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确了前路,李止戈心中那份因无法突破而产生的焦躁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目标明确的坚定与冷静。他如同最精密的器械,开始高效地为自己这趟“坠龙涧”之行做准备。
他首先去了一趟流云剑宗开设在宗门内部的坊市,用自己猎杀妖兽积累的材料和部分金票,兑换了大量高能量的肉干、清心解毒的丹药、驱虫避瘴的药粉,以及一张更为详尽的、标注了坠龙涧大致方位与周边危险区域的地图。这张地图价格不菲,但也物有所值,上面甚至简单标注了“龙威压迫区”、“地火躁动区”等字样。
随后,他再次沉浸于藏经阁,将所有关于坠龙涧、龙血生物、以及应对狂暴灵气环境的零星记载都翻阅了一遍,做到心中有数。他了解到,坠龙涧不仅环境恶劣,灵气狂暴,还生活着一些因长期受龙血气息侵染而产生变异的妖兽,这些妖兽往往比同阶妖兽更加凶悍难缠。
在此期间,柳萱依旧时常前来流云轩,但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李止戈身上那股不同于以往的、专注而紧迫的气息,不再像以往那般叽叽喳喳,只是默默地将一些自己精心准备的、有助于恢复体力、凝神静气的点心丹药放在石桌上,然后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李止戈擦拭铁戟、研读地图,美眸中带着担忧与不舍。
“李大哥,你……是要离开了吗?”终于,在李止戈准备动身的前一天,柳萱忍不住轻声问道。
李止戈收起地图,看向她,点了点头:“嗯,需外出历练一番,寻求突破契机。”
“是去很危险的地方吗?”柳萱追问道,眼中忧色更浓。
“修行之路,何处不险?”李止戈语气平静,听不出波澜。
柳萱咬了咬嘴唇,从怀中取出一个绣着流云纹的精致香囊,递到李止戈面前,声如蚊蚋:“这个……是我求来的平安符,李大哥你带着吧……”
李止戈看着那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香囊,沉默了片刻。他不太习惯接受这种带着明显情意的赠物,但看到少女那泫然欲泣、满是期盼的眼神,终究还是心中一软,伸手接了过来:“多谢。”
见他收下,柳萱脸上顿时绽放出明媚的笑容,仿佛所有的担忧都一扫而空:“李大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李止戈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
翌日,天刚蒙蒙亮,李止戈便悄然离开了流云剑宗,没有惊动任何人。他身背行囊,手持用布套包裹的铁戟,再次孤身一人,踏入了苍茫险峻的苍狼山脉。
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山脉极深处,那片被称为“坠龙涧”的古老凶地。
与前往雷鸣泽时不同,这一次的路线更加漫长,也更加危险。他需要穿越苍狼山脉的核心区域,那里盘踞着大量三阶甚至更高等级的妖兽,相当于人类的通脉境乃至更高!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依靠强大的灵觉和从苏默先生那里学来的、与自然融为一体的隐匿技巧,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无法力敌的恐怖存在。
路途之中,他并未放弃修炼。每日依旧勤练不辍《八荒戟法》,将云飞扬宗主关于“外力”的提示融入戟法修炼之中,尝试引动周围天地间那稀薄而平和的灵气,虽然依旧无法引入体内,但这种尝试让他对灵气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
他也遭遇了数次战斗。有潜伏在沼泽中的三阶“腐毒鳄”,有盘踞在古树上的“鬼面魔蛛”,还有成群结队、性情暴烈的“赤炎狼”。这些妖兽实力强横,每一次战斗都凶险万分。李止戈凭借锻骨境巅峰的强横实力、精妙的戟法以及《噬魔吞天》的吞噬特性,艰难地将它们一一斩杀,自身也受了些轻伤,但战斗经验和气血掌控力却在生死搏杀中不断提升。吞噬这些强大妖兽的气血,也让他的根基更加稳固,那层通往通脉境的壁垒,似乎在这种不断的冲击和积累下,隐隐松动了一丝,但距离突破,仍遥不可及。
越是深入山脉,周围的环境也开始发生变化。植被变得稀疏而怪异,岩石呈现出一种暗红的色泽,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如同硫磺混合着血腥的奇异气味,灵气也变得活跃而躁动起来。
根据地图指示,他知道,自己已经接近了坠龙涧的外围区域。
十日后,李止戈站在一座高耸的山脊上,望向远方。
只见前方大地仿佛被某种恐怖的力量硬生生撕裂,形成一道巨大无比、深不见底的幽暗峡谷!峡谷上空,终年笼罩着暗红色的云雾,如同凝固的龙血,翻滚不休。即使相隔甚远,李止戈也能感受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从那峡谷中弥漫开来,带着古老、暴戾、灼热的气息,让他的气血都微微凝滞。
那便是坠龙涧!
