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柴握着手中那柄意外得来的武士刀,冰冷的触感从刀柄传来,奇异地让他那颗因失明和杀戮而躁动不安的心稍微安定了几分。
如果这里真是那帮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家伙的地盘,那他刚才那通大开杀戒,好像也不是那么罪大恶极了。
至少,心理负担能减轻不少。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找个地方落脚,再弄点吃的喝的。
光着屁股在这荒郊野岭里晃悠,还拿着把凶器,怎么看都像个变态杀人狂,虽然他刚才好像确实当了一回。
凭借着对周围环境的模糊感知脚下地面从松软的泥土过渡到相对平整的感觉,以及空气中隐约传来的朽木和一丝若有若无的……
人气?
米柴跌跌撞撞地,总算是摸到了一间像是屋子边缘的障碍物。
他伸出手,触到的是粗糙的木板墙壁。
顺着墙壁摸索了一阵,脚下踢到了几节摇摇晃晃的东西。
“台阶?”
他嘀咕一声,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
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米柴屏住呼吸,尽量放轻脚步,生怕自己这百十来斤直接把这危房给送走。
好不容易挪进了屋里,一股混杂着尘土、霉味还有某种难以名状的淡淡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屋子不大,这倒是真的。
米柴伸开双臂,几乎就能摸到两侧的墙壁。
这对他来说,确实算是个“好消息”,至少不用担心在黑暗中迷路,或者一头撞上什么意想不到的家具——如果这破地方还有家具的话。
他开始仔细地搜寻,双手如同雷达一般在墙壁、地面一寸寸扫过。
很快,他的指尖触到了一堆柔软的布料,堆在一个角落里,散发着轻微的樟脑丸和汗味混合的味道。
他抓起来抖了抖,凭手感判断,这似乎是一套质地还算不错的衣服,层层叠叠的,还有一根宽腰带。
“武士袍?”
米柴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管他是什么袍,总比光着强。
他现在这副尊容,跟山顶洞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三下五除二,米柴费了点劲才把这套对他来说略显宽大的武士袍给套在身上。
布料摩擦着皮肤的感觉,让他有种久违的安心感,虽然这袍子闻起来就像是刚从哪个倒霉蛋的衣柜里直接扒拉出来的。
他摸索着系好腰带,感觉自己总算有了点人样。
穿戴整齐后,米柴继续他的“寻宝之旅”。
可惜这户人家显然穷得叮当响,他把屋子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摸了个遍,除了身上这套衣服,居然连个能敲出声响的锅碗瓢盆都没找到。
墙角倒是有一个像是灶台的土堆,但上面冰凉一片,连点炭灰都没剩下。
“搞什么啊,”
米柴忍不住吐槽,“这家人是靠光合作用活着的吗?还是说,他们吃饭都用手抓,完了再舔舔手指?”
一想到那副画面,他就一阵恶寒。
原始社会也没这么离谱吧。
唯一的惊喜,是在一个靠墙的角落里,他碰到了一个半人高的陶制大缸。
他伸手进去一探,指尖触到了冰凉的液体。
水!
虽然缸底只剩下浅浅的一层,晃荡起来也就勉强能装满他那空空如也的胃,但对现在的米柴来说,这无疑是沙漠中的甘泉。
他顾不上干不干净,双手捧起水就往嘴里灌。
冰凉的液体滑过干裂的喉咙,带来一阵刺痛后的舒爽。
几口水下肚,他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等到米柴晃晃悠悠地从这间家徒四壁的小破屋里走出来时,形象上确实有了不小的改观。
那一身裁剪还算利落的黑色武士袍穿在他身上,虽然有些松垮,但配合他此刻因为连日折腾而显得精瘦的身形,倒也别有一番落魄武士的萧索感。
他之前还从袍子上撕下了一根布条,胡乱地将自己那头有些油腻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马尾。
“嗯,要是能照照镜子,说不定还挺帅。”
米柴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茬,不无自恋地想着,“盲侠的气质这不就来了吗?”
当然,他也只能在心里这么臭美一下了。
这间屋子已经没什么油水可刮,米柴将那把捡来的武士刀往腰间一别,虽然没有刀鞘,走起路来有些碍事,但好歹是个武器。
他深吸一口气,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隔壁那间同样散发着“贫穷”气息的茅草屋摸了过去。
“下一家,希望能有点硬通货,比如几块压缩饼干什么的……”
米柴一边碎碎念,一边伸出手,准备推开隔壁那扇看起来更加破败的木门。
那扇门比上一家的还要脆弱,米柴手刚搭上去,它就“吱呀”一声,颤巍巍地向内敞开了一道缝,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他挥了挥手,扇开眼前的尘埃,侧身挤了进去。
屋里比上一家还要空旷,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的升级版来形容——家徒三壁,因为有一面墙塌了一半,冷风正呼呼地从破洞里灌进来,吹得屋角残留的几根枯草瑟瑟发抖。
“行吧,看来这家主人是追求极简主义风格的。”
米柴摸索着在屋里转了一圈,脚下除了硬邦邦的泥土地,就是一些碎裂的瓦片,连个耗子洞都显得奢侈。
他不死心,又接连查看了剩下的几间所谓的“屋子”。
与其说是屋子,不如称之为勉强能遮风挡雨的窝棚更贴切。
有些甚至连门都没有,只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散发着混合了霉味和某种不明腐臭的怪异气息。
正如他所料,这些地方比他一开始搜刮的那间屋子还要寒酸。
别说压缩饼干了,连块能嚼的树皮都没给他剩下。
这地方,说它是个村子,都有些抬举它了。
充其量也就是个勉强还能喘气儿的小型聚集地。
看这副惨状,想必连最基本的吃喝都成问题。
像样点的屋子也就那么几间,后面的这些,简直是在挑战他对“贫穷”二字的认知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