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离玉佩还差一寸,左肩忽然像被火钳夹住,猛地一缩。
许清歌闷哼一声,膝盖不受控制地砸向地面。那块悬浮的玉佩“嗡”地一震,表面血红的“玄”字骤然亮起,像是回应某种久违的呼唤。
“别碰!”东方墨白下意识冲上前,却被她抬手拦住。
她的手指还在发抖,声音却异常冷静:“不是……它要杀我。是它在认我。”
话音落下,指尖终于触到玉佩。
刹那间,左肩的火焰胎记“腾”地烧了起来,不是痛,而是像沉睡多年的血脉突然被点燃。一股热流顺着经脉直冲脑门,她眼前一黑,左眼却自行爆发出琥珀金光,瞳孔深处浮现出古老图腾的残影。
“清歌!”阿依娜想扑过去,被叶玄音一把拽住。
“别动。”叶玄音盯着青铜尺上跳动的卦象,“这股气机……跟她小时候封印胎记时一样,但方向反了——现在是往外涌。”
玉佩悬空不动,却开始旋转,每转一圈,“玄”字就更亮一分。紧接着,一道赤金色光柱从玉佩中心冲天而起,穿透地宫穹顶,直射云霄。
众人抬头,只见光柱在空中凝成一片复杂星图——山川、河流、星轨交错成网,最终指向昆仑山脉深处某个坐标。
“卧槽。”东方墨白脑子里“叮”地一声,金手指上线。
【检测到‘人皇血脉印记’与‘登天坐标’产生量子纠缠】
【翻译中……关键词:不周墟、昆仑巅、子时启门】
【吐槽:您家祖传GpS比北斗还准,就是耗电有点猛】
他刚想笑,右眼却一阵刺痛,符文一闪而逝。精神力消耗过快,脑袋隐隐发胀,差点踉跄。
“你没事吧?”姬无月瞥他一眼。
“没事,就是感觉下一秒就要开始掉头发了。”他揉了揉太阳穴,“重点是,那地方真是不周墟?传说里人皇飞升前最后待过的地方?”
“地图不会骗人。”萧寒玥冷冷开口,目光扫过星图,“而且位置对得上。昆仑北麓,死亡谷正上方三十七里,那里有断层灵脉,常年雷暴封锁,普通人进不去。”
“所以这不是巧合。”许清歌缓缓站起身,左肩衣料已被灼穿,露出下方火焰状胎记,正微微发光,“它是来找我的。”
“等等。”姬无月突然皱眉,低头看向怀中的七弦琴。
焦黑的琴身不知何时开始轻颤,一根断弦无风自动,发出一个极短的音符。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整把琴像是被无形之手拨动,《镇国曲》的起调悄然响起,音波与星图频率同步明灭。
“我……我没弹。”她瞪大眼,“它自己响的!”
“不是它自己。”许清歌望向她,“是你体内的东西在回应。”
“什么意思?”姬无月心头一紧。
“《镇国曲》不是武当随便谁都能练的。”许清歌声音低了几分,“那是守门人一族的传承之音。只有血脉相连的人,才能真正奏出原调。”
空气瞬间安静。
姬无月盯着自己的手,仿佛第一次认识这双弹了二十年琴的手。
“你是说……我也……”
“还不确定。”许清歌摇头,“但你的琴在认亲。就像刚才,玉佩在认我。”
“感情你们一个个都藏着族谱?”东方墨白扶额,“下次组团能不能提前发个简历?我这边有个破解古籍送的脑内弹幕,日常吐槽上古大佬,附带秃头警告。”
没人接梗。
阿依娜蹲在地上,骨铃贴着地面轻晃,蛊虫沉眠未醒,但她脸色变了。
“这光……不对劲。”她喃喃,“我在苗疆见过类似的柱子,那是祭司引魂用的。活人不能碰,碰了就会被拉走一半魂魄。”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叶玄音问。
“头晕。”她咬牙,“像有人在我脑子里放了个锣,咣咣敲。”
话音未落,岩壁渗出一丝黑雾,是残留的噬灵瘴,刚冒头就被光柱照中,瞬间蒸发。
“它在净化。”叶玄音举起青铜尺,“不只是指引,还在清理路径上的污染。”
“所以这是条活路。”东方墨白看向许清歌,“你娘留给你的钥匙,附赠导航加扫毒功能。”
许清歌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抚过玉佩。
那一瞬,耳边响起一个极轻的声音,像是风吹过山谷,又像母亲哼唱的摇篮曲。
