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禁锢之力如同磁石般吸附着那些残魂碎片,而残魂碎片中蕴含的庞杂意念、痛苦、甚至一丝丝微弱的、对这座丹墟的“认知”,反过来又补全着、诠释着那些破碎的禁锢法则……
一幅更加清晰、更加完整、甚至包含了部分能量流动节点和薄弱点的……丹墟结构图,如同烙印般,硬生生刻入了我的灵魂深处!
同时,一个位于这平台下方不远处、一个极其隐蔽的、似乎是当年建造者预留的……应急撤离通道的坐标,也清晰地浮现出来!
还有……一个关于这“九幽锢灵阵”最核心、最危险的……最终指令的模糊信息……
代价是我的右臂彻底失去了知觉,仿佛成了一条镶嵌着无数冰冷碎片的枯木,连孽蛟的怨煞都暂时被这诡异的融合物镇压了下去。灵魂更是如同被强行塞进了一个沸腾的熔炉,剧痛无比,却也……洞悉了一丝此地的奥秘!
机会!最后的机会!
“秦……走!!!”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不远处还在发愣的秦研究员嘶吼,同时挣扎着,凭借脑海中那新生的、痛苦铸成的“地图”,向着平台边缘某个不起眼的、仿佛只是装饰性浮雕的角落爬去!
那里,有一个隐藏的触发机关!
秦研究员猛地回过神,看到我的动作和眼神,瞬间明白了什么,连滚带爬地跟上。
“想跑?!” 幽府的红目头盔和灰袍首领几乎同时发现了我们的意图!能量枪口和巫术的光芒再次亮起!
但已经晚了!
我的手,狠狠按在了那块冰冷的浮雕之上!将脑海中那关于“开启”的破碎信息,连同右臂中那些诡异融合的力量碎片,一起灌注了进去!
咔嚓——!
一声轻响,那块浮雕向内凹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倾斜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狭窄通道!一股不同于丹墟阴冷气息的、带着泥土清味的空气涌出!
“走!” 我猛地将秦研究员推入通道,自己也想跟着钻进去!
咻!噗!
一道灰绿色的巫术能量箭矢和一道幽蓝的能量光束同时击中了我的后背!
“呃啊——!” 我感觉到脊椎仿佛被打碎了,巨大的冲击力将我狠狠砸进通道入口,眼前彻底一黑,最后的意识只感觉到自己在冰冷坚硬的通道里疯狂向下翻滚、撞击……
最后的感知,是上方传来幽府和灰袍人气急败坏的怒吼和厮杀声,以及那尊青铜巨鼎内部传来的、仿佛什么东西彻底断裂的……惊天动地的巨响!
然后,便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与沉寂。
……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丝微弱的光线刺入眼帘。
我艰难地睁开眼,剧烈的疼痛从全身每一个角落传来,尤其是后背和右臂。我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潮湿的泥土上,四周是熟悉的、长满青苔的岩壁。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新和淡淡的湘江水汽。
这里……是岳麓山后山某个隐蔽的角落?我们……逃出来了?
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发现自己几乎动弹不得。右臂如同不属于自己,沉重、冰冷、毫无知觉。
旁边传来呻吟声。秦研究员也躺在不远处,浑身是伤,但似乎意识清醒。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深深的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
“我们……竟然……真的出来了……” 他沙哑着说,挣扎着爬过来,“你……最后那一下……你竟然……能启动那里的‘应急古甬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岳麓山主峰的方向。
那里,似乎与往常一样宁静。但我知道,在那片宁静之下,某个深埋的炼狱囚笼里,正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短剑是否成功封印了“丹母”?猩红巨眼如何了?幽府和九黎遗族是死是活?那声巨响又意味着什么?
一切的答案,都暂时被埋在了那片黑暗之中。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有些刺眼。
我活下来了。带着一身的伤痛,一条报废的右臂,一个被无数残魂记忆和痛苦充斥、却又洞悉了部分丹墟秘密的灵魂,以及……一个更加沉重、更加扑朔迷离的“守山”职责。
星城长沙依旧车水马龙,喧嚣繁华。
但暗流的汹涌,似乎才刚刚开始。
我闭上眼,感受着身下大地沉稳的脉搏,和胸口那枚彻底沉寂的陶土哨子的冰冷。
回到河西出租屋的过程,如同一场模糊而疼痛的噩梦。
全靠秦研究员连拖带拽,我们才像两个刚从坟地里爬出来的醉汉,踉跄着避开清晨稀少的行人,钻进那扇熟悉的、贴满小广告的单元门。每上一级楼梯,脊椎和右臂都传来钻心的痛楚,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瘫倒在冰冷的台阶上。
砰。
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渐渐苏醒的城市喧嚣。我再也支撑不住,顺着门板滑倒在地,蜷缩在玄关的阴影里,只剩下粗重如同风箱般的喘息。
秦研究员的情况也没好多少,他靠在墙上,脸色蜡黄,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服,胸口剧烈起伏。我们俩就这样瘫着,谁也没有力气先开口,只有尘埃在从窗帘缝隙透进的微光中无声飞舞。
良久,他才沙哑着打破沉默:“……得处理伤口……尤其是你背上……还有那条胳膊……”
我艰难地抬眼看去。他的眼神复杂,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下,是更深沉的恐惧和一种让我不安的、被强行压制的探究欲。他知道,我最后能启动那条应急通道,绝不仅仅是运气。
“……药箱……在卧室床底……” 我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示意。
他点点头,踉跄着去找。我则尝试动一下右臂,结果只换来一阵从肩膀直达灵魂深处的、冰冷的钝痛和彻底的麻木感。它像一截沉重的、不属于我的化石挂在那里,皮肤下的暗金鳞片光泽黯淡,逆鳞如同死物般紧贴掌心,但那深入骨髓的冰冷感和若有若无的禁锢力场碎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它在丹墟深处的“蜕变”。