉宇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心生敬畏。楚南风不敢有半分迟疑,快步走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激动得微微颤抖:“卑职广州锦衣卫百户楚南风,参见指挥使大人!愿大人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陈导抬眼打量着楚南风,见他虽然神色激动,却依旧保持着基本的礼仪,且面相憨厚,眼神真诚,不似奸猾之辈,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好感。他微微抬手,沉声道:“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谢大人!”楚南风恭敬应道,缓缓站起身,垂手侍立在一旁,目光低垂,不敢直视陈导。陈导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缓缓开口:“你们上报的关于广州市舶司的事情,陛下已经收到了。宋利利用职权之便,勾结地方势力,贪腐税银,危害极大,陛下震怒,下旨命本官亲自前来彻查此事。最近一段时间,你们可查到了什么新的线索?”
楚南风闻言,心中一凛。果然是为了宋利的事情而来!他定了定神,连忙上前一步,躬身禀报道:“回大人,宋利此人极为狡猾,平时行事极为谨慎,靠着他叔叔宋阁老的势力,在广州一手遮天。卑职带领下属暗中调查了许久,搜集到了一些他贪腐的蛛丝马迹,却始终未能找到确凿的证据。”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继续道:“不过,卑职最近听到一件趣事,想必大人会很有兴趣!就在前几天,宋利竟然派人私自捉拿了市舶司的市监官岳轩,还污蔑岳轩贪污了数百万斤粮食和几十万斤木炭,将其关在了府衙大牢之中,至今未放。”
“什么?”陈导猛地一拍桌子,“哗啦”一声,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汤洒了一地。他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语气中充满了怒意:“这宋利,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构陷朝廷命官!简直是无法无天!”
宋江与吴用也皆是神色一变,他们没想到宋利竟然如此嚣张,竟敢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私自捉拿朝廷命官,这种事只有锦衣卫敢做。陈导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对着楚南风暴喝一声:“本来本官还想悄悄调查,搜集证据,现在看来,不必了!单凭他私自构陷朝廷命官这一条,就是死罪!”
他转身对着身旁的千户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人立刻集合,随本官前往广州府衙!亮明身份,直接捉拿宋利!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是!”千户高声应道,转身快步跑了出去,高声传达命令。屋外顿时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的声响,锦衣卫精锐迅速集合完毕。
楚南风见状,心中大喜。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顺利,宋利这是自寻死路!他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大人,卑职愿为先锋,带领下属为大人开路!”陈导点点头:“好!你在前引路!”“是!”楚南风恭敬应道,转身快步走出了屋子。
陈导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宋江与吴用道:“走!随本官一同前往,看看这宋利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是!”两人齐声应道,紧随陈导身后,走出了据点。此时,两百余名锦衣卫精锐已经列队完毕,个个精神抖擞,眼神锐利。楚南风翻身上马,对着陈导躬身道:“大人,一切准备就绪,请大人上马!”
陈导翻身上马,勒住缰绳,目光望向广州城的方向,眼神冰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