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覆灭后的残局与两界山新阵
地脉深处,一道微弱的震颤自桃树根系传来,如脉搏跳动,沿着逆命回路逆流而上。那不是风,也不是水,是某种残存的执念在牵引——“不伏天命”四字在虚空中未散,像钉进法则缝隙的楔子。就在这震颤触及灵山废墟的刹那,钉耙柄端的紫黑嫩芽猛地一颤,叶片翻转,显出半道星纹。
紧接着,一缕神识自地底浮起,如锈铁刮过石阶,滞涩、破碎,却执拗不灭。它顺着嫩芽的脉络攀爬,渗入钉耙残铁,与那尚未彻底风化的半截骨臂相接。血肉未生,只有一层灰白的膜在骨骼上缓慢蠕动,似在模仿形体。天蓬睁眼。
眼眶干裂,瞳孔空洞,三十六道星纹早已熄灭九道,余者如残烛摇曳。他未动,只将手掌覆上钉耙,指节因脱力而泛白。天地无声,可他听得见——空间裂痕在呼吸,一道接一道,像被撕开的皮肉,无法愈合。法则崩解后,再无天规压顶,也再无轮回牵引。众生神识漂浮,如断线纸鸢,连梦都无处落脚。
他撑地起身,动作僵硬,肩胛处的骨渣刺破皮膜,渗出黑血。钉耙随他而动,插入地缝,耙齿触到一道微弱的共鸣。那是高翠兰胎记残留的星图余波,正与桃树根系共振,频率紊乱,却固执地指向东方——两界山。
他明白了。灵山崩解,佛门秩序瓦解,可阵眼未稳,三界失衡只会愈演愈烈。若不尽快重立支点,裂痕将吞噬一切。他拖着残躯,一步一颤,向东方行去。
静室中,高翠兰指尖轻触眉心。胎记灼痛,非火非针,而是某种被强行唤醒的律动。她未睁眼,只将一缕发丝缠上窗棂旧痕,那痕是昨夜茶渍所留,此刻竟自行扭曲,如星轨逆转。她咬破指尖,血珠滴落,坠入盆中桃树幼苗根部。
树根一颤,吸尽血珠,随即向东南方向延伸出一缕细根,如触须探入虚空。就在根须离土的瞬间,一片枯叶自盆中浮起,边缘焦黑,残留半个篆文——“龙”。
她未惊,只将枯叶碾碎,任其化灰。胎记的波动却未止,反而加剧,与腹中胎儿心律同步。她闭目,以女娲残魂之力压住星图乱流,低声如咒:“不乱,不乱,不乱。”
两界山北麓,夜雾未散。山体裂痕纵横,旧阵纹已被某种水属性法宝侵蚀,灵力枯竭,仅余残光。天蓬立于山脚,钉耙横握,残魂与地脉勉强接通。他正欲以星纹九道重燃阵眼,忽觉脚下地脉一震。
三声锣响,自地底传来。
青铜音波震荡,带着海腥与铁锈味,直击阵基。三百虾兵自雾中列阵而出,手持寒铁戟,戟尖凝霜,布成“逆鳞阵”。阵心一名蟹将立于巨石之上,双螯夹锣,第三响未落,地脉已现细微裂纹,旧灵纹寸寸剥落。
天蓬未退,反将钉耙重重叩地。一声闷响,地面裂开三十六道细纹,如蛛网蔓延。他以天罡三十六变中“分光化影”催动,千柄钉耙虚影自裂纹中升起,或横扫,或斜劈,或倒插,虚实交错,逼得虾兵阵型微乱。
蟹将怒吼,双螯再击。锣声再起,寒气自戟尖汇聚,凝成一道冰锥,直刺阵眼所在。
天蓬冷笑,钉耙突收,反手一旋,施出“万箭归心”变。那冰锥未至,已被虚影钉耙牵引,寒气倒卷,反噬虾兵。三百戟尖同时爆裂,冰屑如箭,横扫阵列。虾兵惨嚎未起,已尽数倒地,寒铁戟化为碎片,嵌入泥中。
蟹将双螯一震,抛出一枚鳞片,落地成水,水迹蜿蜒,显出“东海”二字,随即蒸腾而散。它转身欲逃,却被一道虚影钉耙贯穿后腿,倒地抽搐。
天蓬缓步上前,钉耙轻点其甲壳:“谁派你来的?”
蟹将嘶声:“我……只知令出龙宫……不知……”
话未尽,头颅已裂。天蓬未再问,只将钉耙插入阵眼裂痕。地脉枯竭,旧纹污染,无法激活。他闭目,感知高翠兰传来的桃树根系,已延伸至此,正与山体微弱共鸣。
他割开手腕,血滴入阵。血未落地,已被桃树根系吸走。紫黑嫩芽在钉耙旁抽枝,叶片展开,脉络浮现“七情”二字。那不是灵力,是七情六欲的污染之源——金身佛光曾以此为秽,如今却成了新阵的灵引。
星纹九道自他残魂中剥离,环绕山体,缓缓沉入地脉。阵眼微光一闪,随即稳定。裂痕止扩,空间震颤减缓。就在阵法初成的刹那,山巅一道星纹微光亮起,与高翠兰胎记同步,闪烁三次。
天蓬跪地,非因伤,而是支撑不住。残魂与肉身的连接正在断裂,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撕扯经脉。他抬头,望向山巅那道微光,低声:“成了。”
话音未落,山体深处传来异动。不是地脉震动,也不是阵法反噬,而是一种沉睡已久的律动——像是某种封印,在缓缓松动。
他猛然回头,钉耙横挡身前。山北裂谷中,雾气翻涌,一道黑影缓缓升起。那不是虾兵,也不是蟹将,而是一尊半埋于岩中的青铜巨像,头生双角,手持三叉戟,眼窝空洞,却隐隐有水光流转。
巨像未动,可天蓬已知——两界山的阵,只是开始。龙宫所图,远不止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