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骨幽老人彻底伏诛,并处理完现场痕迹后,陆影熟门熟路地带着李止戈离开了那片混乱的流民营地区域。此刻天色已近黎明,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走,小师弟,忙活了一晚上,师兄带你去吃点好的,洗洗晦气!”陆影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轻松自在的笑容,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从未发生过。
他并未带着李止戈回之前那家客栈,而是七拐八绕,来到了一条刚刚苏醒、弥漫着食物香气的小巷。巷子口,一家挂着“陈记老汤”幌子的早点铺子已经开门,热气腾腾的大锅散发着诱人的骨汤香味。
“老板,两碗头汤馄饨,多加葱花香菜!再来一笼刚出屉的鲜肉包子!”陆影如同老饕般熟稔地点餐,拉着李止戈在店外支起的小桌旁坐下。
很快,两大碗皮薄馅大、汤清味鲜的馄饨和一笼白胖宣乎的包子就端了上来。陆影迫不及待地舀起一个馄饨吹了吹,塞进嘴里,烫得直吸气,却一脸满足:“唔!就是这个味儿!快尝尝,这家的汤头是用老母鸡和筒骨熬了整夜的,鲜掉眉毛!”
李止戈学着他的样子尝了一口,馄饨馅料饱满弹牙,汤汁果然鲜美异常,温暖的汤汁下肚,驱散了深夜战斗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意和紧绷感。那普通的鲜肉包子,面皮松软,肉馅流油,竟是出乎意料的美味。他不得不承认,这种世俗间最朴实的食物,有时比那些蕴含灵气的珍馐更能抚慰人心。
吃完早点,陆影又带着李止戈去了天南城最有名的茶楼“听雨轩”。要了一壶上好的云雾灵茶,几碟精致的茶点,坐在临窗的位置,听着台上的说书先生口沫横飞地讲着一段新的江湖轶事。
“嘿,这老刘头,又在胡编乱造了。”陆影嗑着瓜子,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评两句,“不过这段‘青衣侠大战漠北双煞’编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有点意思。”
李止戈慢慢品着茶,看着窗外街道上逐渐增多的人流,听着茶楼里的喧闹与说书声,心境一片平和。这种悠闲的、属于普通人的时光,对他而言是一种新奇而珍贵的体验。
下午,陆影更是兴致勃勃地拉着李止戈去了城西的“百戏坊”。那里有杂耍、幻术、傀儡戏,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斗兽场,各种娱乐项目应有尽有,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陆影像个大孩子一样,在每个摊位前都流连忘返。他给李止戈买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糖人,看着李止戈有些无奈地拿着;在投壶游戏中大展身手,赢了一小坛店家自酿的果酒;甚至还跑去听了段婉转缠绵的江南小调,听得摇头晃脑。
“小师弟,别老是绷着个脸嘛。”陆影将赢来的果酒塞给李止戈,自己又买了一大包炒得喷香的坚果,“修行是修行,生活是生活。该拼命时不含糊,该享受时也得尽兴!这才是快意人生!”
李止戈看着二师兄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感受着周围轻松欢快的气氛,紧绷的心弦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他学着陆影的样子,剥开一颗坚果扔进嘴里,浓郁的香味在口中化开,配合着那酸甜的果酒,别有一番风味。他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夜幕再次降临,华灯初上。
陆影带着李止戈直奔天南城最负盛名的酒楼“醉仙楼”。点了满满一桌子的招牌菜:八宝葫芦鸭、清炖蟹粉狮子头、水晶肴肉、松鼠鳜鱼……琳琅满目,香气四溢。
“来来来,小师弟,别客气!今天师兄请客,庆祝咱们首战告捷,为民除害!”陆影给李止戈倒上醉仙楼特有的“百花酿”,酒液澄澈,花香扑鼻。
两人大快朵颐,推杯换盏。陆影兴致极高,说着他这些年在外追凶闯荡遇到的各种奇闻异事,时而惊险,时而搞笑。李止戈则大多静静聆听,偶尔插上一两句,气氛融洽而热烈。
酒足饭饱,微醺的陆影搂着李止戈的肩膀,走在回客栈的路上,看着满天繁星和城中万家灯火,打着酒嗝说道:“小师弟啊,记住今天这种感觉。咱们修行,求长生,求力量,但归根结底,不就是为了能更好地守护这份人间烟火,能自由自在地享受这样的日子吗?”
李止戈心中一震,默默点头。二师兄看似玩世不恭,享受世俗乐趣,但其道心之通透,远非常人可比。这番经历,让他对“修行”二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这一日的吃喝玩乐,看似虚度光阴,却无形中洗涤了他因连番杀戮而积郁的煞气,让他的心境变得更加圆融通透。这或许,也是修行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