她说:“火印者,守门人。”
所有人一愣。
“谁说的?”萧寒玥问。
“我不知道。”许清歌闭眼,“但我听得懂。她说……门快开了,钥匙已经归位。”
“门在哪?”姬无月追问。
“不周墟。”许清歌睁开眼,左眼金光未散,“子时一到,昆仑巅会裂开一道缝。但只有带着信物的人能进去。”
“所以这玉佩是信物?”东方墨白伸手想碰。
“别!”三人同时出声。
他缩回手:“这么多人拦我,搞得像我要抢红包似的。”
“它只认血脉。”许清歌将玉佩收回掌心,“而且……它刚才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
“玄霄不是它的主人。”她声音很轻,“他是偷走它的人。真正的主人,是我。”
全场死寂。
连萧寒玥都眯起了眼。
“你说玄霄偷了你家的东西?”东方墨白瞪眼,“那他这些年装逼打脸三百年的底气,其实是拿别人家传家宝撑场面?”
“很有可能。”许清歌握紧玉佩,“而且他不知道怎么激活完整功能,只能拿来当命符用。但现在——”
她抬起左手,胎记与玉佩交相辉映,光柱猛然增强,星图中多出一条红色轨迹,像是标注好的行进路线。
“现在它醒了。”
“也就是说。”姬无月深吸一口气,“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你家祖宅?”
“算是吧。”许清歌点头,“而且我猜,不止是我妈的东西在那里。当年失踪的其他人,可能也都留下了痕迹。”
“包括你父亲?”东方墨白试探着问。
许清歌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但我记得小时候,每次发烧,我妈都会抱着我念一句咒语。最后一个字,就是‘墟’。”
“好家伙。”东方墨白咂舌,“你这不是寻亲,是回家收房产证。”
“问题来了。”萧寒玥忽然开口,“我们现在走不走?”
“当然走。”阿依娜站起来,“难道等这光柱熄了再摸黑找路?”
“可外面还是白天。”叶玄音提醒,“子时才开门,提前赶到也只能干等。”
“那就边走边准备。”许清歌将玉佩贴身收好,左肩胎记光芒渐隐,“路上我可以试着唤醒更多记忆。而且——”
她看向姬无月,“你的琴既然能共鸣,说明你也和这条路有关。说不定,你能帮我打开最后一道门。”
姬无月低头看着琴,手指无意识抚过断弦:“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师父当年为什么从来没提过?”
“也许是他也不知道。”许清歌轻声道,“或者,有人不想让你们知道。”
空气微滞。
东方墨白忽然笑了一声:“所以说,我们现在是一支由失忆守门人、叛逃圣女、弹琴刺客、养蛊少女、算卦道士,外加一个自带语音导航的胎记女孩组成的夺宝奇兵队?”
“你还漏了自己。”萧寒玥面无表情,“那个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破译员。”
“我这是战略性延迟输出!”东方墨白抗议,“再说了,没有我这脑内弹幕,你们连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但你确实快秃了。”阿依娜盯着他头顶,“刚才那一下,是不是又掉了一根?”
“胡说!”他立刻摸头,“我才几根白头发而已!”
“不是白的。”阿依娜冷笑,“是直接没了。”
众人视线齐刷刷往上移。
东方墨白僵住。
“……别看了。”他捂住头顶,“这是我为真理付出的代价。”
许清歌终于笑了。
她抬头望着不灭的光柱,眼神逐渐坚定。
“走吧。”她说,“回家了。”
一行人动身向前,脚步落在石地上发出整齐回响。光柱依旧悬于空中,星图清晰可见,红色轨迹如血脉般延伸向远方。
就在他们即将跨出地宫入口时,许清歌忽然停下。
她回头看向血罗刹倒下的位置。
那里,一滴未干的血正缓缓滑入石缝。
血珠落入缝隙的瞬间,玉佩在她怀里轻轻震动了一下。
像是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