峡谷边缘的土地呈现出诡异的焦黑色,寸草不生,只有一些扭曲的、如同龙骨般的怪石嶙峋而立。空气中那股硫磺血腥味更加浓烈,吸入肺中,竟带着一丝灼痛感。此地的天地灵气已经变得极其狂暴,如同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完全无法被寻常功法引动吸收。
“好一个坠龙涧!果然名不虚传!”李止戈眼神凝重,但更多的却是兴奋。如此恶劣的环境,如此狂暴的灵气,正是他需要的“外力”!
他没有贸然深入,而是在坠龙涧外围找了一处相对隐蔽的岩缝,作为临时据点。他需要先适应这里的环境,尤其是那股无处不在的龙威压迫和狂暴灵气对身体的侵蚀。
他盘膝坐下,尝试运转《噬魔吞天》。功法刚一运转,周围那狂暴的灵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向他涌来!但这些灵气太过驳杂暴烈,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灼热的龙血煞气,直接吸入体内,如同吞下烧红的炭火,经脉传来阵阵刺痛!
李止戈闷哼一声,连忙停止功法,额角渗出冷汗。
“不行,此地的灵气太过霸道,连《噬魔吞天》都无法直接炼化。”他心中凛然。看来,想要借助此外力,必须先让自己的身体适应这种环境,并找到一种方法,能够初步引导、或者说“过滤”这些狂暴的灵气。
他站起身,提起铁戟,就在这坠龙涧外围,顶着那令人窒息的龙威和狂暴灵气的侵蚀,开始演练《八荒戟法》。
每一式挥出,都感觉比平时沉重了数倍!不仅要对抗兵器的重量和戟法的反震,还要抵抗外界环境的巨大压力。那狂暴的灵气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切割着他的皮肤、肌肉,甚至试图钻入他的经脉!
这是一种全方位的折磨与锤炼。
汗水瞬间湿透了他的衣衫,但很快又被灼热的空气蒸干。他的肌肉在颤抖,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他的眼神却越发锐利坚定。
他知道,这就是他要走的路!以外界的极致压力,磨砺己身,逼迫出所有的潜力,在生死边缘,抓住那一线突破的契机!
日复一日,李止戈如同自虐般,在坠龙涧外围这片不毛之地上苦修。他的皮肤被狂暴的灵气割裂,愈合,再割裂,变得如同古铜般坚韧。他的气血在巨大的压力下,被进一步提纯、压缩。他对那狂暴灵气的适应力,也在缓慢地提升。
同时,他也开始小心翼翼地尝试,在不运转《噬魔吞天》的情况下,仅仅凭借自身强大的意志和对气血的精细掌控,去主动接触、引导一丝丝最外围的、相对温和的灵气,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痛苦,但李止戈乐此不疲。他能感觉到,那层坚固的壁垒,在这种内外交迫的极致压力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突破通脉的曙光,仿佛已在这片被龙血浸染的凶地之上,悄然浮现。然而,危机,也往往与机遇相伴而生。在他未曾察觉的暗处,几双闪烁着凶光的眼睛,已经盯上了这个在坠龙涧外围“找死”的人类。那是适应了此地环境、被龙血煞气侵蚀了神智的……变异妖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